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韋爾奇的禮物 文 / 取名字累
2007年3月9日，東海岸時間3:07pm，美國紐約市哥倫布圓環廣場，文華東方酒店。
「裡奧，終於又見面了。」
約翰尼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笑容滿面地張開雙臂，望著朝自己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
「非常高興能再次見到你，約翰尼。」nbc環球集團分管市場宣傳的副總裁裡奧-蓋恩是集團和升陽映畫合作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也是《緋聞少女》與《廣告狂人》這兩部電視劇製作計劃的直接參與者，這次nbc電視網針對《超市特工》試播集的會談自然還是由他來牽頭進行。裡奧拍拍約翰尼的背，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我必須得說，每次跟你見面，我都感覺像是在與某位火辣女郎約會似的。」裡奧-蓋恩指了指窗外銀裝素裹的中央公園和高樓林立的中心城區，打趣道。昨夜三州地區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而今天，整座曼哈頓半島便被染成了一片毫無瑕疵的白色。中央公園兩萬二千株樹木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聖尼古拉斯老先生手中揮舞的潔白權杖，幾條通向傑奎琳-肯尼迪-奧納西斯水庫（assisreservoir）的林間小徑皆是一片純淨的雪國風光，而矗立在中央公園兩側的鋼鐵叢林也通過頂層的排氣管兀自向外蒸騰著白霧。從這一角度來看，紐約城倒還真是一座摩登氣味十足的冬季樂園（derland）。
「你瞭解我的，我總會為最重要的客人提供最棒的風景。」約翰尼眨眨眼，回答道。一流的環境能夠提供一流的談話氛圍，約翰尼對這句話一直深信不疑。因此，每當有類似馬克-羅森或者maxmartin這樣的重要客人蒞臨紐約，約翰尼都會把他們帶到位於哥倫布圓環廣場的時代華納中心。這棟高約七百五十英尺的摩天大廈不僅是中央公園附近地理位置最為優越的觀景地點，還提供著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米其林三星美食。
雖然今天約翰尼並沒有把會面地點安排在、masa或者perse這種世界級餐廳裡，但位於時代華納中心第三十四層的文華東方大堂酒廊卻已是一處極為奢華舒適的商務會所了。在這裡會面或小憩的人不是願意每晚花上一千四百美元的酒店住客，便是在這座繁華卻殘酷的大都會中殺出重圍，功成名就的精英人士。
「還有，你說的一點兒沒錯，裡奧。今天你的確是在與火辣女郎約會——不是一位。而是三位。」約翰尼稍稍側過身子，為裡奧-蓋恩介紹今天出席會談的三位女性，「我的兩位助理，卡莉-克勞斯和艾利西亞-本內特小姐，以及《超市特工》的女主角，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小姐。」
「晚上好，蓋恩先生。」三個青春洋溢的漂亮女孩兒不約而同地微笑著向裡奧打起了招呼。最年輕的小姑娘卡莉今天套了一件湯姆-福特的暗紅色皮衣。並用一條韻味十足的乳白色綢制連衣裙打底，還罕見地塗上了艷麗的植村秀赭紅色唇彩，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不少，就像是一位嬌俏可人，含苞待放的女高中生。艾利西亞的打扮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利落大方，一條dkny的淡紫色短裙將這位芝加哥女郎的那些攝人心魄的優點勾勒得淋漓盡致。至於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這個來自威靈頓的澳大利亞女孩把南半球的灼人熱度原封不動地帶到了紐約。繡有明黃色花紋的亞歷山大-王蕾絲連衣裙、瀑布般傾瀉而下的金色長髮、比烈焰還要耀眼熾熱的紅唇，再加上那張仿若出自埃德加-德加之手的完美面孔，伊馮無疑是整個酒廊中最引人矚目的發光體。
