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章—第六十一章 暗流 文 / 萍水
家裡又催著相親,真是鬱悶!今天依舊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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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一場轟動了朝野的血案,這個新年過得並不快活,韓則每每看到陳須陰沉得近乎猙獰的臉,再好的心情也沒有了。
因為一直沒有查出什麼來,陳須顯得異常暴躁,而劉徹那邊雖然也在查,不過,為了先給等著看好戲的人一個說得過去的交代,堂邑侯府的一些家奴有幾個直接被押入了死牢,另外一些也被直接流放,估摸著這輩子沒有活著回長安的希望了。或許有人冤枉,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呢!
當然,堂邑侯府也擔上了治家不嚴的帽子,最終被狠狠罰了一筆錢充入了國庫。
反而是有些跟這件事有牽扯的人暫時活了下來,希望他們死的人有,當然,更多的人希望從他們嘴裡掏出點東西來。
韓則對此非常關注,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選擇在這個時候狠狠地陰了陳家一把。
因此,玉堂春這些日子非常之倒霉,從掌櫃到跑堂,從廚子到打雜的,什麼人都被人折騰得頭昏眼花,還有幾個倒霉的,更是被叫去問話之後就沒能回來,而玉堂春背後的靠山自然也不樂意這個時候對上簡直氣得有如瘋狗一樣的陳家,於是也就龜縮著保持了沉默。
劉徹這會兒卻在冷笑:「嘿嘿,那個玉音,倒是個有本事的人物啊!自從進了玉堂春做歌姬,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的弟弟妹妹一面,倒是經常讓人捎錢回去,不過,那個玉音十二歲將自己賣給了玉堂春,如今十六歲,居然就能跟司馬相如在音律上相談甚歡!容貌什麼的倒也不說了,原本的玉音就是個美人胚子。朕倒是不知道,玉堂春裡面有這等能幹的人,短短四年,將一個出身貧賤的小丫頭就能從大字不識一個,一下子就精通音律,還能擅長錦瑟!」
下面跪著的一個穿著褐色衣衫的人低著頭,看不清楚他的面目和容貌,他低聲道:「陛下明鑒,屬下以為,原本的玉音其實早就被人毀屍滅跡了,而現在那個玉音,應該是被專門培養出來的細作,只是不知道究竟她的主人是誰?」
「你們查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劉徹陰沉著臉,問道。
「屬下無能,還請陛下治罪!」那個褐衣人半句話也不敢辯駁,直接跪伏在地上,連聲道。
「哼!」劉徹用力攥緊了手裡的茶杯,冷哼了一聲,瞇起了眼睛說道,「既然一個玉音在玉堂春就待了四年之久,也就是說,那個幕後之人在朕即位前就開始了他的佈置,他還能將堂邑侯府玩弄在掌心之內,如此,可見背後之人所謀甚大!」
說到這裡,劉徹牙縫裡面都滲出寒意來,他咬牙道:「你們這次辦事不利,回去領罰,之後給朕繼續追查下去,一有線索,立刻向朕回報,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
「屬下謝陛下寬宏,屬下告退!」那個褐衣人很快離開了,只留下劉徹緊抿著雙唇,捏著茶杯的手都爆出一條條青筋來。
韓家的人也查到了一點事情,不過很快就收手不再往下查了,畢竟,再往下,就要被人發現猜忌了。韓則接到消息,想了半天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不過依舊什麼也沒想出來,畢竟,在後人的粗略印象裡,劉徹在位的時候,國內似乎一直挺太平的,唯一的敵人也就是匈奴而已。
韓嫣在那裡搖頭道:「大兄,看樣子那算計之人頗有來頭啊,要不然,也不會將事情遮掩得近乎滴水不漏!」
韓則卻道:「哪有什麼滴水不漏的計劃,既然那人隱藏如此之深,就說明他所謀劃的事情也是驚天動地的,一旦他有所求,那麼將來自然會露出破綻。尤其,他這會兒居然為了陳家出了手,不說陛下那裡不是什麼好糊弄的,單說陳家,哪怕陳家起家也就這些年的事情,可是,終究,陳家也是開國的時候就封的列侯,大長公主也是記仇的,如今陳家大失顏面,大長公主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這口氣如何嚥得下去,只要留下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那麼即使那邊能夠壯士斷腕,但是,總歸要被逼急了的陳家狠狠咬下一塊肉下來!」
韓嫣歎道:「看樣子最近得小心一些了,長安要亂上一陣時日,咱們也不能觸了陛下的霉頭!」
韓則點了點頭,也是一聲長歎:「可不是麼,真是多事之秋,連個年都不讓人好好過了!」
而長安城裡的一處看上去很不起眼的民宅前,同樣一輛不起眼的牛車停在了街道上,一個穿著粗布短衫的漢子從車裡面跳了下來,揚聲道:「根子,謝啦!」
