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六十一章 獨立音樂 文 / 取名字累
2007年2月1日，格林尼治時間6：10pm，英國倫敦南岸，威斯敏斯特橋路，萬豪郡府酒店。
在步履遲緩的老邁歐洲，倫敦算得上是一座日新月異的城市。它不像刻意保持文藝復興時期城市風情的佛羅倫薩，也與為了保存古建築而將現代金融區規劃在城市中心之外的巴黎大相逕庭。1666年的倫敦大火和1941年的納粹大空襲教會了倫敦人一個道理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與世長存」「小說章節。因此，倫敦人從來就不排斥變化，四十二號大樓、赫倫大廈、聖瑪麗艾克斯三十號大樓、倫敦市政府大樓乃至倫敦眼，都是二戰之後英國人留給世界的現代建築傑作。無論是海德公園、倫敦西區、諾丁山還是為了迎接2012年倫敦奧運會正在大興土木的倫敦東區，在這六十餘年的和平時期裡都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相比起蓬勃發展的倫敦北岸，隔河相望的南岸由於地理因素的緣故，區域發展則要顯得慢上許多。現時，擁有莎士比亞曾經工作過的環球劇場、歷史將近千年的博羅市場(bhmarket)以及無數其他民俗景點和藝術館廊的倫敦南岸已經成為了老倫敦的一個樣本。在這裡，人們不僅可以體驗到維多利亞時代日不落帝國的氣息，還能透過倫敦眼，見證這座城市在北岸勾勒出的燦爛未來。
正因如此，今天，聖喬治唱片把一場關於未來的小型雞尾酒聚會放在了這個可以看得見未來的地方萬豪郡府酒店第三層的宴會廳，這是整個倫敦南岸視野最棒的派對場所。馬克羅森邀請了英國音樂界一些具有影響力的權勢人物，他們將與金星音樂的擁有者約翰尼施瓦茨和聖喬治唱片旗下的簽約藝人見面，一道描繪出一幅將聖喬治唱片包含在內的。英國唱片工業的未來圖景。弄清楚誰是潛在夥伴。誰是競爭對手，從而制定應對方案。
「你有考慮過進入獨立音樂市場嗎，約翰尼？」英國最大、也是全球最大的獨立音樂公司4ad的創始人艾佛瓦茨拉塞爾今天也來到了現場，這個頭髮已經完全花白，眼神卻依舊凌厲的瘦削男人正在與約翰尼談一些足夠令他感興趣的事兒。
「如果我說沒有的話，那一定是在騙你，先生。」約翰尼微微欠了欠身。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禮貌笑容生活中的他與社交場合上的他完全就是兩個人，「我一直都非常喜歡獨立音樂，這是一個商業潛力巨大的音樂類型。」約翰尼這一想法並非是一時興起，事實上，不管是他，還是馬克羅森。或者dr.luke，都非常確定，如果金星音樂真的想要在唱片工業裡站穩腳跟，成為能夠與四大巨頭扳扳手腕的第五大勢力，那麼獨立音樂便勢必是一個必須攻陷的陣地。
「我可不會說獨立音樂有什麼商業潛質。」艾佛抿嘴搖了搖頭，「4ad在這個行業做了將近三十年，到現在也只能勉強保持收支平衡。」
「獨立音樂到現在為止還是一個小圈子，但你我都知道。這塊蛋糕會變得越來越大的。」約翰尼笑了笑。「現在的另類搖滾會是十年以後的主流音樂，不是嗎？」約翰尼非常清楚。任何音樂種類都是從小眾漸漸走向主流的。時代在變化，大眾的審美情趣在變化，『主流音樂』的定義也在不斷變化。二十年代的爵士、五十年代的搖滾、六十年代的朋克，都是最好的證明。比常人多出六年時間的約翰尼經歷過那個獨立音樂井噴的時代，在2012年，一大批以thexx、walkthemoon和boniver為代表的獨立藝人大放異彩，表現出了絲毫不遜色於主流音樂人的唱片號召力和商業潛力。
「嗯哼，但不管怎麼增長，這塊蛋糕都不可能比現在的主流音樂圈更大了。」艾佛頓了頓，摸摸鼻子，才又繼續說道，「四大巨頭佔有85%的市場份額，我們這些可憐的小公司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
「這就是為什麼我期望我們可以展開密切合作的原因，瓦茨拉塞爾先生。」約翰尼能夠看出艾佛瓦茨拉塞爾對自己想要進入獨立音樂界的警惕，的確，任何主流音樂公司，哪怕是像金星音樂這樣的初生牛犢，在資金實力上都遠遠勝過4ad這種沒有任何財團或者私人資本家支持的獨立唱片公司。對於獨立唱片公司來說，主流音樂對另類搖滾、電子音樂和藝術搖滾的大舉進攻顯然是非常危險的。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具有進攻性的人，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我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期待4ad可以與金星音樂在獨立音樂這個領域成為共同提攜發展的夥伴。而且更重要的是，瓦茨拉塞爾先生，我一直都很想跟ganggangdance、iron&wine還有arielpink見面……我可不像那些只是為了錢才接觸獨立音樂的人。」約翰尼巧妙地回答了艾佛的疑慮，他轉過腦袋，看了看分散在聚會現場各處的四大音樂公司的代表，笑著聳了聳肩。
「你們每個人都這麼說。」艾佛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口酒，緩緩伸出了手，「不管怎麼說，感謝你今天的邀請，施瓦茨先生，派對很棒……再見，斯通小姐。」艾佛瓦茨拉塞爾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挽著約翰尼手臂的勞拉斯通。這位剛剛完成倫敦時裝周的走秀工作，陪男友出席雞尾酒聚會的勞拉穿著一身菲拉格慕的紅色單肩晚禮服，鑲在這套裙子上的亮鑽把女孩兒襯托得無比耀眼。毫不誇張地說，在這個不超過三十人的小型聚會中。5英尺10英吋的勞拉斯通絕對是最風姿綽約的那個人。