袋鼠之國澳大利亞位於大洋洲。想要抵達處在北美大陸的洛杉磯最少也要八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那裡的電影工業遠沒有美國發達，語言與文化的差異也相對較大，因此，過去的幾十年裡，很少有來自澳洲的女演員能夠在好萊塢山獲得成功。而有能力在這裡站穩腳跟的，皆是妮可-基德曼、凱特-布萊切特和耐奧米-沃茨這種既才華出眾，又嬌艷不可方物的金髮美人。
雖不知其表演才華是否出眾。但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的容貌，卻無疑稱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即使在尤物如雲的好萊塢，這位澳洲甜心的俏模樣兒也絕不遜色於任何人。
「你完全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的生活，約翰尼。」裡奧在三人的臉龐上分別短暫停留了片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的確，三個女孩兒風姿綽約，各有千秋，即使在名模雲集的世界之都紐約，如此養眼的靚麗景致也是難得一見的。
「得了吧，你可是nbc環球的副總裁。好萊塢至少有一半的姑娘想跟你喝杯咖啡。」約翰尼攤開手，巧妙地回應了對方的打趣，「好了，除了三位可愛的女士，我們這裡還有另外三個完全不重要的男性——我、《超市特工》的執行製作人喬什-施瓦茨先生，還有我們的男主角扎克裡-利維。」
「下午好。」裡奧沖臉上緊張與希冀神色並存的扎克裡含蓄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這個稚嫩青澀的黑髮男孩兒的面孔看起來非常陌生，大概是喬什從內布拉斯加某個偏僻角落挖掘出來，正期待著一戰成名的年輕演員。對待這樣的小人物，裡奧-蓋恩只需要維持最基本的禮節就可以了，「喬什，我聽說《緋聞少女》劇組最近很有幹勁。」他輕輕拍了拍座椅的扶手，把目光轉向抿著馬提尼的喬什-施瓦茨，笑容變得熱情了一些。
「啊。沒錯，已經拍到第八集了。等再拍三集湊夠聖誕之前的播出集數，我們就會暫時解散劇組，等待cw正式發佈預訂消息。」喬什點點頭，回答道。
「很少有人會在電視網預訂之前就拍那麼多集。」裡奧說的不錯，美國電視劇行業的競爭異常殘酷，將近三分之二的新劇製作計劃都會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在電視網正式預訂之前被取消，索尼電影公司設在西好萊塢的攝影棚每年都會迎來八到十五部題材各樣的情景喜劇劇組，但卻僅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夠長久駐紮下來。因此。雖然多準備一些劇集資源能夠延長製作週期，提升整體質量，但卻很少有製作公司願意冒著如此巨大的風險。一般來說，在前期籌備工作中，製作公司們都只會給電視網呈交一份企劃案、一份財務預測表和一個試播集，待對方釋出興趣，與自己正式簽下首輪播出合同後。他們才會開始拍攝餘下的劇本內容。
「這沒關係，cw已經跟我們草簽了一份意向性合同，限制了《緋聞少女》的同步權銷售。如果五月初cw選擇不預訂這部電視劇的話，他們需要支付的違約金和餘下的時間便足夠我們彌補損失，另找下家了。」喬什-施瓦茨胸有成竹地說道，「若事情真發展到了那一步會很樂意接下《緋聞少女》的。我畢竟是製作該類型電視劇的專家，而這也是cw願意與我們合作的主要原因。」喬什的話語裡沒有一點兒假意謙虛的意味，事實上他也沒什麼好謙虛的。由他牽頭製作的《橘子郡男孩》可是近五年來美國最棒的青春偶像劇。
「很高興能聽到事情進展順利。」裡奧-蓋恩沉吟了一會兒，隨即用手指了指喬什，笑著說道，「既然《緋聞少女》那邊不成問題，你現在應該有充足的時間來發展《超市特工》這個項目。」
「嗯哼，我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時間。聽著，雖然我一直在做青春劇。但那卻並不是我喜歡的劇種。我真正想要製作的，是劇情緊張，卻又妙趣橫生的動作片，就像成龍的所有電影那樣——而《超市特工》就是這樣一部電視劇。」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蓋恩先生，我可以簡單地給你講一講這部電視劇的創意。「
「當然。」
「好吧，故事的男主角叫查爾斯-巴托斯基，綽號恰克。他是斯坦福大學的畢業生，卻在一次考試舞弊案中被逐出校園，成為了伯班克一家……」
