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破滅之災 文 / 骷髏星雲
在井笙的愕然目光下，摩尼亞緩緩地雙膝跪在井笙面前，聲音低了許多：「但對我的族人來說，您會永遠拿走了他們的希望。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沒有放棄，聖神終究不會拋棄他的子民，當聖神醒來那天，鬼族的苦難就會完全解脫。而我摩尼雅，作為鬼族的聖女，我懇求您，請不要拿走鬼族的希望！」摩尼雅哽咽著說完，然後深深地拜伏在井笙的腳前。
井笙心緒突然就亂了，他心裡有些難受。「你以為你能擋住我嗎？」井笙的話還是很強硬。
摩尼雅抬起頭，臉上掛著淚痕：「我不敢奢求能擋住您，我希望您能發發善心好嗎？」
井笙笑了起來，摩尼雅真是很幼稚：「為什麼？給我個理由。」
摩尼雅跪直身子說：「您是很強大的勇士，難道您生下來就很強大嗎？您沒有彷徨無助的時候嗎？那時候，肯定有人出於善心幫助過您，當時您也為此而感動過，從而相信世間的善良，也痛恨冷漠和無情。作為強者，請不要把絕望留給我們，求您了！」
井笙被摩尼雅震了一下，他簡直要淚流滿面了。
井笙在內心認真地梳理了一遍，他有被陌生人善心而不求回報地幫助過嗎？井笙確實想不起來了，從他十五歲開始，他就知道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也從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如果被人善意地提醒路上的水坑也算幫助的話，井笙只能承認，他確實被陌生人善意地幫助過，他一直以為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冷漠而功利。
摩尼雅的話撕開了井笙心扉外的堅殼，突然間他覺得應該認真對待摩尼雅。
「勇士，請您考慮聖女的話，請給鬼族一個希望吧。」努比德爾不知從哪裡來到井笙面前，和摩尼雅一樣跪在井笙面前，尖削的面龐滿是無奈。
「難道是什麼緩兵之計？」井笙心念如電轉，目前他身處在上千人的包圍之中，井笙並沒有想法將他們全部殺死，雖然他有這個能力。擊敗了鬼族第一勇士之後，井笙對他們的實力就有了明晰的判斷，但如果是整裝的高級士隊呢？恐怕對付起來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想知道為什麼我要帶走聖物嗎？」井笙隱約覺得自己從天涯神殿來到地下城有蹊蹺，不管是拯救鬼族或是毀滅鬼族，聖物都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裡，他決定費一些口舌說服地下的兩人，或者稱為說明也是一樣。
他並不想殺人，殺珀魯也是迫不得已的反擊，井笙不想介入鬼族的內部事務，他自己的麻煩事情就夠多了，僅僅是如何出去就讓他大傷腦筋，還不要說去找到陷身天涯神殿內的林思麗。
摩尼雅和努比德爾疑惑地看著井笙，她們不知道井笙這話是什麼意思，三件聖物作為鬼族的無價寶已經存在了數萬年，難道這位勇士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奪走聖物嗎？
「你們在地下城住了這麼年，知道是為什麼嗎？」井笙趕忙補滿預讀咒語，提高戒備，他發現廣場邊的洞穴口有人群向內湧動。
摩尼雅一臉正氣地說：「鬼族的任務就是喚醒聖神，這是我們堅定不移的目標。」
井笙搖搖頭說：「你們還沒明白一件事，我來自其它地方，據我所知，所有的世界都是信仰萌神的，而你們卻是唯一信仰聖神。」
摩尼雅和努比德爾臉色一驚：「你的意思是」
井笙聳聳肩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鬼族很特別，和其它任何種族都不一樣，僅僅這一點，我想你們應該有深入的思考。」
井笙拿出竹燈，上面插著水晶葉，井笙摸出金邊聖盃，它們在火光下發出閃爍的星瀾，好像嵌滿了鑽石。
摩尼雅和努比德爾驚恐地捂著嘴，她們看見井笙將聖盃迅速掛上竹燈，井笙的左手緊緊捏著量天壺。
所有在廣場中的人都清晰地看見了井笙的動作。
一陣嘯叫慢慢響起，音調越來越高，井笙的心都提到了喉嚨上，但他還是堅持他的判斷。
在音調的頂點，竹燈上金光閃過，一束藍色的亮光從水晶葉頂部射出，停留在廣場上空，一簾海藍色的光幕徐徐展開。
「霍！」人群中發出一陣吵動，實在是這顏色太漂亮了，從來沒有人見過這麼美麗的色彩。
