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分道揚鑣 文 / 骷髏星雲
井笙只好安慰他們，免得這些人驚恐過度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來。九一一的時候，有個直播鏡頭讓井笙記憶猶新，明知道從數百米高的大樓跳下來絕無生還的可能性，但是還有許多人選擇從高樓上跳下來，他們拉著淒厲的尖叫一直到擊中地面，許多人在空中墜落的時候就已經嚇死了。
井笙打開牛皮水袋將水淋濕巖洞口的石塊，希望洪水毒蟻能放過這裡，如果失敗的話，所有人都逃不脫滅頂之災，這個巖洞沒有另外的出口，也沒有可供躲避的支洞，一切只能聽天由命。
「老師呢？」愛蓮小姐恢復了平靜，她的老師是火系魔法師，希望能夠逃脫這場可怕的災難。
井笙輕聲安撫她：「米特拉斯先生估計是到其它地方躲藏了，大家盡量輕手輕腳，不要發出響聲，螞蟻們靠近了。」一共四個水袋，井笙把裡面的水全部傾倒在洞口，希望這樣能夠消減毒蟻的關注，畢竟巖洞還在離地十多米的峭壁上，毒蟻群不一定會知道這裡面有幾個人躲藏著。
外面的洪水毒蟻越來越多，數萬平米的草地上全部是綠色的洪水毒蟻，在這塊土地上它們就是最強大的王者，唯我獨尊，任何動物也不能挑戰洪水毒蟻的至高權威，哪怕它是金剛也好、巨灰熊也好，通通在蜂擁而至的洪水毒蟻面前退卻了。
一些毒蟻爬上了懸崖，它們敏捷地避開崖壁上的水流，晃動著頭上的觸角飛快在峭壁上跑來跑去。聽著毒蟻跑動的劇烈沙沙聲，井笙的心都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他用手遮住鼻子盡量減緩自己的呼吸，另一隻手摸著懷裡的刀，悄悄打開鋒利的刀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洪水毒蟻們停在崖壁下的草地中，沒有任何轉移方位的動靜，時間似乎凝滯住了。
碧絲儂緊緊地靠在道芬少爺身邊，隨時準備摀住他的嘴巴。
就在所有人驚恐不安的時候，沒有任何徵兆，洪水毒蟻呼嘯著退卻了，就像來時那樣迅速。
空曠的草地上只留下幾具骷髏，那是莽牛的遺骸，在夕陽下泛著白森森的亮光，似乎述說著它們不幸的遭遇。
井笙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估計螞蟻們也不願意穿越縱橫交錯的溪流，再加上天色已晚回去護衛老巢了。
石塊還堵在洞口，沒有人敢去搬動。
「噠噠！」幾聲輕輕的叩擊聲從外面響起，把洞內的人嚇了一跳。
「愛蓮，你們在嗎？碧絲儂！」
愛蓮小姐驚喜地跳起來。「是老師回來了。」所有人七手八腳趕緊搬開石塊。
眼前的米特拉斯狼狽不堪，寬大的魔法袍濕漉漉的，幾綹水草頂在頭頂，整個人幾乎脫了力，臉色蒼白得可怕。
「米特拉斯老師，高登和蘇格納呢？」碧絲儂向後面望了望，沒有看見任何人，她心中劃過不祥的念頭。
米特拉斯撲通一聲坐在草墊上，擺了擺手。「他們回不來了。」米特拉斯用手摀住臉，他已經疲憊不堪。
巖洞裡的人沉默下來，不用說兩個法師多半葬身於蟻口了。
井笙只覺得喉嚨被堵住了，他有點不相信米特拉斯的話，但蘇格納和高登確實沒有回來。「衝動是魔鬼啊！」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事已至此再說什麼後悔的話也沒有作用了。
「後面還有很多路，大家自求多福吧。從今天起，所有人不要分開行動，必須聽我的話，否則我也不能保證安全」井笙惡狠狠地盯了米特拉斯一眼，後者還沉浸在無盡的懊悔之中。
說來也怪，井笙話一說完米特拉斯又跳了起來，精神煥發像打了興奮劑，那樣子哪像才失去了兩位同伴。「我原則上同意威達德先生的意見，不過我決定我們繞過荊棘平原，從這裡到這裡再到木桶湖，然後就是英雄古道，可以從這裡直通火烽堡遺跡，雖然遠了點，但是比較安全。」米特拉斯才是無霜公爵指定的保護人，他覺得他必須負起這個責任，不能讓井笙這個野騎士把握整個團隊的話語權。