「謝謝你。瓦茨拉塞爾先生。」
勞拉禮貌地點頭微笑，直到艾佛瓦茨拉塞爾走出一段距離，才在約翰尼的耳邊小聲說道。
「我不覺得他對你的提議有任何興趣，約翰尼。」
「我明白，這很正常。」約翰尼笑著拍了拍勞拉的手，「獨立音樂公司總是會對像金星音樂這樣的公司充滿戒心，畢竟就像他說的那樣。市場只有這麼大。」
「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們會屈服的。」約翰尼瞇起眼，盯著艾佛瓦茨拉塞爾的背影，輕聲說道。任何公司都是需要資本支持的，獨立音樂公司也不例外。對於手中持有數億美元可流動資金的約翰尼來說，不管是4ad，還是站在4ad身後的控股公司beggarsgroup。都不能對想要進軍獨立音樂市場的金星音樂公司產生任何威脅。
更重要的是，約翰尼還有一個艾佛瓦茨拉塞爾沒有的巨大優勢他知道哪些獨立藝人會獲得成功、以什麼樣的方式獲得成功，這在缺乏宣傳資金與手段、變數極大的獨立音樂界簡直是難以想像的。
如果walkthemoon、boniver、vampireweekend和rarariot都屬於一家廠牌，那麼獨立音樂的圈子將會是什麼樣的？
想到這裡，約翰尼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或者，更好的情況是，我們根本就不需要他們。」約翰尼親了親勞拉的頭髮，自信地笑著。
看著約翰尼的笑容。勞拉不自覺地緊了緊挽住男友的手。大多數時候。約翰尼根本沒有任何攻擊性，有的時候甚至就像一隻可愛溫順的兔子。但在某些時候，這個男人卻能夠露出獠牙，如同獅子一般吞食那些擋在他面前的人。
這真是太神奇了。
「你在看什麼？」約翰尼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什麼東西嗎？」
「不，我只是覺得你今天很迷人。」勞拉微微踮起腳尖，在約翰尼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唇印，「對了，剛剛你不是說要跟考尼什小姐談話嗎？她在那兒呢。」勞拉指了指不遠處正站在露台上一個人飲酒的傑西卡，說道。
「噢，她終於來了。謝謝你，甜心。」約翰尼輕舒了一口氣，看起來傑西卡考尼什的情況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糟，「你可以等我一會兒嗎，我馬上就回來。」
「當然。」勞拉鬆開手臂，靜靜地看著約翰尼高大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摸了摸額頭，朝一旁的冷餐桌走去。
「晚上好，傑西卡。」約翰尼走到露台邊緣，在傑西卡眼前揮了揮手，「你來晚了。」
「晚上好，約翰尼。」傑西卡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抱歉，我想要把這身晚禮服套在身上，所以就……你知道的，裙子從來就跟我過不去。」
「不，正好相反，你今晚看起來很漂亮。」約翰尼笑著搖了搖頭，今天傑西卡穿了一件紫羅蘭色的露肩及地晚禮服，讓平時男孩子氣十足的她多了一些女人味。
聽到約翰尼的話，傑西卡並沒有直接作答。她只是咧嘴笑了笑，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馬提尼，轉過身子，把目光投向了露台之外的倫敦。透過閃耀著五彩霓虹光芒的倫敦眼，整個北岸的璀璨與繁華都盡收眼底。
「我聽馬克說，你還不願意開始製作專輯，對嗎？」約翰尼也轉過身，把雙手搭在厚實的灰白色大理石欄杆上。
「我……」傑西卡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為什麼？」
「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歌手，傑西卡。」約翰尼把身子向露台外傾了傾，認真地看著傑西卡考尼什，「我不喜歡浪費任何人的才華。」
「我的原因很愚蠢，你聽了一定會發笑的。」傑西卡歎了口氣，說道。
「我也不是一個聰明的人。」約翰尼安慰性地拍了拍傑西卡的背，「我保證我不會嘲笑你的。」
「好吧……」
傑西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之所以不願意現在開始製作專輯，是因為死亡。」
「死亡？」約翰尼愣住了。
「看吧。我告訴過你的。」傑西卡聳了聳肩。
「不。我並不覺得這個理由很好笑，我只是……很驚訝。」約翰尼連忙說道，「為什麼是死亡？」
「你知道我的那一次瀕死體驗，對嗎？」傑西卡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當然，你當時暈了過去，但是……」約翰尼更加疑惑了死亡難道不應該讓人更珍惜時間嗎？
「我應該更珍惜生命，應該會希望更快地開始錄製專輯。你是這樣想的，對嗎？」傑西卡低下腦袋，笑了笑，「但正好相反，那次瀕死體驗讓我明白了一件事生命的意義並不在於你能夠活多長，也不在於你能夠留下多少東西……而在於你留下的這些東西是否有意義。是否是真正屬於你的東西。」
「嗯哼。」約翰尼點點頭，一副好聽眾的樣子，「請繼續說下去。」
