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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鳳冠霞帔 文 / 情隨世遷

    第二十二章-鳳冠霞衣

    無姓,名婉君……

    許仙腦海轟然。

    剎那間他算明白了,彩蝶為何躲著他,岳婉君為何半個月不見,為何彩蝶會說仙子能殺了秦檜,原來這就是岳婉君的計謀。

    利用秦熹喜好女色,岳婉君有意接近秦熹,再借成親拜堂之日,刺殺高堂之上的秦檜,這樣看上去是天衣無縫的計謀,完美無缺。

    但……

    但她是傻子嗎,腦子是缺根筋,還是被驢踢了、被門縫擠了?抑或肉都長在胸脯上、沒長腦子?

    女人啊女人,你還有其他的名字,叫不講理,叫胸大無腦,叫太傻太天真。

    許仙氣極反笑,被岳婉君計謀折服的五體投地,恨不得當即把她拉來,狠狠扇幾個耳光。

    以秦檜老奸巨猾,且不說這計謀會被他看穿,單是守護在秦檜身旁的法海和尚,岳婉君就無法勝過。這樣做,無異於擅闖虎穴,成功把握連一成也沒。

    「那個傻痺,還真什麼事都敢做!」

    許仙罵罵咧咧,怒道。

    朱熹何時見過許仙發怒,登時被嚇的縮了脖子,而後又伸出來:「許兄,火大傷肝,因何事動怒?」

    「我出去看看。勞煩朱兄保護好彩蝶,千萬不要讓她出去。」

    許仙怒氣沖沖,奪門而去。

    朱熹納悶不已,搖搖頭,沒明白此中究竟發生了何事,又悶頭擺弄自己的金錢卦。

    廂房之內,彩蝶正背依朱門,小手壓著胸口衣襟,強抑啜泣。她那淒哀神情,令誰看到都會生出極濃重的憐惜之情。

    這一去,便九死一生了吧?

    她眉梢掛著璀璨淚珠,卻垂眉淡笑,似是自嘲:「到底誰傻……」

    宰相府是大宋最大的勢力,內到文臣百官,外到樞密軍政,都在宰相麾下,隸屬秦檜。自從陳正年父子被大理寺判終生囚禁後,整個臨安便沒誰敢與宰相府作對了。

    宰相府勢力遮天,王庭內外無人膽敢忤逆。

    而今秦宰相的兒子——秦熹要納妾,整個臨安隨之轟動。大街小巷,到處掛著紅燈籠、紅布幃,在大道旁還裝扮有瓊瓊玉樹,有軍隊看守,到處洋溢著喜慶氛圍。

    街上流言說秦熹喜得佳偶,為感恩萬民,特大惠臨安,今日臨安酒水錢,全由宰相府承包;夜時還會大宴全城,酒水暢飲,珍饈不計。

    可許仙卻怒火中燒,因為他那缺根筋的師姐,正是這場鬧劇的主事者,是這場婚禮的主角。

    雖然他與岳婉君只是同門關係,遠不如與彩蝶關係親密,但不知為何,當初彩蝶被臨安府掠走時,他還能忍;今日聽說師姐要嫁入宰相府,他卻忍不住了,只覺胸腔澎湃著股熱血,隨時都要迸發出來——

    等見到那傻娘們,必要好好訓斥她一通!

    或許因為他第一眼見到的師姐,是個毫無美觀的吃貨;或許因為師姐的胸特別軟,他愛不釋手;或許因為每天晚上,他師姐都會來茅屋內坐坐……

    許仙終於發現,岳婉君之於他,早已無法割捨。

    他可以為白素貞留著正妻位置,可以為彩蝶孤身勇闖臨安府,更能為了岳婉君去大鬧宰相府!

    「死?不過脖子有道碗大的疤。岳婉君,你這傻女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許仙順著西湖大道向西,之後折南,向清波門走去。

