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末將不苦 文 / 瘋想易生
第132章末將不苦
議事的地方就在知府衙門前堂,四周的官兵層層守衛著,面無表情,眼中殺氣盎然,一副生人赫進的樣子,在這幾天裡,已經連續的議了幾次了。
秦良城也被五花大綁的押回了重慶城,此時已經抽了三百皮鞭,吊在知府衙門口示眾,那皮開肉綻的樣子,眾將兵心中清楚,朱幹這是動了真火,來真格的了,平時進進出出,都得小聲的喘氣。
帶兵前去瀘州的余松,也被朱干連夜招了回來,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此事的後果並不大,可是其影響卻是深遠的,一旦紅衣軍對百姓開了殺戒,這口子最終將越擴越大,最終淪匪幫勢力,不論多麼強大,擅殺百姓,終究會被這亂世傾覆。
李世民的那句話說得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今日將百姓當成一根草,來日百姓把你從頭推倒,朱幹不在乎名聲,可是他卻極其的在乎此事的影響,這股歪風邪氣一定要將它殺下去。
余松在夔州回來不了,可是卻讓人飛鴿傳書,送來了一封信函:「秦良城此人起於阡陌,崛起於鄉野之間,野性難馴,但念其為父的一片孝心,末將願以項上人頭擔保,他絕不再犯。」
念完余松的信,朱干狠狠的將薄薄的一頁紙拍在了桌案上,冷聲說道:「好一個余松,這傢伙現在不拍馬屁阿諛奉承了,倒撿起了兄弟義氣,他和秦良城有什麼關係,屁的個關係,是想要拉幫結派,結黨營私,還是想要讓我看看他的兄弟義氣,讓我給他打賞嗎?」
有些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各自心裡清楚就行了,可是朱干將這話一挑開,下方的眾將臉色難看極了,他們也不好再勸。
看著沉默的眾將士,朱干冷聲說道:「都說啊!啞巴了嗎?已經三天了,你們都說了什麼,我寧願歇兵免戰,都要將你們招回來,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一個千夫長小心翼翼的說道:「主公,莫不是因為其中有什麼隱情,秦良城想要領兵自立門戶。」
「哼!一群蠢材,我給你們說過什麼。」朱干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逼視著說話之人,神色嚴厲至極,那將士惶恐不已,連忙單膝跪地說道:「末將知罪,末將不知。」
朱干失望的靠回椅子上,臉色頹然,重重一歎,柔聲說道:「你很不錯,至少你有勇氣說出來,我教育過你們,我也給你們說過,我們打仗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私下裡你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畢竟誰都有私心,誰不想要陞官發財,名留青史,這很正常。」
「可是至少你得要清楚,百姓雖然弱小,可以任人淒厲,但他們畢竟是大多數,你們將他逼急了,總有一天他們會起來反抗,不管他們的對手是誰,有多麼強大,你奪走了他們的一切,他們還能有什麼可以失去,死亡嗎?可笑……」
「所以我們就得明大義,何為大義,就是大多數人的利益,也就是百姓的利益,名頭絕對要崇高,至少要打著高尚的幌子,你才能做著婊子的事,這樣對誰都好……」
朱干將話挑了一個明白,血淋淋、**裸的展示在了眾人的面前,剝去了高尚的外衣,底下如此骯髒。
這話就如一隻巨手,推倒了眾人心中的信念,朱干給他們樹立起來的信念,一時間讓眾人難以接受,迷茫不已。
長久以來,他們不怕死,身先士卒,心裡也想過陞官發財的念頭,但這很快就被心裡那神聖的念頭扼殺在了搖籃裡,當一個人心裡充滿了陞官發財,自私自利的想法之後,還能如此勇猛毫不惜身的衝殺在最前嗎?
望著眾人的迷茫,朱干嘴角微微的翹起,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眼神中精光一閃而過,只有經得起折騰,才不怕折騰,將來總有一天他們會對這民族大義動搖,信念不穩,正所謂學好三年,學壞三天,自己就是要折騰,讓他們懷疑之後,心中的信念更加堅定。
啪!手狠狠的拍在案几上,如當頭棒喝,厲聲說道:「瞧瞧你們這熊樣,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後膛槍時代無革命,知道這句話有多可笑嗎?」
說完朱干掃視著眾人,只見眾人目光懇切的盯著自己,一副茫然虛心受教的樣子。
「後膛槍,是一種非常強大的火器,代表了這時代發達高效的生產力,更代表了一種強權。為什麼會有這種話,因為掌握這強權的人害怕,害怕『弱小』的百姓,所以就要讓百姓產生畏懼,畏懼他們手裡的強權……」
朱干的語氣振聾發聵,細細咀嚼體會,能從其中讀懂一些精髓,剖析了緣由,再次由外及裡的說道:「何為大義,不過捨生取義、留名青史,為後人銘記爾,你從何而來,源自父母,你父母從何而來,源自民族,你人活一世,報父母恩,報民族恩,或你可以自私自利的苟活,最多不過幾十年,到老同樣一場空,富貴、榮華能帶走嗎?有了這個報效民族的機會,為何不好好珍惜,不求你捨生取義,只求你為這民族,也為自己盡一份心……」
朱乾似有將話題越扯越遠的嫌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審案,還是在藉機蘀手下將領收心,幽幽一歎說道:「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要讓你們厚待百姓,可是秦良城卻為一己私心,滅苗屠城,此惡行滔天,且他身為軍法官,知法犯法,最加一等,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一直沉默的余松忽然接話說道:「主公英明,秦良城此人,心機叵測,雖為萬夫士卻逾權行萬夫長之權,身兼軍法官,更是不思用命,到處陷害忠良,一日間抓捕犯紀百夫長十六人,千夫長兩人,杖責士卒更是數之不盡,紅衣軍軍法嚴明,怎會有如此多的罪行,其人分明就是藉機攬權,更包庇心腹,藉機排擠同僚。」
「而觀其人,不過為了其父秦氏,秦氏將全部糧食也交給了朝廷,不過就是餓了幾頓,更承受不了流言蜚語,死一鄉農,便要整個城鎮的人陪葬,其心何其歹毒狹隘,此等人萬萬不可輕易用之,當立即處死。」
眾人都知余松心黑手狠,可是親耳聽到他的話,眾將領臉色難看,對他極為畏懼,而虎字頭的眾將士也是詫異不解的望著他,雖說余松心黑手狠讓人畏懼,可他們清楚,無論他心多黑,對自己人絕不會卑鄙,行兩面三刀之事。
「你們都出去吧!余松和盧象升留下。」朱干揉了揉額頭,一揮手讓眾人離去。
空蕩蕩的大堂裡,只留下二人還有王承恩,朱干疲憊的靠在了座椅上,揉了揉眼睛,輕聲說道:「余松,這一次苦了你了。」
「末將不苦,末將說過,這天下需要一個團結而強有力的聲音,任何雜音都該被去除,為此末將敢不惜身。」余松單膝跪地,語氣沉穩而有力的宣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