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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 逝去 文 / 守著貓睡覺的魚

    很近的距離,王大柱這一頭撞下來,是大猿王始料未及的,但是他的心卻不在王大柱的身上,甚至看也不看,而眼角的餘光仍然盯著馬上臨身的明如,因為她的到來,也就是說,天劫也要來臨了

    但是比天劫的劫雷還要快的,卻是一把劍!

    劍身細長,在雷光閃耀的大環境下,這把劍很普通,因為它是黯淡無光的,連帶著的,還有使劍的人,無聲無息的出現,沒有一點兒聲響。

    一如秋葉落下,無風吹拂,緩慢而落。劍也是一樣,往前一送一刺的時候,是那麼的自然,就彷彿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而他,的確應該在此時出現,因為他是大師兄!

    劍身無聲而動,沒有悅耳的輕鳴,更沒有狠絕的殺意,但是那劍芒中所透露出的意境,讓大猿王滿臉的驚恐,身為妖王之身的他,竟然沒有察覺到這突然來襲的一劍。

    可不由大猿王做出相應的反應之時,大猿王忽然感覺自己身體一陣**,甚至身旁的空氣都跟著震動而鳴的時候,大猿王明白了,自己竟然在同一個地方栽了兩次跟頭,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劍鳴崩音!明遠的劍,就是這個!

    週身的氣機一變,一股磅礡的道力元氣,從大猿王魁梧的身體中,如火山一樣,爆裂的噴發出來,那氣勢恐怖至極,有如石崩地裂一般!

    明遠笑了,在他將王大柱輕推出去的時候,在他用劍芒將明如阻隔在外的時候,這笑容很安心,於是他心滿意足的看向大猿王,看著他憤怒的火焰,即將噴在自己的身上,然後他又做了一個動作,棄劍!

    明如淚流滿面的看著那個人,被一股股磅礡的恐怖妖力所吞沒,在她的記憶裡,那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可是今天的他,卻做出了剛強的事情!

    王大柱倒飛出去的身子,在半空中不能自已,雖然他極力的扭動身軀,卻也只看見明遠那最後的身影,痛苦流涕的他,大聲哭嚎著大師兄的名字。

    許麟看的最為清楚,整個過程他的距離不遠不近,所以明遠的作為,深深的震撼著他,而在其心裡,忽然覺著很暖,當許麟看到那一絲溫暖的笑容之時,猶如午後的陽光一般,暖入肺腑。

    可與此同時,接下來的事情,又讓許麟如墜冰窟,因為那個人不見了,很是淡然的消失在那恐怖的妖力之中,就這麼不見了,甚至連一點聲息都沒有落下,一如秋葉落地,也是無聲。

    沉默中,許麟望著腳下,那柄正清吟顫抖的劍身,就在自己的近前,於是許麟明白了,這是明遠給他的,遠不止這一柄劍。

    天雷落下了,夾帶著一道耀眼的白光,從九天而來,雷聲轟鳴之際,恐怖如斯,這是第二道雷劫轟擊,卻選擇在這時候,明如回首,淚水早已經迷失了雙眼。

    許麟身形飛起,在臨近地上那柄細劍之時,左手一動,揮劍而握,劍柄處還傳來一陣的溫熱,那是那個人的,他的大師兄,那個不顧門規教授他《道元根本氣法》的人。

    猶記得,那個簡陋的房舍,許麟看著他在書桌前,洋洋灑灑的寫著本該不該給自己看的文字,可這個男人的臉上,始終有著暖暖的笑容。

    那一刻許麟感動的想哭,而在此時,他還是想哭,因為他用最為溫暖的方式,將自己的一生,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細劍還在許麟的手中,他的眼眸深處,泛起一陣白光,映照這青白的雷光,許麟仰天狂吼,飛臨直上,身形不停,為的就是斬那直落而下的劫雷!

    這一劍是為了明遠!為了他臨終的囑托!

    這一劍更是為了明如!

    他必須這樣做,因為明如的劍沒有動,是為了大師兄,她的心境已然受挫,所以得給她準備的時間。

    插在黑髮上的髮簪,已然掉落,滿頭的黑髮紛亂狂舞,許麟大聲狂笑,為了這一劍,從他撿起這把劍的開始,一切都已經注定!

    冷酷如他,殘忍如他,**如他,陰暗如他,可那是真正的許麟嗎?

