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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三章 機場守備團 文 / 落魄三哥

    老夫子並沒有危言聳聽,陳大少爺更不是在虛張聲勢。而是去年那兩起暴動所造成的影響太大了,連日本人都心有餘悸,不得不加以防範。

    隨著七七事變兩週年紀念日越來越近,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

    上海四郊,日軍偽jing連日加派崗哨,增加巡查,以資戒備。浦江交通完全封鎖,行駛在南黃浦、塘口、王家渡、閘港、杜家行、葉樹、閔行、洙涇一帶的船隻,一律停止通航;蘇州河上游北新涇、虞姬墩一帶,水道交通亦被封鎖,任何船隻不得進出。

    要不是有「梅機關」簽發的通行證,連五月紅和梅秀蘭這兩位少校交際處長,都無法分別前往愚園路一一三六弄和極斯菲爾路76號進行交際活動。

    「一路上都是日本兵,總共檢查了四次,還聽見好幾回槍響,想想就怕人。」

    剛經歷的一切讓五月紅忐忑不安,一鑽進帳篷就拉著陳大少爺胳膊喋喋不休。相比之下,還是謝秀蘭鎮定得多,找了個彈藥箱坐了下來,一邊整理旗袍,一邊若無其事地說:「母老虎讓你這兩天別出營,但教導隊的訓練不能耽誤,聽口氣應該是對那些老傢伙不放心,不然也不會讓咱們派人去盯著。」

    派謝秀蘭去愚園路擔任聯絡官是陳璧君的意思,讓五月紅常去76號跟以周佛海老婆楊淑慧為首的太太團打麻將,也陳璧君親自要求的。

    對這樣的要求,陳大少爺當然不會拒絕。畢竟自己總呆在軍營裡太過閉塞,有兩個人傳傳話、探聽點小道消息沒什麼不好。但自始至終,都沒要求二人刻意打聽什麼,在他看來一切順其自然最好,用不著幹那些自找麻煩的事。

    陳大少爺沉思了片刻,突然笑道:「軍官訓練團是汪精衛的黃埔,可從上到下沒一個真正信任的舊部,讓我們盯著也在情理之中。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可不想兄弟們出什麼事,還是過一陣子再恢復訓練吧。」

    「那我明天怎麼跟她說?」

    要多少錢人家就給多少錢,說針扎不進水潑不進,人家就一個軍官不往這派,斷然回絕肯定說不過去。見陳大少爺皺起眉頭,老夫子笑問道:「團座,要不讓搜索隊搞出點動靜?讓她知道我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實在抽不出人去教導隊。」

    「也只能這樣了,」陳大少爺點了點頭,「不過得先跟石川通個氣,絕不能弄巧成拙。」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

    老夫子剛走出帳篷,謝秀蘭又說道:「他們也擔心安全,今天就要把jing衛連調回去,母老虎讓你多準備些彈藥,還說最好能用卡車送一下。」

    「調走最好,我還求之不得呢。」

    「還有件事非常重要,」謝秀蘭憂心忡忡,「今天陪她送影佐時,聽那些日本人說有個師團好像要從日本調來,很可能要咱們挪窩,至於往哪兒挪還沒定,這讓你那個表姐夫很惱火。」

    石川提過的116師團?

    陳大少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了想之後,還是若無其事地說:「路到橋頭自然直,他們不是還沒來嘛,等他們來了再說。」

    穿著旗袍坐在陳大少爺面前,謝秀蘭要多彆扭有多彆扭,瞄了五月紅一眼,隨即站起身來,「就這麼多了,我先去換衣服,然後去謝營的工事看看,有什麼事派人去那兒找我。」

    「去吧,路上滑,小心點。」

    同為交際處長,人家幹得都是些正事,自己卻整天打麻將,而且還總輸錢,五月紅有些沮喪,耷拉著腦袋嘀咕道:「小祖宗,要不給我換個差使,這麻將打得腰酸背痛,也太沒勁了。」

    「那你想幹什麼?」

    「乾脆像76號一樣設個電訊處,我當處長,專門給你接電話。」

    陳大少爺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調侃道:「再把收音機搬過去聽小曲?」

    「你怎麼知道的?」五月紅還勁兒了,靠到他身邊,眉飛色舞地說:「我就是這麼想的,不過不光聽小曲,還要幫你聽聽電台上的消息。」

    「我自己不會聽啊?」陳大少爺給了她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是不是又輸了?四姨娘,做人要有人品,打牌要有牌品,輸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輸得大氣,千萬別讓人笑話咱陳家輸不起。」

