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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無根草 文 / 守著貓睡覺的魚

    空中的黑雲沙霧,漫天狂舞,鋪天蓋地的洶湧而來,又好像是一隻身形已能接連天地的蠻荒古獸,呈現在眾人視野的,是席捲天地,吞噬萬物的凶態和霸氣。

    這一點許麟看的尤為真切,置身於清茗真人的劍光護盾之中,許麟有些心驚膽顫,卻又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刺激,有著生死一劍拼生死的壯闊。

    一劍一景,是許麟能呈現出的劍意,一劍一生死,則是許麟一直所喜歡的快感。

    那種區別於男女苟合以後的**快感,彷彿天外另一種景致的讓許麟的兩腮上,染上了一抹奼芷般的殷紅之色。

    「無所畏懼的真人境!」許麟的這聲發自心底的感歎有些無力,是在對力量上的渴求與嚮往,尤其是在即將衝進到黑雲沙霧一般的黑色漩渦之中,這種感覺則變更加的深刻起來。

    苦厲來了,就在清茗真人的身側,不同於清茗真人那劍光爭鳴的劍意護盾,而是給人一種無波無瀾的渾圓之態,有著返璞歸真的妙相。

    緊接著漫天的無根草也隨之飄起,龍卷狀的直上天空,在黑色漩渦的牽引下,黑泥土地上已經是光禿禿的一片,而在幾根無根草,以刺耳尖鳴的響音,摩擦並劃刺在清茗的劍意護盾的外側之時,許麟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劍。佛家講究相由心生,道家說,法可自然。

    可許麟方才看到的那一草飄零,卻是如同落葉垂柳一般的嫣然之態,一如落下的無根之相,只是在一個無定式的軌跡上,在清茗的護盾上劃了一下,竟也是電火迸射,恍若重錘雷火,凌厲而不少分毫的力量。

    許麟看的癡迷,那些不定的軌跡,那些好似萬劍齊發的自然之劍,在這個天地間,肆意遨遊。

    不自覺的,許麟撚手成劍指,隨意輕擺,在每一葉無根草輕觸,卻重似雷錘的聲勢中,恍若忘我的目不轉睛。

    輕若重錘,舉重若輕!

    這可成劍?劍可成錘?

    許麟閉目,感受著細微處,渾然不覺,卻又好似南柯一夢,於是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對於許麟的異樣,清茗真人這時看的真切,一時間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而身側處的苦厲也發現了許麟的如此這般,也是眉頭挑起,臉色頗為古怪。

    頓悟,於黑雲沙海中,凶險到下一刻便可能被撕的粉粹的逆境中,許麟居然進入到了頓悟而至於忘卻天地的境界,實乃怪哉至極。

    即使是對許麟頗有成見的清茗真人,對於這種狀態下的許麟,卻也是沒有出聲的打擾,因為她知道這種狀態有多難得,而進入的頓悟的狀態越久,或許以後的成就便會越大,所以在此刻,倒是有了傾盡全力,也要護持許麟的念頭。

    許麟她不喜歡,但是眼前即將臨近的黑霧更是讓她不喜,直到忽然的一顆沙粒般的東西撞到了她的護罩上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清茗真人,立即瞅向身側的苦厲,卻見這個木頭人一般的傢伙,居然也有臉色蒼白的時候。

    「屍鱉!」

    這兩個字被說出之時,幾乎讓苦厲有些難以抑制住自己的呼吸,然而抽身反退的機會已然沒有,倒不如沉下臉來死扛到底。

    「一起怎麼樣?」這聲音來的極其唐突,但在此時,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在將一隻屍鱉一拳搗開,苦厲轉眼瞅向了另外一行人,卻聽又是一聲大喝道:「要過此難關,先得同心同德,你我兩宗之事,待此事已了,如何?」

    「好!」苦厲答的痛快,清茗真人也知道眼下的形勢不容她拒絕,倒是沒有出聲,只是皺著眉頭的看向身旁的許麟,目光閃動,又不知在思量著什麼。

    四道身影,並排而起,彷彿四根尖利的箭矢一般,顏色各異的紮在了屍鱉形成的亂流當中,卻如一葉扁舟行就汪洋之中,沒有驚起半分的波瀾。

    反倒是尚知禮和拓跋熊身後的魔宗弟子,上演了一暮暮斑斕壯闊的死亡之舞。

    儘管有四位真人級別的大修行者在前方開路,奈何屍鱉如夜空繁星一樣的多不勝數,殺了一隻,後繼者立即前撲後繼,倒是和悍不畏死的將卒一般,有著讓人絕望的愚鈍。

    於是這些魔宗修者,成為了最好的餌食,或是立即白古嶙峋,又或者血肉橫飛在慘叫聲中跌落天空,那一幕莫的慘劇並沒有讓前面的人有任何的動搖。

    席捲直上天空的無根草,也在這邊由屍鱉形成的黑雲沙海裡,頃刻間,便是屠戮殆盡,而這些屍鱉也不挑食,吃著它們能看到的一切的人與物。

    這些人的生死,沒有人在乎,即使是同為魔宗的兩位,亦是沒有婦人之仁,想著的就是一往無前的直奔前方,而死了幾個門下弟子,又算得了什麼?

