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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喪儀 文 / 悅婷雪

    康熙將大臣的奏折扔到地上,環視著跪在地上苦求的親貴大臣,「古有孝子在父母墳前結廬三年,朕不過是在慈寧宮外的帳篷裡住了幾日罷了,你們便這般苦求,豈不是要陷朕於不孝之地?」

    康熙將這大帽子甩在眾人頭上,大臣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再多言,康熙又道,「諸皇子自四皇子以下者每日自回乾西五所,四皇子以上者在慈寧宮外已然住了六日,自今日起已經進學的幾個皇子也隨朕在慈寧宮外帳篷裡居住。」

    康熙摸了摸自己執意剪短的辮子,說話得聲音已經啞得不行了,眼睛熬得通紅,親貴大臣們雖有預備好了的一肚子話要說,還是嚥了下去。

    秀兒聽說了連老八都要在慈寧宮外的帳篷裡住,自然是一驚,慈寧宮外的帳篷因是守孝,搭得簡單,老四去住的時候她已經找出了狼皮褥子等等讓他鋪著免得受寒,如今連小六都去了,她又翻騰出了不顯眼的狼皮褥子給他帶著,想了想把謝嬤嬤和張嬤嬤找了來,「如今兩個阿哥都在慈寧宮外的帳篷裡守靈,他們年齡小不知深淺,只覺得如今天不冷不知小心在意身子,你們兩個可要警醒,每日查看被褥可曾受潮,每晚盯著他們多加衣物,每天早晨讓他們喝碗姜茶。」

    秀兒又道,「你們也要趁機讓他們知曉孝道,老四都十歲了,要知道心疼他們皇阿瑪,也要知道他們烏庫嬤嬤的不易,尤其是老六,要盯著他不許他壞了規矩。」

    兩個嬤嬤都一一的應了,秀兒將預備好的東西交給了她們。「我聽說有偷偷給阿哥們喝參湯的,你們且記住,皇上尚未喝參湯,小小孩童哪裡用得上喝參湯進補?便是老六也不許給他喝。」

    張嬤嬤施了一禮,「六阿哥的身子骨素來虛弱些,這些天每日守靈已然撐不住了。若是不用參湯……」

    秀兒歎了口氣。「所謂天生五穀最養人,你們真當那參湯是什麼頂好的物件?尤其小孩子,脾胃虛弱,早早的就拿參湯撐著。大了又該如何?也不是不讓你們給他們補,自有那上好的山藥、紅棗、枸杞等,配著五穀雜糧熬粥。不要吃想著給他們吃粳米,米太精了也未必補養。」

    張嬤嬤的臉紅了一紅,「是奴才想少了。」

    「我也知道你都是為了老六。你們都下去吧,替他們好好的收拾收拾。」秀兒揮了揮手,兩個嬤嬤都下去了,秀兒看了看鐘點,已經卯時了,「咱們也走吧,不要誤了時辰。」這些天后妃們也在慈寧宮守靈。從卯時守到申時,第二日又要接著守。太皇太后這一去,真得累得人困馬乏。

    她心裡又惦記著康熙的身子,他這些天除了見過親貴大臣幾次,多半是守在慈寧宮,聽說是哭得幾欲昏厥,偏她見不到他,偶爾看見他幾次出入慈寧宮,只是覺得他一次比一次瘦,臉色也憔悴得很。

    這些年兩個人雖沒有愛情,好歹有了親情,看著他這樣,秀兒也是心疼,偏偏見不著他。

    她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帶著永和宮的人往慈寧宮走,瞧見一閃而過的瓜爾佳氏臉色頗不好,招招手讓她過來,「你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爽?」

    瓜爾佳墨雲施了一禮,「回小主的話,奴才的小日子來了。」她的小日子雖說晚了十幾天還是來了,墨雲臉上自是帶上了一抹失望。

    「你還年輕,來日方長。」秀兒勸道,「你可帶了護膝?」

    「回小主的話,奴才帶著呢。」

    「嗯,呆會兒我也沒工夫照應你,你自己保重吧。」

    章佳氏瞧著這兩人對答,心道不知情的人怕以為這兩人交情要有多好呢,她原也怕德小主是要扶持瓜爾佳氏,壓著自己,可年深日久仔細觀瞧,德小主於瓜爾佳氏只有面上情,瓜爾佳氏也防著備小主防得厲害,比如這次她月事不調,榮太醫開了藥方,她依著醫囑熬了藥,可卻一口也沒喝,八成是以為自己有孕了,托到今日小日子來了,這才知道錯怪了德小主,偏是如此,早晨從她所居的跨院出來的時候,眼裡還帶著三分的怨氣。

    她見德小主看向她這裡,飛快地移開了目光,這兩人好與不好都與她不相干,她如今已然有了一兒一女,聖寵也一直未斷,何必摻和進這樣的事情裡?她抱定了一條,與這兩個人哪個都好,對瓜爾佳氏是愛護,對德小主是敬重,得個好人緣,比什麼都要緊。

