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0章 黑水沙雪（六） 文 / 九劍豪

    良久，活佛長歎一聲，這才開口說道：「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你們漢人有句話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勢蹉跎，子民當是自立，我輩僧眾亦須如此。老僧就將所知傾囊相告，也為國盡些綿薄之力吧！」

    郝教授聽罷，遂起身親自給活佛面前的茶杯續添了茶水。

    「你們的這幾樣東西實際牽連跟我們蒙古族人一個隱藏千年的秘密。」看著眾人奇異的表情，活佛解釋說：「我本就是蒙古族的，年少時家貧，才被送入寺院成了名喇嘛。」

    活佛指著那紙上畫著的圖案，開始說道。「這上面的圖形標示之物名喚『坎水玨』，原是西夏國器。另外還有四件，分別是『兌金玨』、『離火玨』、『震木玨』和『坤土石』，都是上古的聖物。傳說這五件聚合後能夠產生某種神力，而這種神力只有真正的王者才能夠駕馭的。這些聖物當時分散在遼、金、西夏、宋、大理諸國皇帝的手中，在成吉思汗征服之戰中被其一一收納。只是在追討聖物中，我們蒙古人常是以屠城相迫，至生靈塗炭，委實造孽深重。」活佛雙手合十，默然頌起了經文。

    「那這幾件聖物的下落呢？」看活佛誦經完畢，耿助理追問道。

    「聖物後來分別被賜予成吉思汗的幾位王子所有，作為各汗國的鎮國神物。時世變遷、朝代更迭，聖物則就不知所蹤了。」活佛說道。

    「咦？教授，幾件聖物的名字是取材於五行和八卦。其他幾個用『玨』，而『坤土』卻是用『石』，這有些奇怪啊？」劍鳴問道。

    郝教授想了想說：「在《說文》中，二玉相合是為『玨』，也暗指這幾件聖物本是相合成一體的。玉、石，玉石，寶玉出頑石。五行以土為中，八卦以『坤』為地。說明『坤土石』是這五聖物中最重要的一件。」

    「教授，大蒙古帝國包括：大汗汗國、察合台汗國、欽察汗國、窩闊台汗國和伊兒汗國，剛好也是五個，看來這與歷史相符的。」耿助理一旁說道。

    「是的。1271年，元世祖忽必烈改大汗汗國為大元，即是我國元朝，後於公元1400年覆滅。其他幾國則在此之前或解體、或吞併。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所建立的大蒙古帝國就此灰飛煙滅。」郝教授歎惜道。

    「上僧，這五件聖物分別有稱謂。那麼，它合起來，是叫做什麼？」心中突然湧出這個疑惑，劍鳴遂是問詢。

    活佛喝了杯茶水，輕輕地說道：「長生天。」

    「長生天不是蒙古族的天神嗎？咋跟這個同名？」耿助理驚道。

    郝教授也是面色一變，疑問道：「是啊！我記得成吉思汗在登上大汗位後頒布的詔諭中曾有『今賴長生天之助力，得天地之贊助，匡普天下之百姓，俾入朕一統之制。』之言。這裡的長生天應是指蒙古人的永恆之神——蒼天。細讀歷史，大蒙古國在鼎盛時期統治了從東亞到中亞、西亞、東歐的巨大疆域，創立了人類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帝國，成吉思汗真乃猶如神助。但這是否也是這塊同名聖物的另一種寓意呢？」

    活佛沉默不語。

    耿助理問：「那這是否也是日本人來尋找的緣由？」

    「唉，不好說啊！」郝教授歎息道。

    劍鳴為活佛添上杯茶水，小心地問：「請教上僧，那黑水城，我們如何能夠找到它？」

    「黑水城在幸福谷。」活佛靜靜地說道。

    「幸福谷？」眾人長大了嘴。

    丹巴什活佛整肅了神情，莊重地說道：「巴丹吉林沙漠是塊被詛咒過的大地，卻也是為神靈所眷顧的。看看那些散落在沙漠裡的海子，湛湛藍純潔似菩薩寶瓶裡滴出的聖水珠，不就是神靈所賜予巴丹吉林的生氣嗎？」

    調整了氣息，活佛接著說道：「在這沙漠裡有三個呈鼎形排列的小湖，名叫『古冬京·固日班吉仁』。在她們的中間立一座巨大的沙山，名稱『巴丹塔格』，它是巴丹吉林沙漠最高的沙山。登上這座沙山，當你能看見光燦燦的寶頂時，就找到黑水城了。古冬京·固日班吉仁湖就是幸福谷的源泉。」

    「敢問活佛，這面令牌又是什麼呢？」劍鳴手指那塊黝黑的玄鐵令牌說道。

    「如果你見到一面碩大的祿馬風旗，答案自然就揭曉了。」活佛道。

    劍鳴再要追問，卻見活佛微笑著搖了搖頭，口唱一偈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諸事皆有佛！諸位，請隨我來。」

    三人跟隨活佛一起走近神廟前的這片海子。

    天空清澈而高遠，微風輕拂過水面，碧波微漾起銀白色的漣漪。湖水倒影著沙丘和藍天，彷彿是沙漠幽藍的眼眸，平靜地不帶有一絲憂鬱。天際西沉的紅日，給大地披上層溫暖的霞光。

    丹巴什活佛手持一隻碗缽在湖水中攪動兩下，舀起了一碗水，轉身說道：「請飲用。」

    「哦？」、「啊？」、「是啥怪味？太難喝了。」，「這水餿了。」…一陣叫苦不迭話音，眾人疑惑地望向活佛。

    「有生有滅，即落於有，不生不滅，又落於無。真如本心，生而不生，滅而不滅，即是真如不變，不變真如。」活佛口誦經文，微笑著轉動了手中的瑪尼輪。和煦的陽光照映在滄桑臉龐泛起一片祥和，紅色的僧袍點綴了神聖，三名年輕的僧侶虔誠地站立在活佛的身邊，一同開始唱詠著佛經。

    在清淨的梵音吟誦中，一個個小水泡開始從丹巴什活佛剛才取水處湧動出來，和著頌經，水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像是沸騰的一壺開水，直到在水面噴躍出一股清洌的泉水。

    「出水了，出水了。湖裡冒出泉水了！」

    「啊！是甜水，可以喝的水。」

    「好甜啊！太好喝了。」

    ……

    人們欣喜地叫著、喊著，盡情享用這如瓊脂玉釀般的泉水。

    夕陽映紅了沙山，古廟連同湖岸粗勒的幾株枯樹一起倒映在一泓安詳的水面，裊裊的梵音在黃沙碧水間淺淺迴盪，如夢似幻。霞光盈面，飲著甘泉，眾人皆慵懶地橫躺在溫熱的沙堆裡，沉醉進這油畫般質感的湖光沙丘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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