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你這個狼君 文 / 星長雲
山石飛快的將髒小玉從木桶之中抱出，拖過床上的一塊乾布，胡亂的給她擦了一下身子，然後用自己的衣服將她包住，抱在懷裡，鑽到了床下。
此時外面狂風大作，地上的積雪全被吹起，不少嗆進了屋內，搞得屋內也好像是下起了大雪一般。
鐵鍋底下的火被吹滅，冒起陣陣白煙，轉瞬又被白雪覆蓋。
「嘩啦」一聲響，破茅草屋的屋頂被大風吹走。
山石感到懷中的髒小玉正在發抖，於是將嘴湊近她的耳旁，輕聲說道：「別怕，大龍卷馬上就過去了。」
可是髒小玉卻抖得更厲害了，山石將她緊緊抱住，側頭從床底下往外看去。
「匡堂」一聲響，鐵鍋傾倒。
熱水澆在雪上，煙氣騰騰，山石將髒小玉放到一邊，翻身打滾，迅速的從床底滾出，來到鐵鍋邊上，伸手一撈，將那頭狍子抓住，然後又故技重施，翻滾著向土坑做的床底下而去。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裡被大風吹來的一根巨木「嘩啦」一下墜落在了鐵鍋邊上，將鐵鍋砸了個稀巴爛，山石只要晚上一點，必定死於非命。
回到床底之後，山石將髒小玉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扯下一條狍子腿，遞到了髒小玉的嘴邊，說道：「吃吧。」
髒小玉先是看著山石，然後看著狍子腿，然後又看向山石，終於張開嘴，輕輕的咬了上去。
兩口過後，髒小玉已經抽出雙手，捧著狍子腿吃了起來。
外面狂風呼嘯，不時傳來辟啪的樹木折斷聲音，間或也有呼喊聲隱約的夾雜在其中。
山石皺起眉頭，從記事開始，每年大龍卷都會來，但從來都是從谷外經過，而這坐落在涼山西段的南面山腰一處隱蔽峽谷中的村落，這次居然會嘗到大龍卷的厲害。
在這間屋頂已經被吹跑了的破屋內，土炕做的床下，山石抱著髒小玉，髒小玉在山石的懷中吃著肉。
山石微微轉動身子，用自己的後背擋住從空中嗆下來的寒風。
被山石緊緊抱住的髒小玉終於吃飽，她小心的蠕動著，找到一個最為舒適的姿勢，將頭埋進山石胸口。
臉貼在山石滾燙的胸口，聽著他「咚咚咚」的心跳聲，髒小玉感到從未有過的安穩和溫暖，閉上眼睛，漸漸沉睡。
天色大亮，散亂的積雪之中忽然伸出一條手臂。
山石從床底下爬出才發現，自己的破草屋已經幾乎完全癱塌，原來的床已經被積雪掩埋。
站直了身子疏鬆了一下關節，山石突然迅速的轉身，用手往已經被白雪完全掩埋的床上探去。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白虎還在。
低下身子，往床底下看去，髒小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她那雙閃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給山石一個小女孩特有的羞赧微笑。
山石竟然看得微微臉紅，他說道：「出來幫忙。」
髒小玉從床底下爬出，跟在山石後面清理積雪。
首先找到的是那口變成了廢鐵的大鍋。
木桶也被砸碎了，原本存放了半間屋子的獵物也被刮跑了一大半，幸好那把生銹的彎刀還在。
山石在找到黃楊短弓和一箭筒黑色羽箭之後，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時外面傳來了人聲。
「大伙還都在嗎？都把門打開。」
是村長王老爹的聲音。
山石剛想去開門，那扇奇跡般從這場狂風之中保存下來的木門忽然傾倒，往外砸去，嚇了山石一大跳。
「哎吆！這天殺的破門！」屋外傳來王婆鬼哭狼嚎的叫罵聲。
山石一看，王婆竟然被壓在了門下。
髒小玉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空中還有雪花細沙般落下，風卻停了，陽光暖人。
山石抬頭看天，極難得的露出一個笑容。
不知道是因為劫後餘生，還是因為髒小玉在開心的笑，或是因為那讓人厭惡的王婆此時正遭到「天殺的門」的教訓，他忽然感到很開心。
但是這開心在下一刻便化為烏有。
村長王老爹帶著他兩個膀大腰粗的兒子出現在山石的破草屋外。
王虎和王豹手中拿著麻繩和扁擔，愕然的看著破屋之中的山石，又看了看山石那破草屋的屋頂。
山石明白過來，他們定是看到自己這間茅屋倒塌，沒了屋頂，以為自己已經被壓死。
沒有說話，山石轉身，從雪中抽出那把生銹的彎刀，又拿過黃楊短弓，將箭筒放在身側，然後直直的看著門外的三人。
王老爹佝僂著身子，咳嗽一聲，往屋中走來，走到門前，彎腰看了看被壓在木門地下的王婆，說道：「王婆，起得挺早哈。」
王婆被壓在門下，喘不過氣，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死鬼！天殺的啊！快救我！」
王老爹咳嗽一聲，抬腿踩在門板上，踏入山石的屋子。
