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七章 永璋的疑惑 文 / 燕裳
過了幾日，皇帝終於起駕回京了。木蘭風光雖好，卻也架不住物資缺少，隨皇上前來的諸人，也是過了初來時的興奮勁，更何況那些個年輕的八旗子弟，每日裡還要受著，那些不懂規矩禮儀為何物的蒙古蠻夷嘲笑，早就想著盡快回京，繼續他們的紈褲生涯了。
嫻貴妃的車子，皇上已是讓人盡量改造了，以使她途中少受些顛簸之苦。只是，腹中的胎兒，每日裡若不折騰一番，便好似不甘心。好在有永璋摘回來的果子，青黝黝得很是喜人，吃了幾個，倒也能壓住嘔吐之感。而那日，永璋摘回時，弘歷已是讓太醫瞧了瞧，得知此青果對著孕婦不但無害，反而有益，便派了人去採了一些回來。但也禁不住天天吃呀。容嬤嬤等人現在已是見了青色的東西，便口齒泛酸了。高貴妃等人雖是有些眼紅她的待遇，但誰讓人家肚子爭氣呢。
「嬤嬤，永璋今個好像沒來吧！」嫻貴妃靠著軟軟的墊子，身前是張固定的小几，上頭放了幾個小碟，裝得是些蜜餞果子類。一口氣抿下碗裡的藥，拈了酸梅放入口中，隨口問了句，心下只道小孩子家貪玩。
哪知容嬤嬤聽了，面色卻是有些難看，連著素來沉穩安靜的碧荷，看著也是有些不太舒服，而紫荷也是一副欲言又止得模樣。
「你們這是怎麼了？一個個的臉色如此難看？」嫻貴妃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隨口而出的一句話，竟然能令她們大變臉色。
容嬤嬤對著嫻貴妃從來是藏不住話的。原想著主子懷著身子，有些事兒能瞞就瞞。現在主子已然開口問了，依著主子的精明勁，她們絕是瞞不了多久的。還不如索性說了開來，免得讓主子更加擔憂。遂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這幾日，純妃時常送些東西給永璋，永璋雖然喜愛嫻貴妃。但對於純妃他也是敬愛有加的。故而。當初為了避嫌，純妃主動疏遠了永璋。從而使得嫻貴妃與永璋迅速建立起了，親密得關係。當時，她還是很感謝純妃的知情識趣的。而永璋的身世。除了幾個知道內情的，弘歷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嫻貴妃與純妃自是看出，皇上並不願意將永璋的身世公佈。故而二人也是瞞了永璋。而現在純妃忽然又拉攏起了三阿哥，為了什麼？容嬤嬤最後問道。
「為什麼？」嫻貴妃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得又拈了顆酸梅放進嘴裡。這酸梅醃漬得極好，酸中帶甜，甜中又透著淺淺的鹹，而裡面的細核去得極為乾淨，吃起來，不僅富有層次感，而且還有些嚼勁。嚥下口裡的梅子。又喝了口水，過過嘴裡的味。似笑非笑道。「你說呢？」
容嬤嬤合起嘴巴，她眼巴巴地等了主子為她解惑，等了半天，就只有這麼一句！有些哀怨得看了眼主子，便思量起來。容嬤嬤不笨，不然，也不會將嫻貴妃吩咐下來的事兒，做得乾淨利落。只是，懶得動腦子想而已。而自從進了宮，她花在想問題的功夫兒，不知超出了做實事的功夫多少。主子既然反問過來，想必是她能想出來的。正思量著，看著文靜秀氣的紫荷倒是忽然出聲，雖說車子仍在不停得前行，車輪轉動骨碌聲也是不少，但她們素來謹慎慣了，故而，紫荷得聲音也是壓得低低的。
「難不成，純妃娘娘是給主子個下馬威麼？」見眾人皆瞧著自個，面色一紅，但仍是繼續說了下去。「奴婢認為定是因著主子有了身孕。純妃娘娘便想著將小阿哥拉攏過去，給主子個下馬威！」
嫻貴妃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看來，這段日子，碧荷的調教還是有些用處的。「下馬威？她還沒那個膽子，想來是，純妃看著本宮肚中又有了孩兒，便想試探一番，永璋在本宮的心中到底是何位置。」接下來，卻不是她們能聽得。永璋此次表現不差，而皇上對他也是愈發親暱。若是日後他有那個造化，依著他重情義的心性，即便獲悉自個不是純妃所出，卻也會顧念著她的情意，自然會好好待她。且純妃生得不差，在皇上跟前也是溫柔有加，再對著不是親生兒子的永璋，視如己出，這麼一來，定會入了皇上的眼。往深了想，純妃如今還年輕，曾經又生育過，蒙了聖恩，再生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無論是阿哥還是格格，名義上總歸是永璋的嫡親弟妹，日後永璋也定然會看顧著。若是永璋沒那個心思，保不齊是她那一脈的助力。算盤打得真個是好啊！
「這件事兒，你們就當沒有見過。回宮再說！」說表，便不再開口，只是將目光投上了紗制的簾子，看向車外的景色。一抹冷冷的笑意，在她面容上緩緩綻開。
