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章 說道 文 / 骷髏星雲
「好漂亮的衣服,老師,這是萌神賜予我們的嗎?」三個女人擠在一起嘰嘰喳喳,愛蓮甚至興奮得臉色發紅,她身上的宮廷子爵裝已經分辨不出顏色,都快成夏威夷草裙了,而新的宮廷子爵裝色彩艷麗,甚是合身。
「這是獎勵,是神靈給予大家的獎勵。」井笙鼓勵所有人穿上,他並不想提萌神這兩個字,井笙甚至有些嫉妒萌神,他千辛萬苦的付出在這個時候比不上一套女人眼裡的衣服,真是情何以堪啊!不過女人愛美不是好事嗎?當然是,那就用不著去嫉妒了。井笙平復了他的心情,由衷地為她們感到高興,衣物很漂亮,人更漂亮。
「哇!還有手套和襪套,這兩雙鞋子都是我的,誰也別搶呀!」愛蓮毫不客氣地分配衣物,她一個人就是一大堆,只是她最喜歡的那雙鞋子似乎有點大,頭飾也明顯不成套。
林思麗臉色緋紅:「顏色很漂亮,好像裙子有點短,謝謝萌神!謝謝老師。」
「我最喜歡黑色的了,謝謝萌神,謝謝家主。」碧絲儂分得一套貼身的絲質遊俠裝,是井笙從山洞裡帶回來的。
道芬得到一件長皮衣和幾套內衣,柔軟的皮質讓他愛不釋手,高興得不知所以然。
所有人都得到了喜歡的衣物,看來萌神時刻在關注所有人並不是虛言。
井笙心情也很好,不管怎麼說,在大森林裡產生的鬱悶心情終於得到了釋放。
「以後會更好的,我保證!」
井笙有些惱火地說:「古代的茨奇王國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故不積蹞步,無以致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鍥而捨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道芬,學習重在理解和堅持,不能囫圇吞棗,也不能半途而廢,現在把這段話重新解釋一遍給我聽。」理想國的內容在井笙看來其實很好理解,他就不明白道芬為什麼不能理解,更讓他生氣的是道芬時不時表現出的倦怠感,這樣下去道芬注定將一事無成。
林思麗在一旁默不著聲,其實她也不明白道芬心裡在想什麼,道芬那游弋的眼神分明提示他是心不在焉的,這種狀況繼續下去的話,他將辜負米特拉斯的泣血期盼,把道芬訓練成為一個合格的貴族和領主,這也算是井笙對米特拉斯的承諾吧。
「老師,我先來註解好嗎?」
井笙點點頭,林思麗的溫柔語氣讓他的焦灼稍微減輕了一些,井笙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他的講述方式對林思麗來說卻是非常合適的,最多兩遍林思麗就可以完全理解其中的內容。
林思麗把要學習的內容先念一遍:「蘇格拉底:關於神的看法,大致就如上所說。為了使我們的護衛者敬神明,孝父母,重視彼此朋友間的友誼,有些故事應當從小就講給他們聽,有些故事就不應該講給他們聽。
阿得曼托斯:我也這樣認為,我覺得我們的看法是對的。
蘇格拉底:那麼,其次是什麼?如果要他們勇敢,我們不能就此為止。我們要不要用正確的說法教育他們,使他們不要怕死?你以為一個人心裡怕死能勇敢嗎?
阿得曼托斯:當然不能。
蘇格拉底:如果一個人相信地獄是確實存在的而且非常可怕,他能不怕死,打仗的時候能寧死不屈不做奴隸嗎?
