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傳銷會 文 / 骷髏星雲
「馬爾薩斯是相信的，但他仍然還有疑問需要神來解答。神說，靈性和知識使得人類主動地觀察身邊的一切，並發出疑問，這是平常的，靈性和知識的拓展應該需要人類的勤奮，但是對人來說，宇宙是無窮盡的，知識也是無窮盡的，如果僅僅是勤奮就能理解宇宙那卻是錯誤的。神正告馬爾薩斯『彼生既短，而知無際。有生之命探尋無限之知，因靈乏智竭而不可得；既知卻仍要去做，生命將因彼的虛妄猜度而耗盡。』馬爾薩斯唯唯諾諾不敢言語。神繼續說，『**之外、八荒之際涯，與人間無干。智者不論；慧者不議，唯有身晉崑崙，方能物議，而今人神各界，君不可妄言猜度、以訛傳訛道格拉斯綠衣主教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書，她那淳淳善誘的溫敦語氣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井笙心中一動，他倒是知道神的原話，莊子在《養生主篇》曾說：「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莊子這是勸善之言，人不能做力不能及的事情，井笙猜想神靈並不喜歡馬爾薩斯猜度不屬於人間的事物，而這樣婉轉勸告他。而**之外這句話則讓井笙陷入了深思，道格拉斯的解釋明顯和這句話的本意完全不同。
「**之外，聖人存而不論；**之內，聖人論而不存。」**這個詞出自莊子《齊物論》，本意是上下左右前後的意思，八荒最早見於《過秦論》中「囊括四海之意，併吞八荒之心。」本意也是指東南西北等等方位。而道格拉斯綠衣主教將**明確地解釋為界限，**之內為人世和人可以理解的事情，**之外與人無干，八荒則更是人間之外的地方，而就衍生出一個隱秘的概念。
「神界嗎？真會有神界嗎？」井笙心裡沉吟著，除了明確提到的崑崙和井笙過去瞭解到的宇宙中可能還存在無數地球這樣的人類世界外，他確實沒有聽到任何人說過神界或是類似的概念，**八荒之外是不是就是神界的隱晦指代呢？井笙也不能確定。
「有可能啊！不過根據常識來說，成為一名神靈恐怕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至少時間上的考量就很費心思，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也就是玉帝，據說他在成為玉帝以前曾經歷過一千七百五十劫苦難，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合計兩億兩千六百八十萬年，也就是說成為次神至少要經過上億年的考驗，當然藏傳佛教不一樣，他們是可以肉身成佛的，至於日本神道教就更加神乎其神了，只要臨終前能秉持善念的人都可以身後成佛，譬如東條英機、朝香宮鳩彥、松井石根、谷壽夫等都能成佛，神道教的成佛真是唾手可得，這裡的佛可以理解為次神吧？我相信有可能，在魔法世界中成神的路途更為清晰，每一級魔法晉階，無論從法師到魔法師，再到魔導士，還是從法王到法聖，以致到法神，這是一條可以觸摸並能計算到的成神之路。除了傳說之外，我以為真正可能存在的次神祇有六大種族的守護神和少數特殊守護神，這個世界的次神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很稀少，就算是地球經歷了十一萬三千年的魔法歷史，總有神選士能修成法神吧？但他們到哪裡去了？除了種族守護神之外，是不是其他成神的神選士都被萌神派遣到宇宙中的其它世界開拓去了呢？」井笙在心中發出一連串的疑問，他算是在猜度**八荒之外的事了，嚴格地來說這不是萌神所鼓勵的。
愛蓮雙手交叉在胸前，閉著眼睛在聽道格拉斯的布道。
井笙轉過頭看了看，其他人和愛蓮一樣，都是屏息凝神地聽著，臉上的肅穆連井笙也為之動容，就算是他曾經參觀過麥加朝覲時的場面，也從沒有見到如此虔誠的信眾，在這個世界，神靈是真實地存在於他們的生活之中，無論是魔法還是誓言，這一切都由神靈控制著。