喬什-施瓦茨果然對《超市特工》這部題材新穎的電視劇有著滿腔熱忱。一談起劇情。他便兩眼放光，不停揮舞著手臂，說得眉飛色舞。而已經與喬什見過幾次面，甚至已經看過劇本初稿的扎克裡-利維則時不時地插入談話，幫自己的製作人補充他遺漏的要點。
這個時候，坐在一旁的約翰尼托起下巴。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一邊聽喬什講解，一邊瀏覽企劃案和主演簡歷的裡奧-蓋恩，似乎是想從後者微妙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約翰尼並不擔心《超市特工》這個劇本本身的質量，喬什-施瓦茨和他的創作團隊都是飽經歷練的好萊塢專業人士，這種世界觀並不宏大，建立在真實現代生活基礎上的動作喜劇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劇情設置、故事線架構和主要角色創作都是直接套用經典的公共電視網黃金劇集模板，不存在越線之類的敏感問題，就算有，nbc也會在初期交涉中提出修改意見。他唯一感到憂慮的，是兩位主演的資歷問題。
扎克裡-利維和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兩位演員都是約翰尼推薦給喬什-施瓦茨的，在面試中，兩人都給喬什留下了極佳的深刻印象。表演中喜劇元素十足，性格也充滿親和力的扎克裡十分符合男主角查爾斯-巴托斯基的形象要求，而外貌無比出眾的伊馮則更是把劇本中那個優雅冷艷的金髮女特工莎拉-沃克變成了現實。與她相比，前來參加面試的其他女演員，譬如喬丹娜-布魯斯特和奧莉薇亞-穆恩，便是顯得遜色不少了。不過，雖然各方面條件都適合。但扎克裡和伊馮在好萊塢的履歷卻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大麻煩。
1980年出生的路易斯安那州人扎克裡-利維2002年憑借一部abc電視網的情景喜劇《不盡人意》正式出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一位名叫基普-斯泰德曼（adman）的主要反派角色。雖然前兩季收視人數尚可，一直穩定在八百八十萬人左右，但18-49歲核心收視人群的不穩定和笑料的平庸卻讓abc很快對《不盡人意》的未來失去了信心。第三季，這部劇的檔期被從週二晚間調整到競爭異常激烈的週五晚間，以為馬克-吉裡安（markkilian）的新劇《jakeprogress》讓出播出時間。最後，《不盡人意》第三季的收視率一落千丈，甚至一度傳出將被半路腰斬的消息。由於其差強人意的表現，abc電視網將《不盡人意》打入了冷宮。只製作了十三集的第四季直到2006年4月《弗雷迪》被砍才匆匆上檔，播映了五集便戛然而止。這部表現平平，在美國電視史上甚至留不下名字的情景喜劇便是扎克裡-利維最值得一提的成就，除此之外，他參演的那些可憐的小成本電影甚至連院線方的大門都進不了。
而1982年出生的澳大利亞女孩兒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就更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萊塢新人了，在《超市特工》之前。伊馮甚至連美國都沒來過。事實上，約翰尼給伊馮打電話的時候，她還在澳大利亞的黃金海岸以客串演員的身份拍攝一部完全模仿《海岸護衛隊》的拙劣本土電視劇。在驗證過約翰尼-施瓦茨的身份之後，伊馮捧著電話，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女孩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全美知名的億萬富豪竟會親自給自己打電話，邀請她到好萊塢來出演一部nbc的大製作。
來自2012年的約翰尼很清楚扎克裡-利維和伊馮-斯特拉霍夫斯基的實力，他也沒有任何理由要中途放棄這兩位識時務的，願意解除舊合同與他簽下經紀約的新人。但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的確是《超市特工》整個製作鏈條中最弱的一環，星光黯淡的演員陣容不僅意味著升陽映畫拿不到太高的首輪播映費用，劇集被腰斬的風險也大大增加。商業利益為重的電視網從來就對菜鳥沒有信心，全由新人出演的《老友記》差點兒在第一季結束時就被槍斃，nbc上一季度評價尚可的情景喜劇《教師們》（teachers）也是因為演員陣容不夠強大而被莫名其妙地砍掉的。
