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 進村（2） 文 / 鍾壅
第三章進村
夏日清晨，霧氣濃重。
從他們跟著大叔走進那條傳說中通往封墓村的山間小徑後，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眾人仍舊在齊腰茂盛的雜草中行進。
「現在真的是天亮了。」李啟小聲跟曉豆交換意見。
「早上露水多，清涼。」鍾壅跟在後面撥開不斷合攏的草叢，衣服鞋子漸漸吸水變得沉重，他很想把衣服脫下來將水擰出來。
「大叔，還有多久才能到啊？」梁晏還後面扯著嗓子問開路的大叔。他的聲音在這片寧靜的山坡上顯得異常尖銳，前面的幾人被他吼得疲憊頓悟，一個個倍兒精神，眼睛綠油油地盯著他。梁晏自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也覺得自己態度過於囂張，萬一這時候大叔來了脾氣撂挑子不幹了，他還真不能確定只靠指南針和直覺就能到達目的地，這條路比他想像中的複雜難走的多，陪笑著又小聲套著近乎地問：「你們兩個村子離得真挺遠的哈。您受累估摸估摸還有多久才能到地方？」
「這還不到一個小時，小伙子就累了？要說你們年輕人就是嬌貴，平常我們翻個山也要整半天呢。」大叔覺得梁晏性格開朗愛說話，笑著開導他。
不是還不到，而是已經一個小時了。梁晏的職業靠技巧，不考耐力，現在不累不代表他對自己在未知的目的地路程上堅持住的信心，「呵呵，大叔啊，我們不會迷路吧？我不是質疑你，只是心裡不踏實。」
「放心吧，我問過村裡的老人，他們說以前這條路上最多走個四五十分鐘，但你們想啊，那時候還沒這麼多草，據我估計，再有一會兒也就到了。」
真如大叔所說，僅過了半小時，一塊兩人高的巨石豁然聳立在他們面前。饒是有了隨時能找看到村子的心理準備，他們仍被石頭上豎刻的三個血紅大字刺了眼，心頭別的一跳。
「封墓村……原來在這裡啊……」大叔看著石頭停下腳步，自言自語道。
張魁緊挨著跟在後面，聽到他耳語般聲音，輕笑道：「大叔，怎麼，你比我們還要驚訝？」
大叔臉色略顯尷尬，抹了把臉，很自然地說：「別看我在這呆的時間久，這邊根本就沒機會來過，今兒帶你們來我也算擴眼見，你們看，」大叔抬手，遙指前方，「這大石頭應該就是封墓村村口標誌，前面就是村子。」
壓隊尾的幾人此時也湊上來稍作休息，梁晏喜出望外，連帶著對周邊的荒涼也生出喜愛之情，身體休息嘴卻不閒著：「終於到了！哇，看這石頭，這塊兒頭，這筆鋒有力的楷體碑刻，古風十足。再看那村子，殘垣斷壁充滿了歷史餘韻，這荒草簡直就是畫龍點睛啊……」
大叔在旁聽著新鮮，剛剛還半死不活的年輕人這回滿腦子都是小資燃料，樂呵呵地抽出煙袋打算抽會放鬆。
「我們過去吧。」洛晃提議，這幾個貨明顯是忘了他們還要抓緊時間找人。
大叔一聽，煙也不抽了，卷吧卷吧收起來，對他們抱歉道：「我也把你們帶到地方了，就不跟你們進去了，回去的路你們認識吧？如果你們幸運沒有出現意外，就早去早回。」
梁晏蹦上前，真誠地問大叔：「您真的不跟我們一起進去看看？真的不好奇？真的不想知道村子裡現在是什麼情況？真的……」
「我真的想回家！」大叔被他問得向後退了四五步，越過了村名碑，誰知下一步卻踩空，雙腿一軟，順勢後仰滾了下去，「啊！」
罪魁禍首愣在原地，無辜地對身旁的人說：「我沒推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快去看看人怎麼樣了！」洛晃將身上的家當交給李啟，叮囑他，「你別下去！」說完，硬拉著張魁、張義濂向前探去。
要說大叔就是倒霉，這條路說寬不寬說窄不窄，村名碑坐落在路邊，也不知是誰在碑後挖了個一米見方的土坑，很不幸，大叔不偏不倚地正中坑中。
「大叔，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了？」洛晃蹲在坑邊問坑底的大叔，他本想跳下去將人拉出來，但張魁提醒他坑底面積小，沒搞清大叔受傷狀況就下去很有可能適得其反，加重傷勢。
「沒事……應該沒有傷到……」大叔聲音毫無說服力。
