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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29 一輩子好長 文 / 鬼粒子

    「什麼故意的?找死嗎,故意被抓走。」

    「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

    長孫貝兒語氣中帶著一絲失落,一絲醋意,同時也放下心來,這個男人容易被美色所迷,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特別是凌霜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只要她對他勾勾手指,他就會屁顛屁顛地跟著一起走了。

    月兒見她一點都不著急,很是不解,「貝兒姐,你快想點辦法啊。」

    長孫貝兒低頭輕撫小甄鵝的胖胖臉蛋,小甄鵝感受到媽媽的溫柔輕撫,咯咯地笑,開心無比,長孫貝兒看著她,心情也變得很好,淡淡說:「不用理他,玩累了他自然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和鵝鵝,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我相信他。」

    ……

    甄命苦被關押著,跟隨著唐軍一路回撤,平時行軍的時候,凌霜就將他的嘴用她的襪子塞上,用黑布將他整個套了起來,押上馬車。

    算上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他從凌霜口中得知,大軍已經到了滎陽,明天就要渡過黃河,前往河東唐軍抗擊漢東軍的根據地。

    凌霜今天並沒有來找他,躺在滎陽客棧裡的一間寬敞的大床上,甄命苦手腳都被牢牢綁了起來,身上沒有穿任何衣服,只是胯間圍了一條毛巾,是凌霜為了防止他逃跑所作的防護措施。

    其實她若要防他逃走,辦法很簡單,直接打折他的手腳就行了,但她並沒有。這幾天來她為了勸降他所做的種種嘗試,讓他心中充滿了跟她周旋的樂趣。

    他甚至對此有些上癮了,一天沒見她,都感覺心裡空蕩蕩的,想要看她罵他無恥下流時氣憤難平,俏臉羞紅的樣子。

    這樣的凌霜一點也沒有偽裝,就像他調戲她時那樣,她不再是唐軍的無敵女帥,而是他甄命苦的女人,可愛嫵媚,沒有心防。

    眼前浮現起她在他懷裡不堪承受求他輕點的嬌弱模樣,心中一片火熱。

    正漫無邊際地想著,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甄命苦臉色一喜,回頭望去,門口站著的,卻是柴紹。

    兩人四目相對,看見躺在床上的甄命苦時,柴紹的怒火像汽油彈一樣轟地炸開了,抽出腰刀,發了瘋似地朝他衝了過來。

    「劉軍師沒說錯,這個無恥淫賤的女人,竟然偷偷把你藏在這裡偷偷淫樂,你們這兩個狗男女,今天我就殺了你,我倒要看看,那賤婦會傷心成什麼樣!」

    甄命苦臉色一變,奈何手腳都不能動,眼睜睜看著他衝到面前,刀朝他身上劈來,眼看就要被他活活劈成兩半……

    當——

    一支弩箭從窗外射了進來,將柴紹手中的刀射偏了,刀砍在床沿,深深嵌入。

    甄命苦冒了一身冷汗,這時,從門外衝進來幾個黑衣人,柴紹只來得及喊一句「有刺客」,就被一掌拍在後腦勺,暈了過去。

    甄命苦抱怨道:「再來遲一點,我可就真的報銷了。」

    蒙面人將臉上的黑布解開,正是江淮軍的三把手裴行儼,他打量了甄命苦一眼,忍著笑道:「這一路見甄爺一直玩得這麼開心,實在不忍壞了甄爺的興致,若不是見甄爺手腳都被綁著,卑職真不想就這樣暴露行蹤。」

    他拔刀斬斷甄命苦手腳的布條,甄命苦坐起身來,掃了躺在地上的柴紹一眼,問:「打探得怎麼樣了?」

    「弄清楚了,李淵殺了夏王竇建德,意圖招夏軍舊部諸將入長安城盡數誅殺,夏王舊部劉黑闥得知李淵意圖,自立為漢東王,起兵反唐,夏軍舊部紛紛響應,兩個月的時間就聚集了十萬兵眾,聲勢浩大,如今已到了洺水邊上駐紮,三小姐這回前往河東,相信也是受李淵之召,前往抗擊漢東軍。」

    甄命苦聞言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這劉黑闥與我有些交情,你帶人連夜趕往漢東軍營,幫我帶幾句話給他……」

    裴行儼湊到他身邊,甄命苦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裴行儼臉上露出驚訝之色,「甄爺,你是要跟漢東軍聯手嗎?」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裴行儼點了點頭,「卑職明白了,這人怎麼處理?」

    「留他一命吧,礙不了什麼事。」

    裴行儼又問:「要不要派幾個兄弟盯著,萬一再發生這種事,沒人盯著的話……」

    「不用了,有了這次教訓,我不會讓他有可乘之機,對了,貝兒那裡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我怕她會擔心。」