整整兩個小時，道格拉斯綠衣主教都在誦讀經文，間或加上經典的解釋，主教的略微尖利的聲音迴盪在整間祈禱廳內，聽眾們一片寂然，井笙不得不讚歎萌神的威信竟是如此地深入人心，已經浸入了柔人的心靈，井笙想來雪人、魚人、矮人和精靈也大致是這樣，可能獸人也是如此，對萌神的信仰就像對待他們的生命一樣慎重。
道格拉斯綠衣主教在彌撒台上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目光亂轉的井笙，她放下厚厚的經書說：「信仰神靈意味著神的指引就是我們的立世原則，這是我們柔人千萬年來所一直遵循的，也是五大種族的共同準則。作為萌神在人間的代言人，光明教會將竭盡全力為廣大信眾傳播萌神的仁慈、寬容和信義，我們一直並將永遠遵循萌神的教導，為人類祈福、為世間所有的生靈祈福。大家都知道，十二月十一ri將是五十年一度的天神獻祭，不論是貴族還是神選士，或者是平民，希望你們都能踴躍到各大教堂參加甄選，這是人類報答萌神關愛的最好方式，也是光明教會以實際行動踐行萌神教義的證明。現在有請丁格爾神甫，他將為大家發佈一些消息，在稍後的時間裡，我將會解答各位教友的問題。」
愛蓮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祈禱廳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於肅穆，連井笙都感覺到了，何況小小年紀的愛蓮，包括小姑娘在內，所有人都是在這樣的氛圍熏陶中長大的，他們都是萌神的堅定信仰者。
丁格爾神甫站在講台後，神情頗為激動地說：「謝謝道格拉斯綠衣主教為我們帶來萌神的福音，我們確信虔信和虔誠將為所有人帶來神靈的福祉，並相信虔誠的信仰將惠及我們的鄰居和朋友，使人們更加友愛孝悌，家庭更加幸福，人生也更加快樂！再次謝謝道格拉斯綠衣主教的布道。下面將為大家發放福音券，捐贈箱就在入門的大廳處，神靈降臨關愛與世人，世人將以虔誠敬仰神靈，教堂就是放鬆心靈、和神靈的意志相共鳴的地方，每一間教堂需要我們大家來共同維護」丁格爾神甫的絮絮叨叨、鏗鏘激昂更加激發了祈禱廳裡的虔誠。
「是錢程吧？」井笙心懷惡意地猜度，他相信如果刨除了萌神的具象，這場布道會更像是一場老鼠會，也就是傳說中的傳銷大會，井笙小時候曾經有幸親歷過仙妮蕾德、安利的營銷會，它的理念也是如此仁愛、親善，充滿了慰藉心靈的詞彙與意境，無數文盲、婦女和專家、教授們為仙妮蕾德哲學家營造的幻境而痛哭流涕，他們空虛的內心、失落的靈魂終於得到了拯救。如果僅僅聽營銷會宣教的內容而不做其它思考的話，你甚至會認為仙妮蕾德就是至高的神靈了，它將帶給你心靈上的恬靜和物質上的豐足，還有什麼比仙妮蕾德更加完－美的嗎？肯定沒有了，因為人的需求就只有兩樣，精神的和物質的，仙妮蕾德都能滿足你，每吸納一名會員、每推銷一件產品，你會認為你都是在做匡扶天下的善事，還有什麼比這更加美妙的嗎？當然沒有了，除了仙妮蕾德牙膏的真實功效，以及令人癲狂的金字塔級利潤分成之外，其它的一切猶如夢幻一般是顯得那麼的美好。
說穿了就是洗腦的騙局而已，借助你的心靈夢想和物質yu求來清洗你的大腦和銀包。所有的宗教和政治理念也均是如此，甚至會讓你奉獻出寶貴的生命，它們讓你沉浸到它們和你共同編製的夢境中，並為之努力奮鬥！許多人到死還活在夢境裡，並堅信他們曾經為之浴血奮鬥的理想就是真理，只有騙局的發明人和佈局者才明白真相到底是什麼。
「很顯然他們非常明白羊群效應的巨大效用，並非常擅長用類似的場合灌輸他們的理念，莊嚴、肅穆、虔誠、信仰等等這些詞彙只是海面上的浮冰，下面到底有多黑暗，幾乎沒有人知道。」井笙在心底歎了口氣，他並沒有反對萌神的意思，只不過是萌神的權威被別有用心的世人扭曲了，就像猶太人發明的上帝那樣，真善美總是需要假醜惡來襯托，不然怎麼才能讓人認識到什麼是真善美呢。
井笙看著排著長隊的人，他們將一天或是一月的辛勞虔誠地送進教堂的捐贈箱裡，井笙心裡愈發地有些苦。「毒販子和軍火販子真不是最大利潤的職業，用謊言騙取整個世界的騙子們才有最高額的利潤。俗語說，世界上最難的事情有兩件，讓人心甘情願拿鈔票出來和腦子裡自願裝進別人的思想，只有宗教和披著政治理想外衣的宗教能同時做到這兩點，所以，無論是過去的世界還是現在的世界，只要有人存在，騙子永遠能大行其道。不以出身論英雄，只以騙術論高低，這就是無處不在的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