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爾虞我詐 文 / 不開心的橘子
麗嬪他他拉氏的懷孕讓咸豐腦門上不育的字眼消失了,讓咸豐無後的壓力大大緩解,聽聞麗嬪懷孕的消息之後,咸豐甚至到太廟告慰了那些先祖一番。隨後便是封麗嬪為麗妃,宮內大肆慶祝了一番。
一連幾日咸豐都沒有召杏貞伴駕,聽聞是經常去探望麗妃,杏貞也不在意,一連幾天她都在儲秀宮細細琢磨著太平軍的詭異變化。
從她伴駕批閱奏折的這段時間內收穫的信息來看,長毛偽西王的威勢和名氣甚至超過了楊秀清,而且早在兩年前偽西王攻下長沙,自此就開始改變了歷史。
杏貞可不認為這是她或者陸思玄帶來的蝴蝶效應,因為那個時候兩人還沒有能力干預歷史走向。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這個偽西王或者他身邊的人是穿越者,從而改變了歷史走向。而且太平軍攻下南京後,一反常態的沒有北上發動北伐,而是發動了東征,在列強和清廷對上海控制的薄弱時候一舉佔據了上海這個富庶之地,雖然陸思玄破壞了上海小刀會的起義,但太平軍還是依靠強大的武力奪取了上海,隨後迅速的穩定了上海局勢,甚至沒有太過激怒列強。這一切都是這個偽西王的手筆,更加讓杏貞覺得這個偽西王就算不是穿越者,他身旁的人也可能是。
因為不論是太平天國還是滿清,他們的眼觀和意識不可能這麼準,在英法即將發動克里米亞戰爭之時攻取上海,要是再拖個幾年,英法打敗俄國後,將注意力轉回遠東,到那個時候太平軍就不會再有好的機會攻佔上海了。而且這個時候滿清和列強的關係也沒有簽訂北京條約之後那麼密切。滿清還是認為上一次鴉片戰爭的失敗不算失敗,滿清徹底畏懼列強是在二次鴉片戰爭之後,在此之前是躲著洋人的。這個偽西王能舀捏時機如此準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而甲寅年開春之後,太平軍發動了又一輪的攻勢,石達開、韋昌輝、羅大綱出兵北上湖北、安徽、蘇中,東王楊秀清派遣楊輔清等將和西王部將陳玉成攻入江西,進一步穩紮穩打的擴大地盤。而那個偽西王聽聞在蘇南搞起了新政,扎扎實實地鞏固和消化去年打下來的地盤,足見太平軍的策略已經改變了。
按照偽西王改變歷史的時間來看。杏貞發現和自己穿越的時間非常吻合,她一度在猜想會不會是蕭雲貴或者洪韻兒穿越到了那邊。但放在杏貞面前的難題出現了,她身居宮中,該怎麼去證實長毛那邊一位王爺的身份呢?派人送信去?杏貞根本不敢想像,要是派去的人就算不失敗。但這個信使能見到西王嗎?
杏貞提著毛筆在宣紙上胡亂塗鴉著,心中煩悶至極。直到康琪前來說夜已經深了。皇上不會來了,請小主休息時,杏貞才回過神來。
在康琪的服侍下,杏貞睡了下去,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康琪見她睡熟了。才轉身回屋。
回到屋內,康琪躺在床上心中暗想道:「小主好不容易才得聖寵,偏偏這個時候麗妃懷了孩子,狗皇帝已經幾天沒來了。只怕會功虧一簣。不行,麗妃的那胎是個禍害,還是得想辦法除去才是,這得找董公公商量才是。」思慮定後,康琪便起身提了燈籠從儲秀宮後門出去。
卻說杏貞睡下後不久,做了個噩夢,她夢見長毛那西王攻入了北京,提刀來殺自己,恍惚見杏貞明明認出那西王就是蕭雲貴,但無論自己如何說自己是宋清韻,那蕭雲貴都不理會,還是一刀砍了下來。
杏貞被驚醒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便再也睡不著,便想起身找康琪說說話。穿上衣裳出屋後,卻見康琪提著燈籠從儲秀宮後門出去,杏貞心中一陣奇怪,康姑姑這麼晚了會去哪裡呢?好奇心的驅使下,杏貞躡手躡腳的跟了上去。
杏貞遠遠的跟著康琪的燈籠而走,心中暗想,難道康姑姑是去找對食之人?但凡宮中宮女寂寞,便會和宮中太監結成對食,雖然做不了什麼,但還是可以互相慰藉一番,康琪進宮十多年,有對食也不奇怪。當下杏貞暗暗好笑,想看看康琪的對食之人長什麼樣。
來到御花園中,只見康琪走入一片假山之內,杏貞便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隱在一株大樹之後,只見和康琪見面的卻是敬事房的老太監董貴瀅。
杏貞微微失望,想不到康姑姑的對食是這麼個皮包骨頭的乾瘦老太監,這董貴瀅自己也不太熟悉,只是見過幾面而已,想不到和康姑姑還有這般關係。
看到這裡杏貞本想走開,以免看到兩人對食之事不雅,卻想不到兩人說起話來,小主兩個字赫然飄入耳中,杏貞心中大奇,難道是在說我麼?當下杏貞止住腳步,側耳凝神聽了起來。
「狗皇帝這些天都沒來儲秀宮,而是去了麗妃那邊,麗妃的確是一個威脅。咱們花了那麼多心思,要是功虧一簣可就得不償失了。」董貴瀅沉聲說道,杏貞聽了暗暗一驚,這老太監是什麼人,居然稱呼咸豐是狗皇帝?而且說咱們花了什麼多心思,他和誰?難道是康琪?花了什麼心思?杏貞一瞬間臉色變得僵直,一顆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小主似乎還沒覺得麗妃是個威脅,堂主,其實我們只要殺了狗皇帝也就算報了大仇,為何我們一定要扶持小主上位呢?」康琪的話讓杏貞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大錘猛敲了一下,原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從始至終自己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站在容容的月光之下,已經是五月的天氣了,但杏貞只覺得自己手腳一陣冰冷,較弱的身子忍不住發顫起來,心中被憤怒、淒涼、失望填滿了,原來康琪一直在利用自己!這深宮之中自己最信任的人一直在利用自己!
