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八十八章「夢遊」 文 / ※哭泣※
躊躇大半個夜晚的確實不在少數，可是一夜過後，原本縈繞心頭那種奇怪的感覺便徹徹底底消失，實質上本應該失去了什麼，卻不曾有誰體會到空虛，彷彿這一切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這一整天之中，能被眾人記住的是先由狂滅戰勝了元華，再由炙戰勝了元荒，最後一場比試也為此拉開序幕，至於整個過程是否精彩，沒有誰再去回味。
若是期間還存在不同的地方，只因為四座福地本身的定位存在差異罷了，畢竟輪替福地和輪換福地已經偏離了本屆福地選拔最後榮耀歸屬的軌跡，僅剩輪值福地和輪轉福地還各自留有一絲懸念，至於這份懸念會以何種方式解開，那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了，能夠做的只是等待而已。
發生在其他人身上這種無法自我察覺的變化，卻沒有影響到炙分毫，他分明感覺到，在和元荒比試的時候，似乎是有什麼外力的介入才讓勝負在那一刻決定，無論這種外力是幫他還是幫元荒，單單從結果上來說，對他更為有利，可之後無論他如何釋放自己的感知和回憶，卻再也找不到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或許其中沒有惡意，又或許其中滿是惡意。
在炙每每遇到無法解釋的現象時，他總是會試著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究竟有著怎樣的身世？為什麼總是會和一些極難被解釋甚至是根本無法解釋的事情產生交集？可是這種徒勞產生的變化只在計數上，答案似乎遠遠還沒到該公佈的時候，有時候炙會做出某種安慰自己的猜測，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答案，不去想，順其自然就好。
思緒會讓夜晚變長，但終歸不是無休止的，該去享受的是今天，該去期盼的是明天，而昨天僅僅是為了儲存美好的回憶，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時間到了，福地選拔的最終懸念本應該降臨在鏡湖之上，可是在鏡湖中心，做好準備的僅僅是代表輪轉福地的狂滅，此刻根本尋不見炙的身影，雖然炙的身份是代表輪值福地出席福地選拔的俗世弟子，但是這種至關重要的時候，他不應該有任何缺席的理由，炙從來都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相反他重視承諾，有極強的責任心，哪怕在他現在的觀念中，對於自己俗世弟子的身份判定還有些模稜兩可。
這種情況的出現，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於炙根本沒有離開輪值福地一行視線的機會，這樣一個即將代表輪值福地去摘取每十年方能綻放一次的榮耀的焦點人物，又怎麼可能會任由其憑空消失，無論是否有著對那份榮耀的執著，最起碼無視一個人的存在是真正的修心之人無法做到的，更重要的地方在於輪值福地一行的記憶當中，從輪值閣到鏡湖這期間，炙一直都和他們在一起，否則即便以他們的心性也絕難保持淡定，直到此時才發現問題。
四座福地之中，反應最快也最為明顯的自然是輪值福地，畢竟他們的感受最為直觀，而其他福地則不具備將那種感受完全放到明面上的理由，並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有著幾分清高的念頭，在心境沒有真正達到一定境界之前，即便是苦行者，也有犯錯誤的時候。
「居士去哪裡了？」厄淨四下裡尋覓不見，便開口問道。
「居士不是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嗎？可是……」厄難也是一陣尋覓，雖然同樣找不到炙的身影，還是帶著些許疑惑答道。
「究竟居士去了哪裡？貧眾為何總感覺有些不妥？哪怕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厄寂最晚開口卻帶著幾絲皺紋，過了片刻又自言自語道「或許是心還不夠堅定吧……」
既然厄字輩的三人都發表了各自的意見，念字輩和元字輩的弟子當然也沒有閒著，原本苦行者應該學會適當控制自己的妄念，到了這個時候卻顧不得許多，可哪怕存在諸多猜測，關鍵的地方還是找不到炙的身影。
福地選拔可不同於那種追逐名利的比試，雖然守時是他們的基本理念，卻並不影響那些應有的判斷，如果真有弟子耽誤了時間，也不會輕易將其比試的名額取消，除非確認真的無法參加比試，況且炙和狂滅的比試還是本屆福地選拔中最為重要的一場。