井笙沒有說完的話梗在喉嚨裡，他看了一眼米特拉斯拿出來的六分儀羅盤，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米特拉斯！」他也懶得喊他先生了，倔強成了頑固肯定不是一件好事情。不說危險不危險的話，這條路哪裡是遠了一點，分明是從西方繞了一個大圈，要走的路就不是一千公里，起碼超過兩千公里，按現在的速度豈不是要走上三個月？井笙只覺得一點，米特拉斯一定瘋了，蘇格納和高登的死讓他喪心病狂了，他的心裡從沒有相信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事實上他連自己也不一定相信，井笙敢肯定米特拉斯從來沒有來過邙山大陸，更遑論知道詳細的安全路徑，他只是直覺地不相信任何人，該死的偏執狂。
井笙給了米特拉斯一個台階，希望他順著走下去：「你確定自己制定的路線是正確的？你一定經過了詳細的思考？那可要多走上千公里路。」
米特拉斯看著洞口，冷漠地說：「我相信我的判斷，這條路就是正確的。」
井笙激動的心漸漸冷卻下來，他突然發現他和這位魔法師有很多的不同，不是年齡，也不是經驗，而是人性本質的不同。「我同意米特拉斯的意見。」井笙冷冷地說。「從現在起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各位，永別了！」井笙抓起他的包袱邁著大步走向洞口，他心裡無限悵然，可惜了兩位金童玉女，可惜了肉色蕾絲，可惜了
讓他們去死吧，一切都和我無關。井笙嘴角掛著譏笑，也許過不了三天他們就會倒斃在西方的大沼澤之中。井笙心裡很平靜，誰也不能指揮他，更沒有資格在黑暗森林裡面和他爭奪話語權。
米特拉斯看著井笙離開的背影，囁嚅著嘴終究沒有說出來，他的面子很重要，團隊必須以他為核心更重要，米特拉斯需要完成他的誓言，他不希望旁人指手畫腳，告訴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井笙，別走，有話好好說。」剛特勒急了，才失去兩位同伴現在嚮導又要撂挑子，這不是讓他們向死路上趕嗎？經歷過數次魔獸危機，剛特勒的信心已經大打折扣，他相信井笙對危險的嗅覺。
井笙沒有理睬他，他和米特拉斯他們的區別不僅僅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威達德先生！」愛蓮小姐紅著眼眶，從山洞中奔跑出來軟聲懇求井笙。
「請不要離開我們，求求您呀！」活潑可愛的愛蓮小姐咬著下唇，面色蒼白地站在井笙面前，小女孩完全失去了天真可愛，甚至是俏皮而陽光的面容，滿臉都是驚惶失措的表情。她是相信野人騎士的森林經驗，但她不願意去反駁自己的老師，哪怕他是錯誤的，她只能放下紗希貴族的小姐矜持，懇求井笙不要離開人越來越少的逃命團隊。
井笙蹲下身，盡量將他的眼光和愛蓮小姐平視：「愛蓮?紗希小姐，你認為我有必要留在這裡嗎？」他也不想讓愛蓮小姐傷心甚至處於生命危險的處境，但這個逃命團隊的形勢不由他控制，別人想去送死他管得著嗎。
愛蓮小姐的大眼睛楚楚動人，充滿了哀怨：「威達德先生，只有您最熟悉這個森林，請您一定要幫助我們，求您了呀！」
道芬少爺也走了出來，哽咽著懇求井笙：「威達德先生，請不要拋棄我們，帶我們走出森林吧。」蛇災和蟻災已經嚇住了這位十三歲的少年貴族，渺茫的前路不知道還有多少未知的危險等待著他們，道芬強烈地堅信只有威達德先生才能拯救他。
井笙盯著兩位少年貴族清透的眼睛，好一對金童玉女啊！好一對人世間的明眸至寶啊！他心裡悲歎莫名，井笙後悔了，就算是為了這兩位可愛的人兒他也不應該離開。但是他們的命運他不能決定，決定權在愚蠢的米特拉斯手裡，井笙感到一陣悲涼的悵然，他心裡難受極了。
「愛蓮、道芬，不是我不願意幫助你們，但我不想去送死，知道嗎？是送死！大沼澤的怪物比你們想像中的更加恐怖、更加危險，米特拉斯的行為是送死，我只是不想陪他一起去死。」井笙心裡很不好受，兩位面色紅潤、調皮可愛的雙胞胎少年不久就會變成大沼澤下的森森白骨，真是令人心寒啊！想到這裡，井笙甚至覺得心痛欲碎。
井笙的良心和理智處在激烈交鋒之中。
良心說:「為了當年在虛空的誓言和人類的普遍情感，我認為至少應該救走道芬和愛蓮，當然還有林思麗」
理智嘲諷地笑了起來:「我幫你說吧，其實重點是風華正茂的碧絲儂，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從米特拉斯手中拿走她們，用搶嗎？需要殺掉那兩個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