    「別提了,一提我就來氣。」

    五月紅咬牙切齒,「楊淑慧你說她真沒錢?可打起牌來比誰都小氣,輸了賴賬,贏了一個銅板都不能少。姑奶奶下午好不容易才糊了把大牌,她又嚷嚷著要去看什麼天上掉下的木頭,最後連葉吉卿和佘愛珍都跟著一起賴,氣得我差點把麻將桌給掀掉。」

    「天上掉下的木頭?」

    「是個人,不是木頭,叫什麼天木,今天上午才抓到的,聽說是個大人物。」

    「王天木?」

    「對對對,就叫王天木,你怎麼知道的?」

    王天木,戴老闆手下的六大骨幹、軍統的「四大金剛」之一,陳大少爺想不知道都不行。他這麼個重量級人物一落網,那軍統在上海、天津和北平的地下組織也快被連根拔起了,而gqing和76號之間的口水仗,也快隨之而會升級為赫赫有名的「特工戰」!

    想到他們殺來殺去,最後死得都是些小角色,陳大少爺毅然說道:「四姨娘,既然你不喜歡跟她們打麻將,那以後就別去了,就干電訊處長,接接電話聽聽小曲。」

    正說著,大營門守衛打來電話,便宜表哥陳昌祖和汪精衛的親信桂聯軒來了,陳大少爺不得不前去相迎。

    好好的軍營被挖得一塌糊塗,一眼望去不是沙包就是戰壕,前面那排軍營由於緊靠馬路,導致邱營防區缺乏縱深,他們乾脆把一整排房子都給拆了!磚頭被用來加固工事,木料則在顧問們的指導下搭建成了前線指揮所。

    風聲鶴唳,如臨大敵。

    陳昌祖被搞的哭笑不得,一見陳大少爺便忍不住地問:「表弟,你這是搞什麼,弄得跟戰場似的,有這個必要嗎?」

    「這裡可不是市區,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陳昌祖指著小營門方向,「那邊全修了。」

    「全修了,」陳大少爺點了點頭,不無得意地笑問道:「桂副官,你久經沙場,本團工事修得怎麼樣,給點意見。」

    桂聯軒跳下戰壕跺了兩腳,隨即又爬上來環顧了下四周,最後才不得不承認道:「中規中矩,如敵方沒坦克和裝甲車應該能抵擋一會兒。」

    「我三道防線也只能抵擋一會?」

    「沒有火炮支援,沒有防空措施,沒有反坦克武器,你以為能抵擋多大會?」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在如此打擊下陳大少爺不僅沒生氣,反而呵呵笑道:「桂副官,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畢竟軍統就會偷雞摸狗,可沒你說的那些個飛機、坦克和大炮。」

    陳昌祖可沒時間跟他扯這些,立馬接過話茬,「表弟,知道我們的來意嗎?」

    「知道,不就是把jing衛連調走嘛,人本來就聽你們的,要多少彈藥儘管拉,我都已經跟陳副團長和陳處長說好了。」

    說到這裡,陳大少爺似乎想起了什麼,拉著他胳膊一邊往剛搭建好的前沿指揮所跑,一邊頭也不回的嚷嚷道:「桂副官,這些事你去辦吧,讓我跟表哥說幾話。」

    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桂聯軒是輕車熟路,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道:「你們說吧,我這你就別管了。」

    地上坑坑窪窪,到處都是磚塊和泥土,陳昌祖差點摔跟頭,一進指揮所便狠瞪了他一眼,「都上校團長了,還咋咋呼呼的,什麼事不能在外面說?」

    陳大少爺看了看四周,見官兵們都主動迴避得遠遠的,這才神秘兮兮地問道:「表哥,聽說五院院長、副院長和各部部長、次長都落聽了,能否告訴小弟你在新政府中身居何職。」

    「聽誰說的?沒這麼回事。」

    「還真把我當外人了。」

    看著他那副憤憤不平的樣子,陳昌祖不得不解釋道:「表弟,不是把你當外人,而是真沒確定下來。不過你放心,怎麼著也不會虧待不了你,肯定會給你留個好位置。」

    「要資歷沒資歷,要影響沒有影響,我還能有什麼想法?」陳大少爺搖了搖頭,一臉誠懇地說:「表哥,我之所以問這些,只是怕你上那些老混蛋的當,被一些諸如『身份特殊』、『事事都要做出表率』的**湯給忽悠了,到頭來後悔都來不及。」

    儘管陳昌祖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表弟,我們的身份是特殊嘛,當然應該處處以身作則,否則讓別人怎麼看你表姐夫。」