必須得讓裡奧盡快看到扎克裡和伊馮的能力，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也許《超市特工》還能再將首輪播映費提高點兒。
「伊馮。你是澳大利亞人，對嗎？」
就在約翰尼苦苦思索著解決方案的時候，裡奧已經奪過了談話的主動權。他瞥了一眼女孩的簡歷，發問道。
「沒錯。」
「但《超市特工》的女主角卻是個cia。」
「這一點完全沒問題……我可以說紐約意大利裔口音，『給我那片披薩』……可以模仿西海岸口音，『昨天湖人隊的比賽真贊』……南方話也會一點兒，『你們大夥兒要火雞嗎』。」伊馮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流利地學著腔調各異的美式英語，哪還有一點兒澳洲佬的口音。口音學習，永遠都是演員們必修的一門功課。
「非常棒。」裡奧哈哈一笑。將手指的方向偏了一偏，「扎克裡，我看你在《不盡人意》播出的時候也出演了很多其他的劇目。」
「噢，那些東西都是在夏歇期和冬歇期拍的。2006年有那麼多電影是因為《不盡人意》的製作時間縮短了……我知道規矩，《超市特工》永遠都會是我的第一要務。」扎克裡連忙回答道。電視網最忌憚的就是那些不安分的，隨時都想擠進大銀幕的演員。特別是nbc。要知道，如果不是馬修-派瑞、詹妮弗-安妮斯頓和大衛-楚默這幾個堅決要終止劇集，前往好萊塢尋求電影拍攝機會的演員，《老友記》說不定現在都還在播出呢。
「那就好。」裡奧將手中的企劃案和簡歷放到一邊，整理了一下胸口的紅色領帶，緩緩說道，「《超市特工》這部劇本身很有創意，我很看好它未來的收視。劇種也符合nbc的要求，《法律與秩序：罪犯直覺》還有兩個月就要完結了，我們正好需要一部劇情類電視劇來填補空缺。因此……」
「我代表nbc電視網，在這裡向你們做出預訂的承諾。只要你們能在規定時間內把試播集和具體方案交過來，我們就一定會完整預訂整季。」
「什麼？」
除了滿臉笑容的裡奧-蓋恩之外，所有人——包括稚嫩的卡莉——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他們的職業生涯裡，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爽快就做出口頭預訂承諾的播映方。
「你是說……」喬什不確定地指著裡奧，欲言又止。
「沒錯，我們會整季預訂。」裡奧點點頭，笑道，「二十二集、二十四集，都可以。」
「見鬼了。」扎克裡-利維的嘴角扯起了一絲驚訝的笑容，低聲喃喃自語。
「在美國預訂一部電視劇這麼簡單嗎？」伊馮疑惑地望向喬什，輕聲問道。
「等等……」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約翰尼迅速冷靜了下來，開始用腦海中的有效信息填充起了裡奧-蓋恩丟在眾人面前的這塊充滿疑問的拼圖。過了一會兒，他猛地抬起頭，與身邊的艾利西亞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對方的目光中，去底特律參加過施瓦茨集團股東大會的二人看到了相同的東西。
「蓋恩先生。」約翰尼不知不覺地換掉了他對裡奧-蓋恩的稱謂。他嚥了一口口水，站起身來，「我可以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
「當然。」裡奧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約翰尼，點點頭，跟著對方走到了酒廊外。
「是傑克-韋爾奇叫你這麼做的。」約翰尼死死盯著裡奧，迫不及待地發問道，「是他讓nbc預訂《超市特工》，也是……也是他，讓nbc環球同意與我共同建立升陽映畫的……對嗎？」
「看來你已經見過韋爾奇先生了。」
裡奧毫不掩飾地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覆。他拍拍約翰尼的手臂，眼角泛起了一絲意味複雜的笑紋。
「《超市特工》，還有升陽映畫……都是韋爾奇先生給你的禮物。」
「你是個幸運的傢伙，約翰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