阿得曼托斯:不能。
蘇格拉底:看來我們對於寫作這些故事的人應該加以監督,要求他們稱讚地獄生活,不要信口雌黃把它說得一無是處。因為他們所講的既不真實,對於未來的戰士又是有害無益的。
阿得曼托斯:應該監督他們這樣做。
蘇格拉底:那麼,讓我們從史詩開始,刪去下面幾節:寧願活在人世做奴隸啊!跟著一個不算富裕的主人,也不願在地獄之中啊!統帥鬼魂。」
林思麗念完後有些感歎地說:「這是承接前一篇蘇格拉底和格勞孔的對話而引申出和他的兄弟阿得曼托斯的對話,它牽涉到荷馬史詩的部份內容,這節是蘇格拉底對於勇敢和死亡的闡述,他認為教育孩子的內容要有針對性的取捨,以把小孩培養成虔誠而勇敢的人為教育的最終目的,取捨的理由是不能誇大對死亡的恐懼,以免勇敢變成懦弱,從而對城邦和法律的完整造成威脅。主要原因在於斯巴達對雅典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雅典需要無數勇敢而不畏生死的戰士來保衛,這就是對話的時代背景。」阿德曼托斯和格勞孔是柏拉圖的兩個哥哥。按道理說環境和見識,甚至連思想都很相近,三兄弟都有可能成為希臘的賢人,但不知道什麼原因讓阿德曼托斯和格勞孔成了聯接劇情的配角,就像是雙人相聲中的捧哏,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才是主角,如果不讀書只摘取語錄的話,沒有人對這兩位哥哥有什麼印象,在文獻的記載之中,他倆彷彿成了機械的應聲蟲,柏拉圖的所有著作裡他的兩位哥哥沒有表現出一點有個性的談話,太陽的光輝掩蔽了微弱的燭光。
井笙甚至惡意地猜想,如果沒有柏拉圖的兩位哥哥結識蘇格拉底和他們與蘇格拉底的大量談話,柏拉圖能走上寫下眾多思辯的文章和十三封信的偉大之路嗎?能被第歐根尼·拉而修寫進《著名哲學家的生平和學說》嗎?井笙內心認為是不能的,但柏拉圖的著作裡從未曾大聲讚揚過他的哥哥們,說到底,嫉妒心真能壓迫一切。
井笙拍了拍手:「很正確,這樣說吧,德謨克利特曾經有個論點認為世界上是沒有神靈的,我把它稱為無神論。」
道芬和林思麗驚恐地看著井笙,他們不明白井笙為什麼會忽然提到德謨克利特,兩大教廷都禁止伊壁鳩魯派的學說流傳,甚至把其作為異端來對待的,伊壁鳩魯派不但褻瀆次神,連萬能的萌神也蔑視了,他們認為人生就是自私的快樂,其中沒有神靈的指引也沒有令人希冀的未來。
井笙搖搖手,壓抑住兩人的恐懼說:「我提出無神論是為了說明一個與語境有關的問題,並沒有人死後復活過來證明到底有神還是沒有神,但從我們的生活中我們是感受到了神靈的存在。但問題的關鍵是德謨克利特的論斷出自十一萬三千年前,也就是說那時候並沒有神跡讓德謨克利特或蘇格拉底來確證,因此,理解這個問題只能放在當時的情形中,而不是現在。道芬你明白了嗎?」
有井笙監督著,道芬總算是提起了精神,他嘟噥著說:「我認為有點問題,蘇格拉底為了戰士的勇敢精神,他要求刪改包括史詩在內的所有歷史記載中關於地獄的描述,他要把地獄說成歡樂的天堂,目的就是為了誘騙戰士更加努力作戰而不畏生死,使他們嚮往地獄。不論地獄是不是天堂,我覺得蘇格拉底在這裡是錯誤的,他不能為了他心中的正義而枉顧過程中的公正性。老師你不是常說嗎,程序的正義性至少要大於目的的正確性,我不喜歡蘇格拉底,因為他喜歡欺騙,並橫加干涉他人的心靈,從這點來說,他被判處死刑是咎由自取的。」道芬蒙著臉,不敢看井笙,他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說出這句段話。
井笙只能尷尬地笑了笑,蘇格拉底雖然位列古希臘三賢之一,但人總是有時代的局限性,社會在不斷發生變化,價值觀也在不斷發生各種變化。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你很難指責蘇格拉底就是錯誤的,同理,井笙以前認同的普世價值同樣不能在這個魔法世界裡成立。但有一點總是很少發生變化,勇敢始終是來源於強烈的信心,但信心的來源渠道卻是非常繁多,一是來源於對神靈的信仰。二是來源於忠貞。三是來源於對自身環境產生的愛。四是來源於自身強大的能力。五是來源於憤怒的絕望。再要細分的話,其來源還有很多種,但大概的分類差不多就是這樣,歸根到底,自信心是一個認同問題,它來自於人性,是人性的不同屬性綜合出來的產物。蘇格拉底在這裡明顯是缺乏信心,所以他需要採取一些技巧,以此來維持希臘戰士們的勇敢和勇猛,使希臘城邦聯盟能夠得到武力上的維護。至於對戰士教育上的欺騙,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人把這叫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還有人把這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不管怎麼說,斯巴達最終還是統治了雅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