    旁人擔心胤祚的身子撐不住,胤祚倒是覺得在帳篷裡住挺好玩的,雖說是替烏庫嬤嬤守靈不得大聲說話,更不得玩鬧,只帶一個隨身的太監服侍,他還是頗有興致的安置自己的床鋪,見小虎子把鋪蓋放好,親自將隨身防蚊蟲的荷包解了下來,繫在床頭。

    胤禛已經在帳篷裡住了五、六天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東西帶得倒齊全。」

    「蚊子專愛咬我,我若是不防備著些,守靈的時候抓抓這裡,撓撓哪裡,豈非失儀?」

    烏庫媽媽去了,胤禛心裡也沉重,聽胤祚說這些大人話也沒有逗弄他,只是彎腰低頭摸了摸他的褲子,摸到他膝蓋上穿著護膝,這才放心,「你這護膝要一直穿著,若是覺得不適就趕緊讓小虎子幫你弄一弄,不要不說話硬撐著,皇阿瑪下旨,烏庫媽媽要在慈寧宮停靈二十一天,且還得再跪些時日呢。」

    胤祚點了點頭,「我曉得輕重。」

    胤祀站在自己的床邊瞧著自己的太監鋪床,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這兩兄弟,皇子們雖多,已經進了學的同母兄弟卻只有四哥和六哥,他們倆個孟不離焦,兄友弟恭,實在是讓人羨慕,他看這兩人看得入神,卻沒查覺胤褆走到了他的身側。

    「小八,你安置得如何了?」胤褆朗聲說道,他本就年長,聲音要比兄弟們大些,如今刻意做出一副親善兄弟的模樣,更是引人側目。

    「多謝大哥關照,已然好了。」

    「缺少什麼只管與我說,額娘說讓我多照應你。」胤褆雖說愛拿著長兄的架子,卻也不是真要做什麼孤家寡人,他也知道想成大事必要與兄弟們親善。

    胤祀自小在惠妃身邊長大,自然最會揣摩他們母子的心思,當下笑了一下,「惠額娘已然叮囑過我幾次了,東西加加減減帶了許多,一時怕是不會缺少些什麼。」

    「如此就好。」胤褆點頭道。

    司禮的太監在帳外咳了一聲,阿哥們都整理了衣裳出去守靈。

    伊爾根覺羅氏自晨起就覺得肚子不對勁兒,用過早膳只覺得要解手,傳了官房之後才察覺破了水,如今太皇太后過逝,她雖被免了守靈,卻也頗受了一番的折騰,陪侍嬤嬤都是經多見廣的,自是防備著她早產,產婆也是早早預備下的,將她挪到了產房裡,又傳來了產婆,打發人悄悄的稟了惠妃和大阿哥,伊爾根覺羅氏折騰了整整一個白天,總算在晚上的時候生下來一個小格格。

    胤褆本來想著烏庫嬤嬤過世,伊爾根覺羅氏若是生下個皇阿瑪的長孫,也能讓皇阿瑪寬慰些,對他這個長子自也會更加滿意,自早晨接到了信兒,就惴惴不安地盼著,卻沒想到生了個女孩,晚上回帳篷歇著的時候臉色就有些難看,眾皇子也都知道了信兒,本來想要恭喜他兩句,見他這樣的神情也都不說話了。

    他將孝帽一摘,躺倒在床鋪上發呆,他怎會如此不順?老天是不是有意與他為難?他雖居了長,偏被居嫡的弟弟壓了一頭,如今大婚了,福晉也有了孕,偏偏頭一胎生下來的是個女兒,滿心的期盼一下子落了空。

    他的貼身太監張國柱跪倒在床邊,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惠主子讓奴才稟告您,先開花後結果,有個孫女她歡喜得緊。」

    胤褆點了點頭,拿被子蓋住自己的頭臉,許久沒有開腔,太子如今尚未娶妻,皇瑪嬤去逝了,婚事怕還是要再拖,伊爾根覺羅氏養好身子,定能再有孕,他不信生不出一個嫡子來,他打定了這樣的主意,心裡好過了些,閉上了眼睛卻想起了那個讓自己心心唸唸的人來,若是她在自己身邊該有多好,偏偏美人如花隔雲端,自己再怎麼想也不過是單相思罷了,他雖說是皇長子,卻也不是哪個女人都隨手可得的,比如她——就是跟自己錯過了。

    可恨那毛尖,小小的事都辦不妥當,明知自己身為太監不得與大臣、宗室結交,偏帶著永祿拋頭露面,結果被皇阿瑪撞上,害得皇阿瑪查問了永祿,也害了他自己的性命,想到這裡胤褆眉頭又皺了起來,不知那毛尖臨去時與那老不死的王福全可曾說了些什麼,王福全素來與德妃交好,他若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德妃,德妃就算素來愛扮菩薩,怕也是要有些算計,偏他深居永壽宮,輕易不肯出宮門,他想要警告他一二都不成,唯今之計只有趁著烏庫嬤嬤過世,宮裡忙亂,讓他「壽終正寢」一途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喪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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