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６二十二章 文 / 玄易安

    胤禎再一次踏足我的院子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彼時春暖花開，而我院子中的梅樹寸寸疏落，只留下了滿樹的翠葉隱蔽的人心中發寒，他依舊是一身綢緞青衫，想來是剛下朝的緣故，回了屋子換了衣服又順帶拿了一把紫竹骨的折扇把玩。

    我穿著一身家常半新不舊的粉色旗裝，因不出門所以粉黛不施，便連頭髮也只是隨意的散開，斜斜的靠在團金枝的軟枕上看一部《牡丹亭》，內院女子素來不能看戲文之類的書籍，所以這《牡丹亭》還是我托荷香出門時從外面帶來的一本，書頁間粗糙異常，手指劃過去都有淡淡刺痛，但是往日正史讀慣了偶爾換換風格也是一種趣味。

    因為我日日縮在自己的屋子裡看書，荷香伺候的時間漸長也慢慢的與我相熟起來，知道我並不在乎禮數偶爾也會打趣道：「側福晉再看下去只怕是要去考狀元了。」我聞言只是淡笑不語，日子總是要過下去，這才是我應該平淡而又安穩的人生。

    「凡雪。」胤禎的聲調一如往日一般的寧靜，他衣襟前的翠色竹葉晃了我的視線，我在心中微歎了一口氣卻放下了手中的書笑著揚起臉道：「十四爺怎麼會來凡雪這裡？」我與他都如從前一樣，都將憐兒的事情當做了從未發生，可是我卻知道，我們之間的隔膜已經越來越深了，以至於我即便是站在了他的面前都無法看清他眼眸深處的想法，這在以前的十四爺來說是不一樣的，以前在我面前喜笑形於色的胤禎是不同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旋即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引著他坐在了榻上，他緊閉著眼睛揚起了頭對著春日暖人的晨光靜靜的不再說話，這是我與他的第一次無言以對，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他會離我越來越遠，即便我會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你還好嗎？」我正執起了放在一旁的《牡丹亭》看的深入，胤禎的話語又一次傳來，我點了點頭：「勞煩十四爺關心，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胤禎反覆的重複這這四個字，我聽著這段話從他的舌尖傾瀉出現，心頭一震，沒有你我一切都好，所以不用你關心，不用你介懷，這話縈繞在了我的心頭我多想這樣說看著餘光中看著他疲憊的無法自已的神色卻一點都再也說不出來，胤禎，你累了，我也累了。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胤禎緩緩的唱出了這《牡丹亭》中的戲文，那細膩而又綿長的語調是這樣好，可是卻在訴說著無盡的淒苦哀眠，酸澀的眼睛中再也撐不住瀰漫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在了黃色的紙業上，黑色的筆墨間。緩緩的暈開了我眼前迷亂的畫面。

    「把那些梅樹都移走吧。」我淡淡的開口，我已經不配擁有這滿園的梅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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