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章 文 / 燕裳
永璟活潑好動，但也不是不曉得輕重的，與哥哥們一起，沿著城中繁華的大道，慢慢的走著。便見十一哥與十二哥對著兩邊的鋪子，還有路邊擺得攤子，極為好奇。聽著旁人買東西時，討價還價的，挺有意思的。
待路過一個擺在牆根下的小攤時，永琪就被上頭放置的東西，給吸引了。東西倒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勝在精緻獨特。是些手工雕刻的首飾一類。其中有一紫色，打磨得非常光滑的一柄簪子，不知是不是塗了一層漆的緣故，整個簪子泛著幽幽似是金玉般的光澤，簪頭雕刻著層層疊疊的牡丹花，細緻的連著裡頭的花蕊也能瞧得清，精美異常。
「這個多少錢？」舉起手中的簪子，永琪衝著那埋頭苦讀的少年問道。那書想來是用了許久，紙張泛黃，透著陳舊的色澤。但書頁卻是的平平整整，顯然是得了很好的愛護。還以為得再問上一遍，才能讓少年回神。就聽得書後頭傳出微微有些清冷的聲音，「五兩銀子。」
永琪還未來得及出聲，永瑆不由叫道，「五兩銀子？就這麼個木頭簪子，能值五兩銀子?我說你也太心黑了。」他們從街頭行至此處，一路走來，多多少少也是瞭解了時下的物價。五兩銀子，這也貴得太過離譜了。
「嫌貴？」那少年放下手裡的書，露出張清俊的面容來，淡淡一笑。道，「那就不要買了。這簪子雖是木頭所制，但從選材至完工，皆是我一手做成的。其中耗費的功夫可是不小的。且這雕刻的手藝，乃是我家祖傳，但無他人所會。」
「大話誰不說，內，」永瑆險些咬掉自個的舌頭，愣是改口道，「那雕刻師傅。可是多得很。你這個瞧著也不甚特別嘛。」
「你拿著它，退後兩步，迎著光一照便知。」那少年神情之中透著不屑，意指對方的不識貨。永璟從哥哥手裡拿過簪子，照著少年所說的一做，剎那間瞪圓了眼睛。就見那木頭簪子，發出細碎的光來，就似陽光穿過寶石一般。「怎麼做到的？」
「告訴了你，我還怎麼吃飯。」少年有些不耐道。「要不要買?不買就不要擋在這裡，妨礙我的生意。」
永瑆無話可說。扭頭看向弟弟，神色之間透著深深的落寞，唉！出師不利，第一次還價，就被人家給頂了回來，真是無地自容啊。
輕輕拍了拍永瑆的肩膀，衝著他安撫的笑笑，道，「我買了。」言畢。身後的侍從便上前付了錢。少年白皙的手掌心托著銀子，墊了墊，眉頭一挑，看著永瑆道，「瞧著你，也是富貴人家出身，怎得這點銀子也和我討價還價？」
分明就是故意氣他的。永瑆罕見的粗聲粗氣道，「礙你何事？小爺我樂意。哼！」扭頭拉著永琪就走。永璟正啃著個冰糖葫蘆。酸酸甜甜，濃稠糖汁，裹著酸酸的山楂果子，可真好吃。一見兩個哥哥走了，立即扔下手裡的糖葫蘆，急吼吼的跟上去了。永瑢任命的充作幾個孩子的臨時奶媽子，一路照看著。
少年看了眼落在地上。沾著少許灰塵的糖葫蘆，微微一撇嘴。「真是不知疾苦。浪費！」他那手雕刻工藝的確可算得上是獨一無二，但再好的東西。也得擺在合適的地方，方能體現出它的價值。即便是那明珠，也有蒙塵的時候。想他辛辛苦苦，勞作許久，才能制上一二，也還得等上一段日子，才能賣出去。那個小胖子，卻能隨手將雲香齋裡出的冰糖葫蘆隨手給扔了。這糖葫蘆，平日裡街上叫賣的，不過兩文錢一個。而雲香齋裡所出的糖葫蘆可要五十文一個。切，真讓人不爽！
被人惦念的小胖子永璟，此時跟著幾個哥哥，興致勃勃的逛著揚州城呢！不一會子，這條集玉器古玩，首飾珠寶的大街，便快要走完了。前頭百來米的地方，則是一十字路口，繼續往前，所賣的依舊如現在兩邊的鋪子一般，只是檔次上則是要差了些。
永璟卻是不遠在再走下去了，同樣的東西有什麼看頭？在十字路口左右觀望了一番，「十一哥，十二哥，咱們朝這邊看看吧？」胖乎乎的小手指向朝北的方向，青石板延伸了一段，就是土路了。
寵愛弟弟十二阿哥，當然不會為了這麼點子小事，讓弟弟不高興。抬起頭來，黑黑的眼珠子瞅著永瑢，神情之間充滿了祈求，「六哥!？」永瑆亦是睜著好看的眼兒，巴巴的瞅著六哥。
