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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淚沾衣3 文 / 亂雲低幕

——    都說一如宮門深四海,對她而言,皇宮是一座墳墓,葬送了她一切的光明!

    「我累了,想睡一會!」她說道,是真的累了。

    幕君汐看她這樣,心裡還有些不放心。

    「輕羽,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的。」他說道,既然知道她受了那麼多的苦,而且南宮律也並非真心待她,他也不會讓他留在宮裡。

    如今他也是孤家寡人,就算殃及池魚,他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這人一旦被逼到絕路,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要麼絕地反擊,要麼坐以待斃,根本就不會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輕羽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走不了,只要南宮律不放過她,縱然天下再大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你回去吧。」輕羽幽幽道,瞧這樣子是真的累了。

    幕君汐暗暗了眼,只能點頭,還說,「那你休息吧。」

    輕羽輕不可聞的應了聲,在聽到他離開以後,她就在榻邊坐了一會,然後站了起來,沿著牆壁慢慢摸索,期間她的身體還撞到了座椅,不知不覺就在身上留下了青紫的痕跡。

    她好不容易來了作案前,摸了摸上面的文房四寶,提筆、落字,書寫下她最後可以留下的東西……

    她瞎了六年,也習慣了這片黑暗,可是,這不代表她接受自己未來的生活也要在黑暗中渡過。

    她受夠了,身和心都已經到了極限。

    輕羽知道自己很軟弱,她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甚至有些逆來順受,但她也曾經爭取過,反抗過,只是最後她依舊逃不開,掙不開這樣的枷鎖……

    晌午過後,宮女進來給她送飯,輕羽還問她要了一些錦緞和針線,她想給麟兒做一個新的香包。

    當時小宮女還有些納悶,此事還轉告了南宮律,在得到他的許可以後,她才給輕羽送來了錦緞和針線。

    一切都看似很正常,不過無形中又透著一點不正常!

    夜幕降臨,天逸殿內的夜明珠柔和而明亮,可是對於一個瞎子來說,這些光明根本就毫無意義。

    而期間,南宮麟也來過,但他沒有進去。他在知道輕羽的遭遇以後,他從心裡也開始埋怨起南宮律來,他想知道,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待一個柔弱的女子?為什麼他能狠心的?

    翌日,也是輕羽即將被冊封皇后的日子,這一天,皇宮裡多了一些喜慶,可是天空卻飄起了濛濛細雨……

    南宮麟一早就來了天逸殿,他已經做好準備,知道輕羽不會穿上那身絳紅鳳袍的。

    「娘,你醒了嗎?」南宮麟在內殿的門口敲了敲門扇,身後的兩名宮女手裡還端著南宮律精心挑選的鳳袍和鳳冠。

    房裡沒有聲音。

    南宮麟又敲了敲,還說,「娘,我進來了。」說著,他就推開了房門。

    他走了進來,見輕羽還躺在榻上,樣子很安詳。

    這一刻,他有些不忍心打擾她,想著時間反正還早,就讓她再睡一會。

    南宮麟在榻邊坐下,雙眸落在她的臉上,視線還看見了枕邊放著一個嶄新的錦囊,看著好像很精緻的樣子。

    他拿了起來端詳,感覺裡面好像裝了東西,於是就打開看了看。

    果然,裡面放著兩張紙,一張是藥方,是解除南宮律身上餘毒的最後一味藥的順序和藥材。另一張是她留給他的信。

    輕羽的字跡娟秀端正,也許是因為看不見的關係,上面的墨跡有些深,有些淡。

    她在信上寫到

    ——

    天倫殘斷七年,終日思兒卻不見兒。母望北雁橫空傳音訊,可歎母心怯弱,終是未能為兒添置半點溫情。如今得以相見,天倫共聚,乃是喜淚沾襟,可悲母心已死,未能與兒長談了心事,望兒勿怪、勿念。——母字

    南宮麟看完以後,心房縮成了團,隨即看向輕羽大喊了一聲,「娘!」

    輕羽一動不動的躺著,似乎根本就聽不見了一樣!

    「娘!你醒醒!」南宮麟又道,見她左側的被褥有一絲鮮紅的印記,他錯愕了一秒,隨即掀開被褥,卻見她已經割腕了!