    無根草不再能看見了,許麟的思緒也從頓悟中恍惚的走了出來,在有些迷糊中看清了自身的處境以後,才是有些臉色蒼白的望向身旁的清茗真人。

    對於許麟的鎮定,清茗真人沒有任何的介懷,此子能走到今天,又是幾許的危機所能嚇唬住,所以心思也就全花在了如何維持劍意護盾的上面。

    從玲瓏有致的軀體上,掃過那曼妙惹人的幾處凸起上掠過目光,許麟突然的低聲道:「屍鱉成群,亦如螞蟻成窩,其中必有如蟻後般的屍鱉王。」

    清茗真人聽的真切,而此時所處所在,也不給她多想的時機,只是覺著有理,便將許麟的話,重複到身旁的幾人的耳中,然後直視前方,屍鱉最為密集的所在,卻是那中間處的黑色雲團,劍意勃發。

    清茗真人要拚命了,連帶著許麟的小命一起,這是許麟不希望卻又渴望的事情,苦厲更是比清茗來的要快,在清茗的話剛說出口,想也不想的便已經衝了過去。

    拓跋熊對著清茗真人一咧嘴,也毫不猶豫的殺了過去,唯有尚知禮,與清茗同行同速,其心裡打的算盤,一看便知,總要給自己人留個退路才是好得吧!

    因為魔宗不信任正門修者,倒是清茗冷哼一聲以後,在尚知禮眉頭一跳之際,已然劍意爭鳴的猶如一道白色的匹練,轉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下一刻裡,卻是出現在黑雲沙海的漩渦中心,其濛濛的白光,恍若黑夜下的冷月一樣,孤寂而冷冽。

    許麟很聰明的什麼都沒有做,他知曉一名劍修在決定搏命而殺的時候,最忌諱什麼,便是自己的劍心不明,劍意隨之不能夠純粹無瑕疵,所以任何能牽引到清茗真人氣機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卻並不代表著他不想。

    事關生死,天地之間唯有自己最大,自己的命可比日月,聰明如許麟,即使心裡有想法,即使不喜歡這個女人,那些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危機,避則避之矣!

    劍來,許麟看的清楚,清茗真人蓄積已久的白色劍光,夾帶著冰寒的魄冰劍意,彷彿是那離弦之箭,在前方有兩人為其開闢好的道路上,一往無前,其劍指之處,卻是那黑黝黝之中的最裡端。

    苦厲的週身早已爬滿了無數巴掌大小的屍鱉,但是它們那些尖利的牙口,似乎不能將其金玉似鐵的鋼筋鐵骨如何,而在其舉手投足間,總是有著猶如天地之勢的巨大推力和凌厲,將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摧枯拉朽。

    相反的,拓跋熊卻是呼喝有聲,以黑魔氣凝虛化實的手法,或是成為重錘,或是成為利刃狀,劈砍重擊之下,身旁的黑色屍鱉卻是不能逼近分毫。

    一路前行,兩位長生真人為開路先鋒,他們雖不同門,卻又彼此心意相通,只等那最後的一刻和那最後的一劍,許麟也在等,他想知道,真人境全力的一劍,是個怎樣的光景。

    於是他們都等到了,在苦厲奮力一搏的衝刺下,在拓跋熊的黑氣重錘連連重擊之下,清茗真人的眼前忽然的出現了一條真空帶。

    那是一條路,羊腸小徑也好,曲折蜿蜒的如蛇盤也罷,但是她還是看見了,在那蓄積已久的劍光中,她將這一劍緩慢而凝實的刺出,在一個小金光點的閃爍中,它就是王蟲!

    一劍花開,冰冷直透心骨,一劍凝刺,魄冰成刃,卻是六瓣花葉,在金色光點的四周,彷彿牽引了整個天地的時間流逝,成為了剎那的一劍,卻是開拓了一個永恆的瞬間。

    於是剎那花開,在周圍的一切事物都為之一緩的冰凍霜氣中,許麟在事隔多年以後,再次看到了那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絢麗在無盡黑暗中的璀璨白色,純淨的猶如天之嬌女一般的,展開了它最為動人心魄的一面。

    蓮花開,霜凍凝,萬物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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