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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月黑殺人夜 文 / 燕裳

    婆子替她打開雅間的門,便退下了。「讓老爺久等了。」景嫻唇角噙著一抹笑意,柔聲道。

    「趕緊坐下吧。我已點好餐了。」弘歷不是第一次來江南,故而也是知曉這一帶有名的吃食。景嫻口味偏淡,南方的菜正好合了她的喜好,美食入肚,心情亦是愈發的好起來。素白柔荑托腮,眸子投向窗外。春光明媚,扶風楊柳,碧波粼粼,間或劃過的畫舫,留下蕩漾的橫波,絲竹之聲,似有似無的飄出來。

    弘歷押了口茶,江南的春風較之京城,柔了不知多少。目光所及,便瞧著景嫻手托香腮,投向窗外的雙眸氤氳朦朧。濃長的眼睫,隨意的搭下,洩入的眼光將其鍍上了層淺淺的金色。垂下的水滴翡翠耳墜子映得她肌膚更是白皙如雪。一股子慵懶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週身,恍惚之間真如同飽腹了貓咪。

    「景嫻,外頭可有什麼好看,令你這般癡迷?」竟然連他也撇在了一邊。弘歷笑道,心下卻是喜歡這種輕鬆而愜意的相處。

    拂過的春風,攜著芬芳迎面而來,溫柔至極。眨了眨眼,揮去上湧而來的睡意。「扶風楊柳,飛絮輕舞。三月之時,正是前來揚州的最好時候呀!」

    「自是如此,不然又怎得會有,煙花三月下揚州的說法。」弘歷笑道,窗外綠意盎然,瞧著也覺得心情舒暢。

    「所以臣妾才會瞧呆了呀!」景嫻放下托腮的手來。笑盈盈得眨了眨眼,端起杯子送入唇邊,嚥下之後。輕輕歎了口氣,神情之間皆是滿足。「老爺,這茶水很是不錯。」說罷,又端起杯子,喝了小口。

    弘歷淡笑不語,茶香濃郁,爽口滑膩,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好茶。瞇起眼兒。看向對面品茶的女子,雍容華貴,嫻雅端莊。偶爾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卻為她添了些可愛。微微笑了笑,便低下頭準備喝茶,冷不丁的被拽了袖子,差點被口裡的茶水嗆著。

    抬起頭來,便見景嫻睜大雙眼,面上現出震驚之色。「老爺。您瞧!」手裡還拽著自個的袖子,指著窗外。「是不是五兒?」。五兒遠在蒙古,無緣無故,未得宣召又怎會出現江南?但見她神色不似作偽,只得無奈的放下杯子,循著她的目光瞧去,卻是什麼也未瞧見。「景嫻,許是你太過想念五兒,以致看花了眼吧!」

    一晃眼的功夫,方纔還在悠閒散步的幾人。怎得就不不見了?景嫻有些不甘的眨了眨眼。「怎得會沒了?妾身明明瞧得清清楚楚。」視線轉了回來,就見著弘歷戲謔的敲著自個,頓生緋色,嗔道,「妾身臉上莫非有花不成?」

    「雖無花,卻更勝花!」算起來,景嫻也不過就比著自個小了七歲,然而歲月並未給她留下太多的痕跡。僅僅比過去多了幾分成熟,更為她本就出眾的容色添了味道。氣質如蘭,神似牡丹,清雅之中不失雍容。聰慧機敏,又具情趣,很是難得的女子。

    「老爺∼」橫了一眼弘歷,旁邊可還有人呢。怎能這般毫無顧忌。也不怕旁人笑話,抬起眼兒。掃了一圈,便見候著的幾人皆是鼻觀鼻。眼觀眼的,目不斜視,面容肅整。「老爺,咱們也走吧!」弘歷含笑點頭。

    李掌櫃目送幾人離去之後,方鬆了口氣。送菜的小二腆笑著張臉,挨了過來,道,「掌櫃的,瞧您滿頭大汗的,來擦擦!」順勢遞過肩上搭著的白布巾。

    「快將你的臭布巾拿走。」李掌櫃瞪了眼笑嘻嘻的小二,店裡頭的人對著自個皆是恭敬,就除了眼前的這個,相貌也是一般的,但勝在乾淨。嗓音清亮,報起菜名來,又快又清楚。不少客人挺喜歡他的。「你是今個第一日才來的?什麼事兒該打聽,什麼事兒不該問?我不記得未給你說過?快去幹活。」

    「好咧!」小二見掌櫃轟他,也不惱。響亮的應了聲,便迅速跑開了。「小吳哥,咱倆去後頭吃飯吧!」

    「你等下。」處理完手手頭上的事兒後,吳小二便與他一同向後走去。「柱子,咱們店裡頭啊,就你敢那麼和掌櫃說話。」他啊,莫說被掌櫃凶了,就是被瞪一眼也是緊張。

    「沒事,掌櫃人好著吶!」與柱子這個憨厚名字極為不符的,是他的性子,滑溜得很,最擅長哄人了。「小吳哥,你說今個去了蘭廳的客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你不是去送菜了麼?」吳小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總之,來頭定是不小的。你和我的眼光。定是不如掌櫃的。反正,來頭不小就是了。」二人邊走邊聊,走進拐角的小門,就是他們這些做小二吃飯的地方了。

