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戰列艦的炮擊 文 / 奶瓶戰鬥機
落日的最後一縷霞光終於被深藍色大海吞沒了。但海面上並不完全是一片黑暗，一彎新月已經升起在空中，使得金剛號戰列艦的艦長小柳富次大佐還能勉強分清大海和天空的分界。
幾個小時前，一架美軍偵察機出現在炮擊編隊附近，這讓小柳富次很緊張了一把。好在天祐皇國，美國轟炸機並沒有隨之出現。
這架偵察機不但讓小柳富次緊張了一把，炮擊艦隊司令官栗田健男更是緊張得滿手是汗。如果不是考慮到山本的嚴令，如果不是考慮到離天黑也沒多少時間了，栗田健男幾乎又一次打算撒腿而逃了。
說起日本軍隊，在一般人的印象裡，那都是些凶殘、勇猛、極度的渴望死亡——不管死的是別人還是自己。看看日本的軍歌曲《跨越大海》，看看那些歌詞：「跨越大海，屍浮海面；跨越高山，屍橫遍野」。就讓人覺得逃跑這種活，似乎和日本皇軍是無緣的。這種看法其實也沒啥大錯。日本皇軍的確不會逃跑，他們對這種事情有一個更為專業的術語，叫做「轉進」。幾乎所有的受到華夏文明的光芒照耀的國家都特別善於使用這一類諱飾的語言，日本也不例外。不過總的來說，日軍主動逃跑的時候的確不多。但是黑天鵝是存在的，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栗田健男中將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外，他是日本皇軍中的黑天鵝。
早在1942年2月28ri的時候，栗田就曾奉命掩護今村均大將的16軍在在爪哇島萬丹登陸，黑夜中正好有兩艘盟**艦逃跑經過萬丹海峽，栗田曾因顧及自身安全、在並未判明敵軍實力的情況下就丟下他所保護的運輸船隊撤離戰場，向安全方向「轉進」了。後來情況得以判明：敵軍就兩艘巡洋艦。他又殺了個回馬槍，擊沉美國重巡洋艦休斯頓號和澳大利亞輕巡洋艦珀斯號，但他的艦隊發射的魚雷也擊沉了4艘日軍運輸船，包括今村司令的坐船，淹死了一大群的日本陸軍，差點讓今村大將也淹死在海裡。當然事後他向今村隱瞞了魚雷是他發射的事實，謊稱是美軍放的魚雷。不過從此之後，他也就被冠上「逃之栗田」的綽號。不過事後他倒也沒受到什麼處分，一來如果因為他逃離戰場而處分他，會影響海軍的形象的。反正人家還是殺了個回馬槍的；二來也沒造成什麼太嚴重的後果，不就是死了些陸軍的土包子嗎？難道還要讓海軍為了陸軍的那些傻帽去處分自己人？所以「逃之栗田」啥事沒有。後來中途島戰役，栗田的艦隊在晚上「轉進」的時候一不留神發生了碰撞，最上號重巡洋艦和她的姐妹艦三隈號在這個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進行了一場基情澎湃的對對碰。這場姐妹間的百合故事最後悲劇收場，可憐的三隈號被撞掉了艦首，速度一下子下降到了12節。「逃之栗田」在得知情況後立刻下令：全體跑路，三隈斷後。結果三隈就再也沒有回去。不過，中途島光航母就沉了4艘，多一個三隈也沒人在乎了。
不過這還不是「逃之栗田」最精彩的表現，日後的萊特灣一戰，那才是「逃之栗田」最典範的一戰。當然這個我們要留到以後再說。
這一次，山本在辻政信面前擺出一副拼了命也要幫陸軍把瓜島拿下來的架勢。甚至還下命令說：「萬一兩艘戰列艦在炮轟過程中被敵潛艇或驅逐艦魚雷擊中，則要想法搶灘擱淺，艦員作為海軍陸戰隊上陸作戰。」為此還向全體艦員配發了三八式步槍。但「逃之栗田」卻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在敵方優勢下進行這樣的行動，無疑是「耗子給貓脖子上繫鈴鐺」一樣的自殺行動，是「窮途一策」。他接受這樣的任務完全是被迫的。山本不可能對栗田的想法以及栗田一向的風格一無所知，他仍然讓栗田帶隊，打的什麼主意恐怕也只有海軍的一些傢伙知道了。
「將軍，發現燈標！」瞭望哨傳來消息，「是埃斯佩蘭斯角的燈標！」
這說明，目標現在已經近在眼前了。栗田下達命令：「驅逐艦前出警戒，戰列艦減速到18節，沿薩沃島南水道進入鐵底灣。」這時候是13ri22點。歷史上首次戰列艦對機場的炮擊就要開始了。
美軍機場自從羅恩來了後就一直嚴格的執行了燈火管制，整個島上現在一片漆黑。要想進行準確有效的炮擊，就必須先找到目標。於是一架零式水上偵察機從金剛號上飛了出去。這架飛機的駕駛員大島勇也是一個老飛行員了。雖然現在島上一片漆黑，但他還是靠著多年的經驗，迅速的找到了機場，並投下了照明彈。
在照明彈那慘白色的光芒中，大島清楚地看到了機場——它就在自己的下方，而且他還可以看到，在跑道兩旁不遠的飛機掩體，裡面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飛機。