    「糊塗!」

    陳大少爺臉色一正,煞有介事地說:「舉賢不避親,該爭得就要爭!如果你也不爭,我也不爭,事事都遂他們的心願,那表姐夫豈不是被架空了?」

    「那你是什麼意見?」

    「我連你身居何職都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意見?」

    眼前這位不著調的遠房親戚雖然沒資歷、沒影響力,但卻有著連葉蓬都沒有的實力,以及連他自己都望塵莫及的財力,陳昌祖沉思了片刻,低聲說道:「我學得是航空工程,還在德國留過幾年學,你表姐夫想讓我出任航空署長兼中央空軍學校校長,並著手組建新政府空軍,見沒什麼更合適的人選,我也就一口答應了。」

    「飛機呢?」

    「正跟ri方交涉。」

    「上當了,表姐夫肯定上那幫老混蛋的當了,」陳大少爺脫口而出道:「你也不想想,連組建十個師這最起碼的要求人家都百般推諉,能給你連他們自己都缺的飛機嗎?就算給,也只會給一堆飛不起來的破銅爛鐵,讓你當個有名無實的光桿司令。」

    「這我心裡有數,可新政府不能沒有空軍,要是連我都不幹,那還有誰能幹?」

    「事有輕重緩急,表哥,難道你不覺得天上的事固然重要,但地上的事更重要嗎?」

    軍事委員會裡都是一幫過了氣的東北軍和西北軍老軍閥,除了寫幾封信、發幾份電報招降納叛外,就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指望他們建軍無異於癡人說夢,就算建成了那也是葉家軍、楊家軍、鮑家軍……而不是汪家軍、陳家軍。

    陳昌祖哪能不清楚這個道理,可殘酷的現實擺在那裡,不用他們汪精衛則無人可用,禁不住長歎了一口氣,倍感無奈地說:「表弟,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表姐和表姐夫也明白,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呀。另外別說我已經答應你表姐夫搞航空,就算沒答應也插不了這一腳,畢竟隔行如隔山,對行軍打仗是真不懂。」

    「你不懂我懂啊,」陳大少爺指著外面的戰壕,大言不慚地說:「表哥,行軍打仗沒你想得那麼難,看見沒有……不過如此嘛,只是你沒試過而已。」

    「表哥知道你長進,知道你有志氣,所以這方面還得多靠你。」

    「光靠我一個人怎麼行?」陳大少爺搖了搖頭,「雖說行軍打仗沒那麼難,但練兵卻是件麻煩事。沒見我這些天哪兒都不敢去嗎,將來人一多,就更離不開了。」

    「一心一意練兵,這不是挺好的嗎?

    「好什麼好?表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新政府成立後表姐夫和表姐只會越來越忙,甚至連你對我都無暇相顧。更何況人言可畏,直屬團終歸是軍事委員會的直屬團,到時候人家打著表姐夫的幌子扔個小鞋來,你說我是穿還是不穿?」

    看著陳昌祖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陳大少爺又補充了一句,「我受點氣是小,耽誤了表姐夫的事那才是大呀。」

    為軍費的事,眼前這位已經跟葉蓬和劉郁芬撕破了臉。同時也正如他所說,等新政府成立後一切都會按規矩來,不管汪精衛還是陳璧君都無法像現在這樣偏袒。

    陳昌祖當然不希望陳大少爺這支真正「忠於」汪精衛的軍事力量被打壓,再三權衡了一番後,毅然說道:「表弟,要麼咱們一起幹!我負責天上,你負責地上,兩者都能兼顧到,而且名正言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什麼意思?」陳大少爺明知故問。

    陳昌祖笑了笑,不無激動地說:「搞航空就得有機場,有機場就得有軍隊守衛。只需把番號改一改,把軍事委員會直屬團改為國民政府空軍陳渡橋機場守備團,離他們遠遠的,就算有什麼事也由我來跟他們打交道。」

    事實上陳大少爺就是這麼想的,因為日軍116師團即將抵滬,他們上岸之時就是他的直屬團挪窩之日,與其坐等日本人或汪精衛安排,還不如自己找個去處。

    陳昌祖的話正中了他下懷,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道:「既然表哥看得起我,那本團今後就唯表哥馬首是瞻,只是表姐和表姐夫那邊……」

    「放心吧,他們那邊我去說。」

    陳大少爺光顧著樂,居然把更重要的事給忘了,連忙問道:「對了表哥,陳渡橋機場在哪兒?離上海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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