    有幾個好奇心強的,也是瞧著了掌櫃親自帶人去了那個不對外的雅間,便出聲問道,「柱子,快給我們說說,你都看見了什麼啦!」

    「壓根什麼就沒見著。人根本就不讓我進屋子。就在門口把菜拿了。」柱子鬱鬱道,他也是好奇,趁著送菜的當口,偷偷向著裡頭瞧去時,就迎上好幾道雪亮的眼神兒,利的和刀子似的,刮得生疼,趕緊的離開了。但也隱約瞧著好似管家一類的,拿著根銀針在每道菜上插了幾下。他為人雖然有些滑溜,卻也不是個傻的,方纔已是得了掌櫃的警告,亦是覺得方纔所到,最好莫要道出。

    幾人見問不出什麼東西,就將話題移開了,邊吃邊聊開了,雖然不甚講究,但這些人言行還是尚算可以的。悅客來開的價碼是揚州城裡最高的,想要進來的人自是很多。卻也正是如此,故而店家挑人是極為嚴格。

    累了一天,終於到了回家的時候。吳小二的家離著悅客來倒也不遠,且他前些日子娶了妻子,正是最甜蜜的時候,即便耗費點功夫,他也是樂此不彼的。

    待這個月的月例發了後,就給她打副耳墜子吧。想著妻子嬌嫩的小臉,露出滿足好看的笑容,整個人也好似漲得暖暖的。看了看前頭,再穿過一個巷子,就能看見自家屋子了。白日裡熱鬧的巷子,現下卻是黑乎乎的,冷清無比,四下連著一個人影也沒有。

    帶著寒意的晚風,穿過巷子時,發出微微的尖嘯聲,不復白日裡的柔和。吳小二心下一緊,攏攏身上的衣服,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前走著。忽然一道寒光閃過,脖子上已是被人架了把刀。接著便有人逼著他將今日所見所聞一一道出。

    「大哥,這人怎麼辦?」消息已經得到了,眼前這人也就沒了價值。

    「還用的著問我?」他們幹的事兒,一絲一毫都是不能洩露出去的。即使他並未見過自個的相貌,但若將消息的傳出之後,韃子皇帝定會有所防範的。

    「嗚嗚!」吳小二拚命的搖著頭,他不想死,他才剛娶了老婆,也許老婆肚子裡已經有了孩子。他怎麼能死?

    「還不動手?」被叫做大哥的蒙面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催促著拿刀的瘦小之人。也不知老大是怎麼想的,收了這麼個礙事的。「對不起啊!」輕輕的說了句,微微拔開刀身,便要砍下去。

    我不要對不起?我只想活下去!吳小二閉起眼,等著接下來的劇痛。卻聽得,一聲脆響,依稀是刀劍斷裂之聲,偷偷睜開眼,入目的就是一柄斷了的刀刃。

    月亮不知何時自雲層之中鑽了出來,淡淡的光暈灑滿了整個巷子。那兩個提刀的男子,露在黑布蒙巾外的眼,滿是戒備的盯著一邊。循著他們的視線瞧去,就見一修長挺拔的男子,緩緩走了過來。暗影從他的臉緩緩褪下,露出張俊美至極的面容來。

    「鮑堂主,你怎麼過來了?」被喚作大哥的男子提了提手裡的刀,沉聲問道。眼裡毫不掩藏的戒備,顯然對這位鮑堂主極為忌憚。

    「我記得聖教好像有條規矩,是不得濫殺無辜吧!」來人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隨即目光落在個頭稍小的那名男子身上,道,「肖和,犯了殺戒,是如何懲處的?」

    肖和看了眼身旁的男子,也不敢與鮑堂主對視,垂下頭低聲道,「以命抵命!」

    「既是如此,我也只得執行教規了!」鮑堂主管得不是其他,正是刑堂,專司懲治違反交規之人。

    「姓鮑的,別人怕你,我范瑜可不怕你!」但他卻是沒有機會再說下一句了,鮑堂主已是扭斷了他的脖子。掏出塊帕子,擦了擦手,「二十七年三月初五,聖教範瑜於揚州城外姦殺一名農家女子,可有此事?」

    「是。」肖和低聲應道,他已經勸過了,可范瑜就是不聽,總倚著自己父親是聖教的長老,誰也不怕的,卻是被新上任的刑堂堂主給直接處死了。「你先回去吧!」聽著他淡漠不含一絲感情波動的聲音,肖和趕緊的向著巷口竄去。

    半晌,吳小二才醒過神來,摸著胸口傳阿來的劇烈的跳動,恍然醒過神來,他沒有死,他被人給救下了。;連喘了好幾口氣,扶著牆壁,慢騰騰的向著家中行去。(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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