    裴行儼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甄爺保重,卑職告退,嫂子已經知道你的事了,讓卑職轉告你一句,女人其實都一樣,玩夠了記得回家。」

    裴行儼眼中帶著連嫂子都看透你了的神色,甄命苦一臉尷尬,轉移話題說:「凌霜現在在什麼地方?」

    裴行儼說了個地點,告辭轉身離去。

    甄命苦坐在床頭,腦海中浮現出長孫貝兒吃醋著惱的模樣,有些愧疚,有些不安,自言自語了一句「女人都一樣?你跟她可太不一樣了,她要是能像你這麼明白事理,我也不用這麼費盡心思。」

    說著站起身來,脫下柴紹身上衣服穿上,將他綁在床上,轉身出了房間。

    ……

    滎陽城的街道他再熟悉不過,唐軍連年征戰,每攻下一處,就是征丁徵糧,弄得除了長安城和洛陽城兩個重城以前,全都人丁稀薄,百業俱廢。

    比起當年的瓦崗軍佔據之時,更加蕭條,晚上時分,只有四五家青樓客棧等等場所亮著燈光,路上行人絕跡,一陣風吹來,有如走在鬼城。

    甄命苦攏了攏襟口,按著裴行儼所說的地方,一路走去。

    當他到了滎陽城的一條大河邊,先是聽見河水拍打岸邊的嘩嘩聲,接著,一陣輕柔悅耳的琴音傳入他的耳際。

    他順著琴音傳來的方向,走近了一些,遠遠地看見凌霜坐在漆黑的河堤上,背對著他的方向,面對寬闊波光粼粼的河面,盤腿而坐,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人和影孤零零地守望。

    她的腿上擺著一把七弦古琴,彈奏的是蕭伯納的小夜曲,那熟悉的樂章,讓甄命苦忍不住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她的背影,靜靜地聽著。

    不知為什麼,他從她的琴音裡聽到了很多,憤怒,孤獨,害怕,迷惘,失落,不知所措,懊悔,還有很多愧疚,百感交集……

    這麼多負面的情緒糅合在一起,雖然背對著她,他卻幾乎能想像她此時淚流滿面的樣子。

    他的心莫名地疼了起來,緊緊地揪在一起。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積壓了這麼多的委屈和悲傷,為什麼至今還能這麼驕傲地堅持下來?

    接著,琴音一轉,變得漸漸地歡快,像是沉浸在了某種愉快的場景中,琴音跳躍,在她指尖如同一個頑皮的孩子,在跟她互訴最純淨的快樂。

    甄命苦感受到了她的喜悅,彷彿能讀懂她重遇他之後的驚喜和激動,她的心意,毫無保留地傳達到他的心裡。

    他本是個樂盲,卻不知為何能聽懂她琴音裡訴說的一切。

    她對他的感情如此真切純淨獨特,沒有一絲虛假,他又如何捨得讓她獨自一人。

    不管她是在什麼地方,他都想要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不再讓她經歷背叛,欺騙,失望,從此生命中只有他才是她的夢想,他想讓她放下一切,義無反顧地跟他走,帶著她遠離這讓她失望的一切。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讓她經歷挫敗,擊碎她的信仰,很殘忍,然後,他來給她一個希望,這是唯一能讓這個堅強美麗勇敢duli的女人向他伸出雙手毫無保留擁抱他的辦法。

    他輕手輕腳地朝她潛行了過去,正當他想要從背後嚇她一跳時,突然一道寒光閃過,一柄在月光中閃著晃眼亮光的軟劍,如靈蛇一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凌霜頭也不回,反手持劍,準確無誤地制住了他的靠近,冷冷道:「再靠近一下我讓你脖子多個窟窿。」

    甄命苦急忙求饒:「好霜兒,是我,手下留情。」

    凌霜愣了一下,背對著他,擦了擦眼角,回過頭來,月光中,她臉上明顯有兩道淚痕,望著雙手舉過頭頂的甄命苦,愕然道:「你怎麼逃出來的?」

    ……

    甄命苦靜靜坐在她身邊,兩人良久無語,就這樣呆滯地望著河面。

    半個時辰過去了,兩人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又半個時辰過去,甄命苦的手輕輕攬住她柔軟的腰肢,凌霜伸手用力一拍,甄命苦一臉尷尬,縮回了手,規規矩矩地放在雙膝上,又跟她一起呆望著江面。

    「霜兒……」

    「閉嘴。」

    甄命苦立刻閉上了嘴。

    又過了一個時辰,甄命苦昏昏欲睡,凌霜突然說了句:「甄命苦,你會騙我嗎?」

    甄命苦登時清醒過來,毫不猶豫地說:「不會。」

    「可我騙過你。」

    「所以你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我。」

    凌霜喃喃道:「一輩子嗎?好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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