    岳婉君還沒傻到極點,半月間她把自己裝扮成待閣閨女,沒半分修為,對外宣稱自己是靖康之難南流的北方人,家資富裕,親人都在流亡中病故,只有她孑身一人——

    怪不得許仙發現家裡銀子少了,原來被彩蝶偷偷拿去、送給岳婉君當偽裝的資本了。

    宰相府在鳳凰山腳,在臨安城南,而清波門在西湖邊,從清波門到臨安有不近的路程,這段路便是宰相府接親的路程。

    老遠望去,道路兩旁被打扮的光鮮亮麗,大紅燈籠,侍女奴婢,軍士衛兵,玉樹珊瑚,琳琅滿目。尤其是每過百步就有敲鑼打鼓的陣列,極其隆重。

    整個臨安都被染上了紅色,喜慶,熱烈。錢塘百姓,大到臨安百姓,都圍在清波門周圍,滿面驚喜,因為每過段時間就會有人撒出碎銀子,放出美味飯菜,免費讓百姓拾取與嘗鮮。

    當初陳長風說要大宴全城,因為臨安府落寞而銷聲匿跡。秦熹有意與陳長風爭高下,便將陳長風未竟的願望更為誇張的表達出來。

    「讓一讓,讓一讓,讓大轎過去!」

    忽有聲高喝從人群中傳了過來,許仙抬眼望去,見有隊車轎,從清波門高聳林立的閣樓中走了過來。

    車隊恢弘,前後兩側皆有銀甲將軍護隊,四周有龍精虎躍的士兵保護,其內是數不勝數的嗩吶隊、媒婆、抬嫁妝之人,甚至還有專門燃放爆竹的婦人。

    最為惹眼的,當數中間那頂紅轎。

    八抬大轎。

    但這八抬大轎,較之尋常的八台更為宏大、更為壯麗。它就像是座移動的閣樓,瑰麗雄壯,四角掛風鈴,牆壁雕鳳刻紋,周邊擺放有小巧盆景。

    雖是八台,但八個人根本抬不動,整整有二十四個人,在抬著這架大轎!

    「這麼隆重的婚禮,這麼高大的花轎,宰相府當真是大手筆。能嫁入宰相府,她一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之前在爭奪彩蝶的鬥爭中,宰相府雖贏得勝利,卻落了下乘,未能奪來彩蝶,讓許仙撿了個便宜。現在秦大公子為挽回顏面,這才大宴全城。看著吧,晚上會有更隆重的儀式。」

    「半上午就撒了不下千兩白銀,宰相府可真富有。」

    「雖無郡王主婚,但文武百官都會去宰相府祝婚,我們的好處還多著呢。」

    「中午的時候,在宰相府外還有大宴,全城百姓都能去赴宴,全都是山珍海味,且還無需禮金。這等好事,百年難遇啊。」

    得了恩惠的小市民,紛紛為秦檜說好話,只有那些尚還記著靖康之恥的老年人,孤獨的站在路邊,氣氛的看著花轎,甚至有不少花甲老人,氣的渾身哆嗦。

    只有老輩人才記得,當初金國鐵騎南進時的血腥與屠戮;只有老輩人才記得,岳將軍之慘死、中興之不幸。

    許仙怒火中燒,遙遙對著花轎大喝道:「你這傻娘們,腦袋被驢踢了?!」

    聲音摻雜真氣,極其洪亮,像平地驚雷、晴天霹靂,悶沉滾滾的湧向花轎,彷彿狂猛海嘯,要把花轎吞沒。

    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在空中有股青色洪流,滔滔。

    眾人齊齊驚駭,不知發生了何事。

    許仙為喝醒岳婉君,施展出《御氣真訣》上記載的神通——隔空暴氣。那青澀光輝,便是澎湃真氣。

    饒是許仙為三重御氣境界,也支撐不了如此遠距離的控制,只過數個呼吸,他便大汗淋漓、氣喘吁吁。

    可他清楚看到,有股氤氳氣息從花轎升騰,像綿綿玉掌,輕撫虛空,他施展的真氣便如泥牛入海,眨眼不見。

    岳婉君是七重元聚修為,高深莫測,遠非他許仙可以比擬。

    許仙明白,岳婉君這次鐵了心,八頭牛外加九隻老虎都拉不回來。

    「尼瑪,傻痺!」

    許仙破口大罵。

    這傻娘們腦子必然被驢踢了,用這種小兒科的把戲去對付秦檜,只怕到時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臨安的喜慶並沒有被許仙打亂,花轎陣列如同大山,順著清波大道,向鳳凰山駛去。

    這車隊就是座大山,沒有通天手段,絕無法撼動。

    可誰也看不到,在八抬大轎內,那身披鳳冠霞衣的女子,此時正香肩聳動,強忍著啜泣。

    她素手死死抓住衣角,關節因用力而白如寒霜。

    「我殺我的仇人,不要你來管。你去陪你的歡好,何須來找我?說好了的,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人生只若如初見……」

    顫抖的輕微之音,像是說與轎外某人,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白素貞也不等了,大不了讓她種黃瓜!你不怕死,我也不怕!」

    許仙胸腔熱血上湧,急的雙眼通紅,索性豁出去了,尾隨車隊而去。

    他在危險時,會第一個想到修為高深的岳婉君;他閒暇之餘,會第一個想到那毫無吃相的岳婉君——甚至他在想美女時,還會第一個想到岳婉君……的胸。

    他感覺到自己對那腦子缺根筋的師姐,產生了些莫名的濃重情愫。

    甚至每當想到師姐,他腦海中的「眾妙之門」就會有些浮動,像是有股能量在蠢蠢欲動。

    這股能量極其強大,像是蘊含的某種毀滅性氣息,甚至能顛覆俗世、另立乾坤,甚至他能在浩渺的神海內,看到一扇扇玄妙的幽暗之門……

    他並不知道,那玄之又玄的眾妙之門,他有,她師姐也有;他並不知道,他對岳婉君的感情裡,還有陰陽相引——一個是陽,一個是陰,只有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眾妙。

    仙道的終極奧義,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姐獨入虎口,他會心痛如絞,痛不欲生。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許仙悶頭隨在車隊之後,步履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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