「當我醒來之後，醫生告訴我，如果我以後繼續抽煙、繼續喝酒，甚至繼續進行劇烈運動，那麼這樣的事就會發生第二次，而且會來得更加猛烈。回家之後。我拿著那張透視圖。咀嚼著他的話，坐了一整天。我一直不停地問自己。之前的日子裡，我做的那些事兒，真的屬於我自己嗎？人們真的能從那些音樂裡看到我，傑西卡考尼什嗎？souldeep、組合、爛俗流行樂，那些都不是真正的我，那只不過是……我為了成名而扭曲出來的另一個人而已。」
「你現在不想成名了嗎？」
「不，我依然想……但卻不是以那樣的方式。」傑西卡搖了搖頭，「我不想再變成一個滿臉堆笑，唱其他人的作品，可以因為公關團隊的一句話就變換形象的『藝人』了，我想當歌手，想讓人們因為我的作品，因為我的人喜歡我。我不想當一個被自己厭惡的人……」
「你是同性戀嗎，傑西卡？」約翰尼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傑西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向後退了一步，語無倫次地說道，「你，不可能，你怎麼……」
「告訴我吧，傑西卡。」約翰尼輕聲說道，「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壞人。」
「我……」傑西卡攥緊拳頭，似乎是在給自己勇氣。
「我明白了……沒關係，你不需要現在說出來。我知道這些決定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無比艱難的。」約翰尼的聲音變得更加溫柔了，「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我不會逼迫你的。」
「謝謝你。」傑西卡的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但你怎麼會知道，不，怎麼會覺得我是同性戀的？」
「這是我的特異功能，傑西卡。」約翰尼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死亡的確是一件可怕的事兒，但單是死亡，還不足以讓傑西卡對自己產生如此偏激的情感。一個人，只有在長時間極力壓抑自己的時候，才會對自我感到厭惡。
而又有什麼秘密，能夠讓傑西卡如此壓抑呢？
「我知道你現在會很厭惡自己，甚至痛恨自己，但是聽著，你做的這些決定，都並非是錯誤的，知道嗎？」約翰尼輕輕撫了撫傑西卡的肩膀，「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恨，他們恨那些與他們不同的人，而這會對你的事業產生極其不利的影響……這一點我沒法兒改變，傑西卡，非常抱歉，我沒法兒改變所有人的想法。」
「我明白。」傑西卡緊緊咬著牙齒，顫抖的雙手死命地攥在一起，試圖把沁出的淚花兒控制在眼眶裡。
「但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做很多事。我可以陪你一起找到真正的自己。」說到這裡，約翰尼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你不需要馬上開始錄製專輯，你想花多久的時間來準備都可以。而你真正找到自己，想要開始製作的時候，我會為你請到最好的製作人，你會……」
還沒等約翰尼說完，傑西卡便緊緊摟住了他。這個平日裡總是掛著開朗笑容的女孩兒此時已是泣不成聲。
「你會沒事的，傑西卡。」
約翰尼歎了口氣，拍拍傑西卡的背，安慰道。沒錯，他是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人，但有些問題，並不是他動動嘴巴就能解決的。有些困難，只有在經過勤奮與時間的雙重考驗之後，才能找到解決方法。
「我每週都會跟你通話，詢問你的情況，好嗎？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
「嗯。」傑西卡離開了約翰尼的懷抱，她輕輕擦了擦被黑色眼線和淚水塗花的臉，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
「還有，你的秘密在我這兒會非常安全。」
「謝謝你，約翰尼。」
傑西卡抿抿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我希望，我希望……你在米蘭工作順利。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老闆。」
「也希望你在倫敦能過得愉快，傑西卡。」
聽到傑西卡的話，約翰尼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傑西卡考尼什是整個聖喬治唱片，甚至是整個英國樂壇最具才華的歌手之一。毫不誇張地說，傑西卡考尼什的商業潛力和發展前景甚至比艾米懷恩豪斯、維多利亞洛特和艾麗古爾丁加在一起還要大。為了讓傑西卡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約翰尼並不介意多等兩年。
畢竟，獲得成功的絕不會是現在這個脆弱迷茫，甚至無法承認自己的傑西卡考尼什。
約翰尼在等待著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名字。
jessiej。(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