「三阿哥！」永璋因著年紀尚小，禁不住長途跋涉的騎馬，累了便回自個的車上休息。正準備駕著馬向著嫻貴妃的車架行去，便被純妃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喚住。「何事？」輕輕瞥了眼對方，便將目光投向了遠處，入眼得便是長長的車隊，蜿蜒如長蛇，頗為壯觀。
「純妃娘娘為您做了護腕，想讓您去試一試！」
「純妃娘娘為您做了護腕，想讓您去試一試！」永璜慢慢地騎著馬走了過來，身子隨著馬的走動，微微上下起伏著，聽了小太監的話，陰陽怪氣得學著說了遍。又對身邊的兩個伴讀笑道，「瞧，本阿哥的三弟還是個沒斷奶的娃娃呢!」
「大哥！」永璋畢恭畢敬得行了一禮，這個大哥其實也是個可憐的，自小便沒了額娘。雖說衣食無憂，但沒了娘的孩子，總歸是有些可憐。而自個不僅有親生的額娘，還有個嫻母妃疼愛自己，教導自己。若不是嫻母妃教導自己諸多道理，也許到了現在還是懵懵懂懂吧！自然也不會入得皇阿瑪的眼。這麼一想，也不生氣了。看向大阿哥的眼神反而多了些可憐。
永璜一滯，心頭湧上股惱怒，這小子，有了額娘還不夠，竟然還能得了嫻貴妃的青眼。老天真是不公平！身為皇上的長子，又是滿妃所出。隨著年紀漸長。他已是有些明白這個身份的尊貴。與其所代表的含義，然而他沒有的，卻是個額娘，可以在皇阿瑪跟前時刻提醒他存在的額娘。憤憤不平得瞪了眼永璋。見他身上又穿了件從未看過的新衣，那般合身，手藝比那針線上人好上太多。很有可能是那位擅女紅的嫻貴妃所做的。羨慕得眼都有些發紅了。正欲在說些什麼，就見容嬤嬤走了過來。
「奴婢見過大阿哥！」她請安時，從來都是一絲不苟。雖然那張臉嚴肅得有些怕人。但好像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反而還助過幾個奴才。永璜手底下就有個小太監，曾經被人欺負的時候，被她瞧見了，仗義執言了幾句。一直嘮叨著人家的救命之恩。且在宮中，遇上了，容嬤嬤也是恭敬有加的。從未見過半分敷衍之色出現在她的臉上。故而容嬤嬤在大阿哥心中的形象還是不錯的。
「起來吧！」有了旁人，他自是恢復矜持高貴的阿哥形象。又看了眼永璋，扭轉馬頭，鞭子一甩，逕直向著隊伍的前頭奔去。
「三阿哥，娘娘今日精神頭不錯，讓奴婢過來，請阿哥過去，說些途中的見聞樂呵樂呵！不知阿哥可有空啊？」淡淡的看了一眼小太監，面生得很，不是阿哥身邊伺候的，想來是純妃那頭的吧。
永璋聞言，思索片刻，便對著那個小太監說道，「你先回吧！待會子我再過去。」在轉向容嬤嬤時，已不見方纔的嚴肅，而是帶了些和煦笑容，溫和道，「嬤嬤，我們走吧！」也不知為何，他隱隱覺得額娘與著自個說話，好似都有些其他的意思在裡頭。再觀嫻母妃，反而是處處為他著想。更是到了儲秀宮以後，他的心智迅速的成長起來。有時見著鏡中的自己，與嫻母妃生得一樣的眼睛，心中隱隱浮出些想法。若果真如此，那嫻母妃又為何瞞著自個呢？好多時候，他想直接開口問了，然每每見著嫻母妃的滿是慈愛溫柔的眼眸時，便將那些已是滾到了舌尖上的話語又嚥了下去。總想著，何必問呢？現在這樣，也是挺好的。思慮之間，已是到了嫻貴妃的車旁。
下了馬，韁繩扔給一旁侍衛，抬眼就見碧荷笑盈盈得打了簾子，「阿哥，快進來！主子等了您有會子啦！」
「勞駕碧荷姐姐！」永璋笑道，躬身鑽進了車內。打從嫻貴妃懷了身子後，精神便是一直很差，鮮有今日這番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模樣。見了永璋，她的眉眼下意識得便彎了起來。「永璋，今個可來得晚些啦！」清冷的嗓音裡，透著股強烈的親暱勁。令聞者，一絲兒反感之情也泛不出來。永璋摸了摸小鼻子，下意識地瞞了純妃派人尋他的事兒。「嫻母妃！」軟軟得喚了一聲，帶著些討好。
「呵呵！」嫻貴妃也不點破他那點小心思，溫和道，「以為你過來請安時，時辰皆是固定的。今個到了點，卻是看不到你。我有些不放心。」
永璋一聽，不禁心生愧疚，嫻母妃懷著身子，每日裡又是那般難受，還時時惦記著自己，他真是枉費了嫻母妃的一番好意。低下頭，吶吶道，「方纔，額娘派人過來尋兒子，說了些會話，耽誤了些時候！」
「哦！既然如此，嫻母妃也不留你了。」潔白如玉的容顏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並未抵到她的眼裡。
「永璋要陪著嫻母妃！」永璋靠著她坐了下來，搖了搖她的胳膊，討好得笑了笑。
「你個臭小子！」嫻貴妃最是受不了他的這番作態，笑著伸出一指，點了點他的額頭。而永璋一直陪著她用完膳後，方離開。臨去時，嫻貴妃還叮囑他去莫要忘了去趟純妃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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