董貴瀅搖搖頭道:「殺了狗皇帝,滿清還是會另立一主,於事無補,咱們要的是滿清亂政。杏貞小主有這樣的野心和能力,她要是能夠上位,禍亂滿清政局,我們天理教就能夠借她的勢力再次興起。」
康琪輕歎一聲道:「可是我覺得這位小主的聰明才智遠遠超過我們的想像,我擔心有朝一日她上位了,我們卻不能控制她,到時候我們天理教還是一樣的不能再興。」
董貴瀅一張老臉冷笑起來,道:「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女子,況且她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等到她上位之後,我們借助她的勢力行事,她也察覺不出什麼來,她不是最信任你的麼?」
康琪歎道:「堂主,我總覺得我們是在玩火,終有一日會引火燒身的。」
董貴瀅蒲扇般的大手一擺道:「不用多說了,我們都走到這一步了,不可能回頭,我們隱忍這麼久才找到這麼合適的人選,不能放棄!麗妃那邊我去想辦法,看能不能把她的胎兒搞掉,要是麗妃誕下男嬰,就大事不妙了。這件事我去辦,你不用管了,看好杏貞小主,等事成之後,別讓人懷疑到她頭上去。還有,安德海雖說是我帶進宮的,但他不是咱們的人,你做事需小心些,這小猴兒精巧得緊。」
康琪點點頭道:「堂主一切小心,要麗妃落胎可不是簡單的事,須得從長計議。」說罷兩人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後,便各自分開了。
杏貞躲在樹後一直看著康琪遠去,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慢慢的蹲下身,抱著雙膝默默的流著淚水。自己還以為康琪是可以信任的人,沒想到她和董貴瀅居然是天理教餘孽,他們圖謀的竟然是利用自己上位之後,能靠著自己的勢力做事,自己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失魂落魄的回到儲秀宮後,杏貞回到屋內,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想到天亮。
天亮後,杏貞單獨找來安德海,昨夜知道安德海還不是天理教的人後,杏貞似乎覺得自己身邊能信任的只有他了。
看著安德海,杏貞咬牙道:「小安子,主子對你如何?」
安德海急忙跪下道:「主子待奴才很好,奴才這輩子都要跟著主子。」
杏貞點點頭,跟著陰沉著臉道:「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安德海急忙說道:「主子但有差遣,奴才無不從命。」
杏貞咬牙道:「你把這封信送到麗妃那裡去,記住別讓人發現是你送的信。」說罷便把一封信交給安德海。
內務府每月都要往各宮送綢緞,安德海得令後便悄悄的將信函塞到送往麗妃宮中的綢緞中。數日後宮中傳出消息,敬事房太監董貴瀅密謀毒害麗妃胎兒,被人糾發,咸豐雷霆震怒當即命人將董貴瀅捉舀嚴審。
最後董貴瀅熬刑不過,死在大牢內,但他至死也沒有說出同黨來。隨後咸豐惱怒不已,命人將董貴瀅戮屍之後,挫骨揚灰。而這一件案子也成了一件懸案,董貴瀅謀害麗妃胎兒到底是誰指使的呢?
董貴瀅被抓的那幾天康琪整天神不守舍的,杏貞卻還是嬉笑如故,偶爾問起康琪為何不開心,康琪總是支支吾吾的。當董貴瀅死在大牢的消息傳開,那晚康琪大哭了一場。而儲秀宮那位小主卻在自己屋內自言自語的道:「我不要成為任何人的工具,我將來不會再受任何人的擺佈,沒人能利用我!」跟著兩行清淚也是滾滾而下:「阿貴,你到底在哪裡?我要怎麼才能找到你?在這裡只有爾虞我詐的算計,我好害怕,我是為了自保才算計別人的,你快來帶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