    恍然間,那一條盤旋崎嶇的小路上,朗朗的讀書聲,清晨的露水與額頭的汗水交織在一起,那是他,一個真正的許麟。回首過往,其實已不再年少,即使那顆心已經佈滿了瘡口,可那時的美好,依然!

    許麟去了,雙目盡赤,血紅了一片,包括他的身形,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週身的戾氣瞬時爆發,這是不顧一切的瘋狂,因為許麟本就是一個瘋狂的人。

    殺人,救人,善念,惡念,似乎都是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而在此刻,許麟的瘋狂,便是捨己忘生!

    雷光炸鳴,因為邪氣重生的劍息已至,但在天地面前,恍若塵埃的渺小,那是許麟的劍,第一次如此真實的呈現。

    心境中一股凌然之氣,突然的爆發開來,天地一片震鳴,白光陣陣泛起的時候,半空中,竟然有雷光頓住,彷彿已經轟擊在了想要毀滅的事物上,猛然爆炸而起,天地為之變色,只為了那一抹瘋狂的戾氣。

    是劍息在爭鳴,是劍吟在怒吼,身處雷光之中的許麟,一念至死,一念至生,生死輪迴間,彷彿看到了人間的太多悲苦,又好像什麼都沒看明白,因為他忽然間覺著,原來這世間的一切,都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好生無趣!

    回眸一望,那個身形還在那裡,身體上仰,髮絲微亂,可那張面容依然,眼角有淚,在那**的皮膚上,輕輕的掉落,是為了自己?

    怒髮衝冠為紅顏!許麟想笑,終究是做了傻事,他這個最為怕死的人,終於是要死了!

    於是他笑了,一如明遠的笑容一樣,安然!

    一處精緻的房舍中,妖主握著手中精緻的茶盞,眉頭緊皺的半晌不語,半睜半合的眸子裡,時而射出一絲陰寒的精光,過了良久,才是感歎了一聲,然後將茶盞放到了身旁的玉桌前,沉默不語的看著對面的玄德老祖。

    而玄德老祖呢?他卻是笑了,儘管神情悲苦,但是那笑容裡的聲音,卻在靜寂的房舍內,慢慢的迴盪著!

    能救他們嗎?玄德老祖沒有問,因為他知道不能,並且他這個身為化神期的存在,竟然也不能!

    於是他看向妖主時的目光是森寒的,天殊令?

    玄德老祖再一次笑了,笑聲裡滿是嘲諷的意味,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是真的做了傻事!

    或許他應該回崑崙,而不是向眼前這位求助,因為今天,他看到了崑崙的希望,那些是一直支撐崑崙存在到至今的至寶。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比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

    崑崙情!

    凡是崑崙的**都有這樣一種情感,不拋棄,不放棄,哪怕是明知不可為,為了這個「情」字,寧死不退,刀山火海又如何?魔主又如何?

    玄德老祖錯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做錯了!

    亡羊補牢尤未晚矣!

    所以他一直的笑著,即使今天妖主殺了他,這枚天殊令,他永遠也別想得到,因為崑崙會一直存在,只要這種崑崙情不會湮滅於歲月裡,那麼它就一直在那,存於世間修行界的頂峰,這才是崑崙孕育千年風雨中的至寶!

    「你明白嗎?」玄德老祖說話了。

    提問者的問題中,包含著無限的譏諷,妖主聽的出來,看著眼前這個老人,臉上雖然滿是悲苦,但卻是洋洋自得的一種表情,聰明如妖主,他當然會明白玄德老祖想說明什麼。

    於是妖主也笑了,只是笑容裡,卻有種心酸的苦楚,妖修一脈,存在久遠,久到人類還未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可為什麼先前統治整個世間的妖族,會被當時弱小的人類所擊敗,這個困擾著妖族幾千年的問題,在今天,終於是有了答案。

    情,一種讓妖族一直不能理解的東西!

    適者生存,強者亦為王者,這是妖族的法則,可在如今看來,卻是少了些什麼。

    一群不過還丹之境的修行者,其中最強者也不過是步虛中期的修為,面對妖族中的王者,竟然毫無退縮之意,甚至與其面對面的正面拚殺,這是什麼樣的心境下,才會有的舉動?

    妖主的苦笑正是為了這個,這一刻他若有所悟,但是對於玄德老祖的提問,他倒是所問非所答的反問道:「時隔境遷,千百年來,妖族,也許也會改變的,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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