「熏世大經？」井笙常常聽碧絲儂念叨裡面的內容，他一眼就認出光幕中顯現的是熏世大經的經文，三聖物合體會引發破滅之災已經完全破產了。
寶藍色的地球出現在屏幕上，然後鏡頭飛快拉近。藍天、白雲、綠樹、山巒、牛羊、河流景色真是美不勝收。
地面上的人群穿著華麗的服飾，騎著身披重鎧的高頭大馬，三三兩兩並行在山間的道路之中。
巨變發生了，遠處的太陽放出萬丈金光，騎士們驚慌失措。地面突然裂開寬達千米的陷坑，鏡頭一直向下，神廟赫然入目。
最後出現的是廣場中央的祭壇，上面一行時間定格在零上。
地面忽然震動起來，廣場中央的祭壇衝出一束耀眼的藍光。
「糟了！」井笙發現了一個想當然的錯誤，但他已經來不及多想，整個身子迅速一個地滾拿下牛角弓，搭箭上弦一氣呵成，箭鋒直指廣場中央的祭壇。
藍色的水突然沸騰起來，千百束金光沖天而起，將廣場照得雪白一片，人眼不能目視，所有人紛紛轉過頭去躲避刺眼的亮光。
馬蹄聲忽然響起在寬闊的廣場上，所有人驚恐地湧向地穴出口。
「破滅之災啊！」不知什麼人喊叫起來，人群更加驚慌失措，紛紛往出口處跑去，狹窄的地穴出口處人群擁擠成團，呼喊聲、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摩尼雅帶著一臉的驚喜，雙手合十在胸前，眼睛中冒著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啊！居然是這樣簡單。恭迎聖神！」摩尼雅面帶聖潔，迎向祭壇大聲說道。
努比德爾一臉驚怖地遮住眼睛，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是比較相信這是破滅之災。
井笙瞇縫著眼睛，左手死死地抓住牛角弓，上面搭了四支無堅不摧的獾牙箭。
汗水陡然流了下來，井笙發現他鎖定不住金光中的隱約影像。
「先人的，難道真是什麼破滅之災嗎？」神靈的心思真是難以揣測啊！哪想到聖物合體真是會導致破滅之災呢？天涯神殿中的神靈欺騙了井笙。
「但是也沒有說叫我下來做救世主啊！」井笙知道可能是他會錯了意，現在看來，他要獨自面對這可怕的後果。
井笙心裡一陣陣發緊，這可是鎮壓利維坦和她三千鬼騎士的陵墓。能與魔法神對峙的大魔神利維坦！井笙的嘴裡苦澀無比，他搞出了大麻煩，沒有人能幫助他了。
「先人的，早知道離開這裡不就好了？唧唧歪歪的人多半會遇到大麻煩的，我他娘的是報應啊！」井笙突然想起他忘記了的壞蛋電影定律。
無法跑動的傷殘奮力向洞穴口爬去，廣場中的人終於跑光了。
空曠的地洞中只留下不停流汗的井笙，一臉興奮到瘋狂的摩尼雅，還有驚恐異常的努比德爾。
馬蹄聲越來越密集，彷彿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聲聲馬蹄像重錘一樣敲在井笙心上，他的神經快要繃斷了。
「這就是聖女摩尼雅期待的場景？」金光慢慢黯淡下去，無數高大的騎士駕著駿馬從祭壇內衝出。
黑色的鎧甲，黑色的駿馬，就像衝出地獄的惡魔戰士，他們手握沉重的長槊，縱馬繞場奔行，彷彿完全沒有看見廣場中的三人。
這時，祭壇的金光再次大盛。
「boos要出來了！」井笙在心中不停地吶喊，他的心弦發出快要斷裂的噩耗。
「人生中機遇和危險並存，難道這就是我的試煉嗎？」井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慌亂也好、驚懼也好，並不能對井笙有絲毫幫助，唯有冷靜的思考和應對才是井笙的唯一出路，他非常清楚這一點，在黑暗森林數年時間，冷靜一直是他最大的盟友。
跪地祈禱的摩尼雅目瞪口呆，她看到的情形和她想像中的似乎不一樣。沒有蓮花、沒有聖樂，也沒有祥雲，卻多了一大群被面甲遮住臉的黑騎士，他們像旋風一樣繞著祭壇奔行，沉悶的馬蹄用力地敲打著地面。
「惡魔！」努比德爾全身顫抖，身上的汗水如泉湧一般，她的眼睛中全是恐懼。「我的神啊！這是利維坦的鬼騎士！沒有聖神，我們被欺騙了！鬼族被欺騙了！」努比德爾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閉嘴！女人！」井笙騰不出手來給努比德爾一巴掌，他用力地踢了她一腳，井笙希望努比德爾認清形勢，唯有冷靜才能想出應對辦法，瘋狂只能自取滅亡。
被井笙踢了一腳之後，努比德爾清醒了，跪在地上默不著聲，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井笙懶得去猜測女人的心思，只要女人不幫倒忙就行了，他所有的精力都要拿來對付這空前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