接下去的時間，本該是看到懸念告破，可是現在，除了一部分開始去尋找炙的蹤跡，剩下的那部分，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炙的出現，因為這樣更切合實際，對於修心為主的苦行者或是那些應邀而來的俗世弟子而言，在耐性方面總還是有些建樹的，即便再如何枯燥，總歸有他們自己獨到的排解方式。
鏡湖周圍的氣氛仍舊十分安靜，可這一回確實有些安靜過了頭，從哪裡來看，都能找到一些不自在的理由。
與此同時，讓眾人苦等的炙卻做著一件誰都想不到的事情，那便是一個勁地朝走路，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目的地在什麼地方，只要不出現阻隔，炙的行進方向就是一條直線，待到有什麼將去路堵住後，炙方才會順著可行的方向轉彎或是調頭，哪怕多次經過同一個地方，炙都沒有留意到，歸根結底，這一切的原因都是那種纏繞著炙並讓夜變得漫長的思緒，包括他自己在內，根本不清楚是何時離開了輪值閣而後做著這種十分無謂的事情，或許對這種現象最合理的解釋便是夢遊，只不過期間炙並沒有真正的睡著，所以也不能完全稱之為夢遊，稱之為散步或許會更貼切一些。
炙這一通瞎走的活動範圍倒是沒有和其他三座福地扯上關係，畢竟真正溝通四座福地的便是鏡湖這個最為怡人的地方，可就算是輪值閣所涵蓋的區域，在炙這種方式的走動中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走遍的，若非不少苦行者提升心境時會優先將地點選在功德叢林，就炙這一陣瞎走，或換做俗世當中，早就應該碰上不少陌生的面孔，如此一來，鏡湖那頭的等待也就能早些結束，可眼下卻還沒有一個。
炙這種接近於沒有自主意識的散步方式，雖然比較獨特，卻著實有些不合常理，如果說炙被輪迴福地的景致吸引，那也不應該是現在，最開始踏足極淨樂土的時候就可以這樣去做了，哪怕不參加之後的福地選拔也無關緊要，可事實明顯就不是這樣，唯一合理卻又很難被認定為合理的解釋便是炙在自己另外一方面的思緒帶動下卻做著這方面的事情。
由此便不難判斷，這種發揮引導作用的思緒若是無法停止的話，炙的表現仍舊會這般僵硬。
雖然炙還在繼續著這種獨特的散步方式，期間也沒有過什麼磕磕碰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自主性越發明確，如果說之前那一刻他處於迷失狀態下，那麼到了這一會，他就算是回歸平常了。
而眼下所處的位置卻不止是偏離鏡湖少許，以炙的記憶來判斷，可以很肯定的斷言這便是來到輪迴福地時的入口。
炙稍微晃動了幾下身體，算是在給自己提神，雖然不完全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但是炙可以想到自己曾經陷入過一種麻煩當中，沒一會的功夫，炙便讓自己的心盡可能的平復下來。
在此之後，炙又眨動了幾下眼睛，此刻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光頭，更準確的說並非是突然出現，而是原本就近在咫尺，因為炙的出神才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稍加回憶比對，炙便將眼前的光頭認了出來，這個光頭不是別人，正是炙見到過字輩最高的苦行者空曠。
「前輩，您這是？」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去借助自己模糊記憶，因為那樣做很容易犯錯誤，轉而向空曠發出詢問。
「居士別來無恙，貧眾方才等候片刻」空曠十分簡單地答道，對於炙已經有資格參加本屆福地選拔最後一場比試的事情，他並不知曉，以他的心境，很多事情都已經沒有執著的必要了，他要做的無非是迎接和送別。
「前輩可知道晚輩因何在此？」炙稍加猶豫後還是問道，若在俗世當中，他絕不會去問出這樣無厘頭的問題，讓別人來回答本該只有自己才會知道的事情，那不是笑話又是什麼，或者其中有著什麼特定的含義。
「在與不在，又有何不同？」空曠只是淡淡說道，並不像在回答炙的問題，更像是在反問炙，不過就是這樣的回答，卻讓炙頃刻間有了覺悟。
「多謝前輩指點，晚輩告辭」炙一邊用著苦行者的禮儀一邊說道，隨即以他的記憶朝輪值閣趕去，到了輪值閣，結果可想而知，最終又不得不馬上離開，並朝鏡湖的方向趕去。
當炙獨自回到鏡湖的時候，夜幕剛剛降臨，也就是說他這番類似夢遊的舉措整整花去了一個白天的時間，伴隨著炙的出現，各種複雜的想法已然上升至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