「那我下來扶你上來。」洛晃作勢就要下去。
「等一下！」地下的人叫了一聲，便又開始斷斷續續地說，「你先別下來，等一會……」
「你哪裡疼？」張魁問他。
「屁股……不敢動……」
「……」
三個人費了周折將大叔從坑裡連拉帶扯下面推弄出來，張魁客串赤腳醫生給大叔做了初步判斷。
「尾骨受傷？」大叔彎腰撅起屁股靠在碑上重複他的話。
「應該是，放心不嚴重。緩個幾小時自己就能走了。如果還是疼，就去醫院看看，骨裂、骨折、骨頭挫傷都有可能。大叔，你現在是打算冒著加重骨頭負擔有可能會演變成骨裂的風險獨自走回家，還是跟著我們進村找個合適的地方休息，等疼痛過了，或是我們找到朋友後帶你回來？」張魁無恥地趁人之危地詢問他。
大叔狠狠地看著他，「早知道這裡這麼邪乎，我就不好心帶你們過來了。」話雖硬但語氣卻沒有氣勢。
小小的插曲沒有阻擋他們進村的步伐，趙義濂負責照顧大叔，走在最後，一行人慢慢走近了封墓村。
「咦？大叔，這裡的房子佈局與你們村子好像啊。」梁晏才走進來幾步遠就開始不甘寂寞地發現新大陸。
「我不懂什麼佈局……房子嘛，看起來不都差不多。」大叔被張義濂架起一隻手臂，靠在他肩上說。
「梁晏，你懂？」張魁也好奇地問他，之前沒發現這小偷還懂建築、風水，不曾想他還是個民間高手。
「這很難發現嗎？你看，房子排列都是這麼的亂，雜亂無章的亂，完全沒有規律嘛。大叔他們邊村不就挺亂的嘛。」梁晏有理有據有節。
「……先找個地方安放大叔，然後我們去找人。」還是自己想多了，張魁暗想。
初看村子空無一人，個別幾座房子年久失修房頂塌陷，大部分的房屋內衛生髒亂四周牆壁卻完好。挑了間離村口最近牢固性最好的屋子，將大叔請放在一張籐椅上，張義濂留下來繼續照顧他，其他的人到村子別處搜尋。
他們要找的不是零星一兩個人，而是近十人的大部隊，為了節省時間提高效率，他們只是進到每個房屋裡走一圈看是否有人在，所以雖然村子不小，房屋較多，也在兩個小時內逛了個便，等回到張義濂那裡時才上午十點不到。
一早上體力消耗大，幾人吃著乾糧交換意見。
「別說人了，連個貓狗雞鴨都沒有，名副其實的封墓村，這村子看著就像個墓，沒活物的。」梁晏道，他和鍾壅，帶著曉豆搜尋了村子東片和南片，沒有任何發現。
「那是因為你只對值錢的東西感興趣。」曉豆一路聽他囉嗦，心煩。
「西片也沒有人，不過房屋保存的很好，沒有破損的，而且，我看最近應該有人打掃，屋裡的積灰很薄。」洛晃吃著肉乾，說道。李啟在一旁點頭附和。
負責北邊的張魁皺眉道：「別面的房子數量少，但普遍比較大，坐北朝南，朝向正，裝修也算是精裝，與別處的比。問題是，積灰少，傢俱俱全，近期肯定有人在這裡住。」
「可能是左爺爺他們麼？」曉豆急忙問。
「不一定。他們離開邊村的時候有帶什麼裝備物品嗎？」張魁問他。
「有的，乾糧衣物都是帶的，每人一個大包呢。」
「那些房子裡沒有他們遺漏的東西，所以即使他們有住過這裡，想必走的時候也是有條不紊地離開，沒有遇到突發事件意外。應該是這樣。」
吃完早午餐，他們決定一起到北邊的房子尋找線索。
「我呢？」張義濂急著站起來，想跟著去。
「大叔需要人照顧，這個任務很艱巨。」張魁義正言辭臨陣托孤。
「……」張義濂內心流淚，來之前覺得麻煩，不想來；被迫過來後本著破釜沉舟的決心打算一展身手送佛到西；來之後才發現比破釜沉舟更加悲催的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已經預見到保姆身份將要伴隨自己許久。
張魁見他不樂意，便附在他耳旁微聲道：「看好他，別跑了。」
「什麼？」張義濂以為聽錯了，想要再問時，那人瀟灑的揮揮衣袖留下他一片迷茫地走了。
「老闆，你似乎不待見張義濂。要不怎麼會一直要他照顧大叔，大叔又不是不能自理。」鍾壅走在路上問張魁。
「好到要用到刀刃上，你覺得張義濂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執著。」這不是他的優點，是特點。
「所以他最合適。」
「……」鍾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