王婆發出一聲慘叫，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小玉跟了你？」王老爹問道。
山石沒有說話，髒小玉低著頭移到了山石的背後，輕輕的拉住了山石的衣角。
「呵呵，有趣，山石，我聽說那王二狗」王老爹眼珠一轉，話說一半便停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山石。
山石開口說道：「王二狗是從雪崖上摔下而亡。」
「他自個兒從上面摔下的？唉，罷了罷了，死去的人如滅掉的燈，再說了，只有你一個人看到，自然是你怎麼說就是什麼吧。」王老爹瞇起眼睛，這般說道。
屋外的王豹和王虎抬腿想要入屋。
山石迅速將彎刀插回腰間，黃楊短弓拉滿，指著他們兩個，說道：「想試試？」
王豹王虎仗著老爹是村長，一向在村中橫行無忌，好吃懶做，從來沒有出去打過獵，此次聽說山石在冬獵之中大放異彩，成了第一號獵手，本就心存挑釁之意，互相對視咧嘴一笑，就要往前而來。
「停著！」王老爹忽然將背在後面的右手伸出，示意他的兩個兒子止步，然後說道：「山石啊，快快把弓箭放下，你豹哥和虎哥只是想進來看看，幫你把這屋子修一修。」
「騙人！」髒小玉躲在山石的背後，忽然出聲喊道。
剛喊完，就被王虎和王豹用眼神狠狠盯住，嚇得她發出「啊！」的一聲尖叫，躲回了山石的背後。
山石右手一鬆，「嗖！」的一聲，黑色羽箭閃電般射出，釘在了王虎和王豹身前一尺的雪地上。
「她是我的女人，再看就射瞎你們的眼睛！」山石說道。
王虎和王豹駭得往後倒退了兩步，接著怒不可遏的就要衝來，在這王村之中，從來都是他們橫著走，什麼時候被別人欺負過？這還有天理沒有？但卻被王老爹揮手止住。
「好好好！」王老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山石！既然你這麼不歡迎我們，那我們這就回去，只是那頭白虎，關係著我們全村人的性命，你的功勞，我們都記著！白虎卻是一定要交出來！」
山石說道：「官府要的只是虎皮。」
王老爹舒了一口氣，軟下語氣，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早點交出來，省的夜長夢多，惹來是非。」
山石說道：「等我將皮扒下來之後自然就給你們，我留著也沒用。」
王老爹眼中的暗喜一閃而過，他說道：「那我就先代鄉親們謝謝你啦。」
說完之後，轉身跨出門外，朝王虎和王豹使了個眼色。
三人離去。
山石將手中弓箭放下，轉身摸著髒小玉的頭，說道：「以後他們再敢欺負你，告訴我。」
髒小玉抬著頭看著山石，用力的點了點頭。
「哎吆喂！」王婆悠悠轉醒，在門板下發出一聲呻吟。
山石剛剛轉過身子，就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外的雪地上。
「板下有人！」山石這話剛出口。
那人已經一腳踏在了門板上，剛剛醒過來的王婆發出一聲慘呼，再次昏死過去。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胖子，王圓胖，王村唯一的胖子。
因為是唯一一個胖子，加上他的死鬼老爹曾經是王村最優秀的獵手，如今雖然死去，但是餘威猶在，所以王圓胖在村中也是一號人物。
這廝憑藉著他爹的威風，從小就和王虎王豹兄弟倆狼狽為奸，雖然只比山石大兩歲，但已不知幹了多少陰損之事，相比較起來，王虎王豹兩兄弟是只有莽夫之勇，而王圓胖雖然年少，但卻花花腸子滿腹。
努力睜開幾乎連成線的雙眼一看，王圓胖發現門板下壓著的是王婆，於是故意重重的多踩上了兩腳，直接送王婆去了西天極樂。
山石皺了皺眉，髒小玉更是嚇得躲到了山石的背後。
王圓胖入了屋內，立刻發現了那掉在雪中被髒小玉吃掉一條腿的狍子，一拍大肚子，蹦了過去，伸手就要撈起，一把生了銹的彎刀斬在了狍子身上，距離他粗短的右手只有一寸。
王圓胖抬起頭，狠狠的看向山石，然後撥開彎刀，抓住狍子，站起身來，當著山石的面咬了一口，狠狠的咀嚼了幾下，然後嚥下。
「這麼餓？」山石收回彎刀，問道。
王圓胖又是一口咬下，狠狠的一扯，一邊嚼著狍子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山石！你狠！他們都怕你！但是我不怕！」
山石饒有意味的看著王圓胖。
王圓胖嚥下狍子肉，伸出一隻手指頭，指著髒小玉說道：「她是我的人！」
山石轉頭看向躲在他身後的髒小玉，問道：「你怎麼說？」
髒小玉鼓足勇氣，對著山石喊道：「郎君！」
王圓胖看到髒小玉穿著山石寬大的衣服，聽得這聲喊，手中的狍子肉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手指轉向山石，頹然喊道：「你這個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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