    「娘!娘!」南宮麟害怕的大叫起來,將她抱了起來,側頭喊道,「傳太醫,快去傳太醫!」

    門口的宮女也傻了眼,愣了愣以後隨即跑去找太醫了。

    「娘你醒醒,你別嚇我,求你別丟下我,求你……」南宮麟哭了,抱著輕羽的身體不停的說,他不要她死,他不要……

    很快,此事也驚動了南宮律,他聞聲趕來,見所有太醫在裡面急救。

    而南宮麟則一臉哀傷的站在門口,起先腦袋還低垂著,可是見他來了,一項敬畏他的孩子也對他怒吼起來,「你滿意了?你現在滿意了?是你逼她的!」

    他開始也恨他了,因為他的一個決定,才令他沒有母愛整整七年,如今更是差點逼死他的娘!

    南宮律皺著眉心,見他怒目相對,心裡又何嘗好受過?

    「她現在怎麼樣了?」他抑制著內心的難受平聲啟口,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南宮麟只是瞪著他,手裡還緊緊握著輕羽縫製的錦囊。

    南宮律見他不說話,自行進入了內殿,裡面的太醫看他來了,隨即跪地呼道,「參見皇上!」

    「傷的嚴重的嗎?」他問道,視線已經落在了榻上。

    張御醫回道,「幸好發現的及時,這才沒有大礙,不過還需靜心調理,多多補血養氣。」

    南宮律淡聲又道,「下去開方子吧!」

    「是皇上。」眾人叩首回道,起身以後就拿著自己的藥箱離開天逸殿了。

    經過此事,輕羽的身份也不再是秘密了。而本該在今日舉行的冊封大典,也因為輕羽輕生,而未能順利舉行,不過,羽國皇后的位置依舊非她莫屬。

    南宮麟就站在門口,見那些太醫都走了,他才進入房裡。

    「你放她走吧!」他說道,比起以後再也看不見她,他寧願榻上的人兒可以得到自由,起碼以後他想見的時候還能再見。

    南宮律抿著唇線,坐在榻邊看著輕羽,依舊一言不發。

    南宮麟緊緊握著手掌,又道一聲,「你真的要逼死她才甘心嗎?」

    「放肆!」南宮律終是怒喝了起來,心裡在意掀起驚濤駭浪!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乎的人都要一個個離他而去,為什麼就不能留下來陪著他?

    南宮麟是怕他,可是為了榻上的女子,他也豁出去了。

    「當年你對她做出這樣的事,你有什麼顏面強留她在此?我一直以為她是被羽宗帝逼迫才自尋短見,原來都是因為你!」南宮麟這麼說道,漆黑的眼瞳裡渡上了一層精芒。

    「住口!」南宮律吼道。

    南宮麟沒有聽他的,繼續道,「我娘一生淒苦,如今身心俱殘,你還不放過她,區區皇后之位根本就無法填補你對她的傷害,反而是恥辱!」

    南宮律銀牙緊咬,腮幫子在蠕動。

    南宮麟拿出了輕羽留下的藥方,當著他的面扔在了榻上,還說,「你如此對她,可她卻依舊留書保你一命,相比之下,你的所作所為簡直可恥!」

    南宮律氣炸了,利眸狠狠瞪向兒子,欲要動手教訓他,可是看著兒子那雙充滿怨恨的眼睛,他的心在顫抖!

    「滾出去!」他克制著心裡的滔天怒火,終是沒有抬手打他。

    南宮麟也不想留在這裡,雖然血味已經散去,可是他好像依舊能聞到那股刺鼻的腥甜味兒。!

    南宮律看著兒子憤憤離開,心如芒刺再襲,一下下的撲來,宛如要將他凌遲一般。

    等到殿裡就剩下他們兩人,他才看著榻上的輕羽幽幽啟聲,「你滿意了?現在連兒子也恨我了,你高興了?」

    他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他想要彌補當年犯下的錯會這麼難!

    輕羽根本聽不見,唇色蒼白的躺在那裡,若非感覺有淺淺的呼吸聲從她鼻下撲出,他會以為她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既然恨我,為什麼又要留下這個?」南宮律目光看了一眼那張信箋,心裡百感交集。既然她想他死,又為什麼要寫下藥方讓他續命呢?

    很快,南宮律沉下眼眸,知道她是因為兒子!

    時隔七年了,她還是沒有變,明明恨他,但心底的那絲善良卻不允許自己見死不救,就像當年她在得知自己懷孕以後,她根本就不想為他生下孩子,可是又不想扼殺一條性命,縱然恨他入骨,還是將孩子生了下來。

    南宮律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氣勢也在消退。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寧越死都不肯?」他幽幽問道,他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而皇宮之外,隔著一道道紅牆的外面,南宮澈得知今日宮裡的冊封大典未能如期舉行,心裡還擔心輕羽是不是出事了。

    他覺得,輕羽留在宮裡多一天,就多一份危機,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就算危機四伏,他也要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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