被這麼幾個可愛的孩子瞅著，有那麼些老好人性格的永瑢，實在是狠不下心腸來拒絕，「嗯。」便點頭應道。但不過一會，他就後悔了，愈往北走，四下的環境便是愈亂。所走的，也不能稱之為街道了，而是稱作小土路來的透徹。不時有人直接將水潑在了路上，形成一灘渾濁的水窪，慢慢的被吸收下去，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衣著光鮮的幾人，在這晦暗的環境之中，格外亮眼。看著他們的目光，也不似方才在大街上的那般，羨慕或是喜愛。而是嫉妒，甚至有些陰狠。永琪只覺自個一行人，宛若誤入狼群的羊羔。
「六哥，咱們從前頭繞回去吧！」永瑢從未見過如此破舊的環境，禁不住露出幾許詫異之色來。而那些人流露出來惡意，更是讓他驚疑不定。耳旁忽然傳來十二弟的聲音，與往日裡的稍微有些不同，好似更低沉了些。
「嗯，十二弟說的不錯，」不著痕跡的掃了兩邊，「永瑆，永璟，你二人維持著方纔的神情，莫要露出任何驚慌的神色。」永瑢牽著不知何時伸過來，永琪的小手，低聲道。不知是否自個過於擔憂了，只覺脊背上的汗毛根根豎了起來。
不慌不忙的繞過一座房子，幾人神情頗為閒適的向回走去，眼看就要離開這兒，互相看了看，心下皆是不由舒了口氣，面上也帶著幾絲笑意。
「放肆！我乃當今皇上第五子，奉勸你們，莫要以下犯上！」年輕男子的喝聲清晰的傳入諸人的耳裡，幾人的臉色忍不住一變。
「呵呵，原來是位阿哥啊，」粗獷的聲音之中，夾著戲謔的笑意。「我們好怕哦！」好似被什麼給堵了嘴，只發出嗚嗚之聲。「帶走！」
「這小子，細皮嫩肉的，看著就是個出身好的。大哥，咱們這回可逮到只大肥羊了。」聲音愈來愈近，接著就見一個扛著把大刀的男子出現在永瑢等人跟前。五官粗獷，身材高大健碩，一臉的絡腮鬍子更顯得整個人豪放不羈。絡腮鬍子未扶著刀的手，摩挲著下巴上的一大把鬍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幾人。那目光簡直好似能將整個人看穿一般。「哎喲，今個莫不是遇上了財神爺。」
在他身後應是兩個跟班，一左一右拖著反綁著雙手，嘴巴被一條破布死死勒著的永琪。永琪看見他們，眼睛一亮，隨即猛烈的掙扎起來。
「咦？你們好像認識!」雖是疑問，但語氣兒卻是極其肯定的。
「不知在下的這位朋友，如何得罪了閣下！」永瑢雙手一拱，問道。「黃某願代以賠罪！」
「他沒有得罪我。」絡腮鬍子搖了搖頭，滿不在乎的道。
「那為何？」永瑢擔憂得看了眼狼狽的五阿哥，往日裡風度翩翩的貴人公子，何時吃過這番苦頭。又是在自個幾人跟前，丟了面子。
「哦，老子瞧他不順眼！」絡腮鬍子笑嘻嘻道，露出口雪白整齊的牙齒來。
永瑢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是好。往日裡，與他打交道的，皆是斯文有禮的大家公子，如此粗魯的，乃是生平第一次所見。
「小爺我還看你不順眼那！」一不留神，永璟直接蹦了出來。雖然他不喜歡五阿哥，但那畢竟是自個家裡頭的事兒。但若是外人欺負到了兄弟頭上，卻是另外一回事了。「阿克敦，給我揍他！」
「是！」得了小主子的命令，阿克敦立即出現在眾人的身前，警惕的看了眼絡腮鬍子，這人武功不低，應付起來，很是棘手。
「你小子，倒是蠻合我性子。」絡腮鬍子笑瞇瞇的瞧向永璟，「想不到你個小胖子，肉呼呼的，像個沒脾氣的小豬，原來還是我看走眼了哇！」
「阿克敦，給我打！」胖子，小豬，皆是觸及永璟炸毛的底線。立即瞪圓了眼睛的，氣沖沖的看著絡腮鬍子。「你，你，你，都給我上!」一個個點了過去，幾乎將他們所帶的幾個侍衛全就叫了上去。
「哎呀，小子，怎麼能以多欺少呢。」絡腮鬍子呱呱亂叫，迎了上去。一開始，還有些滿不在乎，但隨著幾番交手，神情便也有些凝重。「看毒！」隨著一聲大喝，猛得向周圍灑了大蓬灰色的粉末。「點子扎手，風緊扯呼！」
「大哥等等我們唉！」兩個跟班扔下手裡的永琪，咋咋呼呼的跟了上去。
阿哥敦等人屏住呼吸，脫下外袍子，揮散粉末。「沒事！」永琪蹲下身子，捻起一點粉末，摩挲了幾下，微笑道,「我想，這粉末應不是毒藥。」(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