在得到目標數據後，金剛號戰列艦首先開火。356毫米的主炮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重達三萬多噸的戰艦也劇烈的顫抖起來。一發又一發巨彈被拋射出去，這些重達625公斤的高爆炮彈在空中劃過，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就像一列疾馳的列車發出的聲音一樣。一轉眼之後，站在艦橋裡的柳富次大佐就觀察到炮彈擊中目標時發出的閃光。
從柳富次大佐的位置看來，炮彈落地不過是發出了一些閃光罷了。但對於更近一些的觀察者而言，場面就要刺激得多。
羅恩和他的飛行員們這幾天每到夜晚就轉移到一處離機場更遠的小山丘上避難。現在羅恩正貓在防炮洞的洞口，從他視角看過去，整個機場已經是一片火海了。每一顆炮彈落地爆炸都能讓距離機場已經有一公里多的避難所裡所有的傢俱都跳起來。塵土也紛紛從防炮洞的用木頭和鋼筋支撐著的頂部雨點般的灑落下來。裡面的人滿嘴都是泥土的味道。
「幸虧搬到這裡來了！」黑暗中有人在感歎。
「要是不搬走，現在恐怕都得完蛋了。」有人跟著感歎。
但羅恩知道，其實不搬走，也不會都完蛋。在原本的歷史上這次炮擊美軍也只有包括第32海軍航空隊指揮部成員在內的41人陣亡。甚至還有一位老兄在炮擊時就在跑道附近，這哥們遭到炮擊後也沒跑，而是跪下來向上帝不停的祈禱。一直無比虔誠的祈禱到炮擊結束，還是沒能蒙上帝的寵召，依舊連靈魂帶**都留在人間。和他一起安然無恙的還有一條新建的戰鬥機跑道。
羅恩注意觀察了彈著點，基本上都打在跑道和那些放置著假飛機的飛行掩體那裡了。這也就意味著，和歷史上的那次炮擊相比，這一次，飛機方面的損失會小得多。此外，燃油也已經被分散轉移了。歷史上炮擊過後，用虹吸管從廢飛機裡吸出油來用的窘境大概也不會出現了。唯一遺憾的是：好幾枚打偏了的炮彈落在了新建的那條轟炸機跑道的方向，不知道造成的破壞如何。這一切也只能等到炮擊結束後才能知道了。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日本陸軍也在觀看這場盛大的焰火表演。日本陸軍第十七軍的軍官們興高采烈的舉著望遠鏡歡呼，有生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為海軍喝彩。炮擊尚未結束，軍長百武晴吉就急不可耐地向海軍發去了感謝電報：「兩戰列艦的炮擊，勝過野炮千門」
金剛號和榛名號戰列艦一共打出了九百十八發356毫米大口徑炮彈。這時候，反應過來的美軍也開始發起了反擊。瓜島北面佛羅里達島擔任貨船保衛任務的美國海軍pt38、pt46、pt58和pt60四艘魚雷艇駛出港口在黑暗中像日本艦隊駛去。不過黑燈瞎火的，這些魚雷艇也沒看清楚日本艦隊。他們錯把為戰列艦護航的日本驅逐艦看成戰列艦並發射了魚雷。
日本驅逐艦也發現了這些魚雷，可驅逐艦上的瞭望兵四下張望也沒看到敵艦。但魚雷可是存在的呀，沒有敵艦從哪裡來的魚雷？
驅逐艦的士兵不知道魚雷哪裡來的，但栗田一聽到這個報告就立刻知道了：「這還用問？肯定是美畜的潛艇！」剛才炮擊一開始，栗田就習慣性的神經緊張。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種不祥的預感總是讓他惴惴不安。所有的人都在為炮擊歡呼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站在艦橋裡一聲不響。現在，擔憂被證實了：美國人居然埋伏下潛艇來暗算他！他立刻就想起了山本的話：「萬一兩艘戰列艦在炮轟過程中被敵潛艇或驅逐艦魚雷擊中……」辻政信會認為這命令的意思是決死一戰，但栗田知道那是在提醒他，不要在晚上讓人家用魚雷黑了。再說，永野修身元帥還專門提醒過：「不要把軍艦弄壞了。」
於是栗田立刻下令：「終止炮擊，撤退！」
一個姓服部的作戰參謀問道：「可是將軍，我們還未判明岸上損害程度呢？」
栗田轉過身，狠狠的盯著那個參謀，直到他畏縮的避開自己的目光。什麼時候，海軍的參謀也敢像陸軍的那些土包子參謀一樣質疑主官了？
「你知道什麼！偵察機已經報告說『目標均被覆蓋』，還有什麼好確定的！如果你想要確定，那就拿起發給你的38步槍，我讓人送你到島上自己去確定去！」
栗田在教訓完了那個可憐的參謀後，又用老虎般的眼光掃視周圍的軍官。
「我打算立刻返航，你們誰贊成，誰反對？」
自然，這種時候不會有反對者。帝國海軍不是不勇敢，帝國海軍也不是不敢冒風險。在必要的時候，帝國海軍可以為了很多原因去冒險，必要的時候，帝國海軍甚至也會像陸軍那樣發起必死的板載衝鋒。但毫無疑問，這很多原因中絕對不包括陸軍的原因，這必要的時候裡也絕對沒有陸軍需要的時候。像服部那種傻帽連這一點都沒搞明白，挨罵純屬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