趕車的也是個憨厚的漢子,他笑著揚了揚鞭子,道:「狗子你才搬進城裡多久啊,就學會客氣了,咱倆都是打小一塊長大的,不過是順路的事情,謝什麼啊!」
「根子,進去喝碗水吧!」那叫狗子的漢子笑道。
根子搖搖頭:「不啦,這會兒天色還早,還能再送一次貨,多掙幾個錢回去給我婆娘扯一匹花布做衣裳呢!」
「難怪人家都說你疼婆娘呢!」狗子取笑道,「當初要我有個妹妹,非把她嫁給你不可!」
根子憨厚地抓了抓頭髮,笑了兩聲,揚起鞭子在牛屁股上抽了一下,讓牛車轉了個方向,便先走了。
那狗子看著根子的牛車走遠了,這才拍了拍門,裡面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誰啊?」
「是我,狗子!」
「不是才去了幾天的嗎,怎麼這時候就回來了?」裡面那個聲音一邊嘮叨著,一邊過來將門打開,開門的卻是個佝僂著身子的老頭。
那老頭一邊讓狗子進去,一邊還在嘀咕:「狗子你不會又躲懶吧,別讓東家惱了,現在難得東家是個和氣的,工錢還多,到哪兒能找到更好的啊!」
「爹,今兒個東家家裡有喜事,就讓我們幾個夥計先回來了!」狗子一邊解釋,一邊往屋子裡面走去,「爹,阿弟在家嗎?」
「在呢,這會兒在唸書呢!」老頭一邊說道,一邊湊近了那個狗子,低聲道,「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這兩天街面上亂的很,萬一被盯上了,那可就……」
那個狗子語氣很是不耐煩,不過同樣低聲道:「這你能怪我嗎?還不是因為那個混賬,要不然,怎麼會弄出這麼多紕漏來!」
老頭子眼中露出一絲殺氣來,不過很快消失不見,他低聲道:「你確定,是那個小子在搗鬼?」
狗子沒好氣道:「不是他還有誰!要知道,除了他,誰還能說動那個玉音把命搭進去!哼,你天天待在這裡,居然看不住一個病秧子!」
那老頭臉色立刻變了,他這會兒背也不駝了,急道:「老子在這裡算什麼,不過是個下人,那小子做什麼事情,什麼時候輪得到我管了,加上那小子又很得上面重視,他要做什麼事情,除了配合,我管得了嗎?」
「哼,這小子這次闖出這麼大的禍事來,咱們手裡的暗線倒是被折騰進去足有三成,我倒要看看,上頭還能不能再護著他!」狗子咬牙切齒道。
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蒼白消瘦,還穿著很不符合這個略顯破敗的宅子背景的一件皮裘的年輕人籠著手,站到了門檻前,他淡淡地說道:「那麼,難不成你現在就是奉了上頭的命令,來處置我的嘛?」
那個狗子神情一滯,很快惡狠狠道:「擺出這副模樣給誰看呢,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栗家的小公子,哦,不是,你和你那個姐姐本來就只不過是個私生子,說白了,也就是個雜種罷了,要不然,你和那個賤人怎麼可能活得下來呢?」
那個蒼白得年輕人神情依舊平淡,不過卻讓那個狗子感覺到了一點壓力,狗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等他發現這一點的時候,不由得大怒,再次往前跨了一步,眼睛瞪著那個年輕人,挑釁地說道:「怎麼,難不成我說錯了不成,你以為自己算什麼東西啊,說白了,也就是個狗雜種罷了!」
那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了一些蕭索之色,還帶著幾許嘲諷,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這會兒,似乎這裡的事情還是我做主,你說,要是我命令你去刺殺陳須,你會怎麼辦呢?」
狗子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一個憤怒的神情來,他咬著牙,死死地瞪著那個年輕人,恨不得立刻一拳就將他打趴在地上,可惜,他不敢。
年輕人臉上露出淺淺的譏嘲來,他轉身回了屋子,狗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那個老頭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剛才的佝僂模樣,慢吞吞的往門口走去。
年輕人很是在軟墊上坐了下來,脫了鞋子,只穿著足袋,將腳擱在一個火盆上,在漢代,這樣的坐姿是非常粗魯的,不敢,他做起來卻是充滿了理所當然的味道,他依舊將手籠在袖子裡,嘴裡淡淡地說道:「那麼,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這是來幹什麼了?」
狗子也在一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有些不情願地說道:「他讓我來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年輕人輕哼了一聲:「他算什麼東西,也來質問我!」
狗子咬牙道:「上頭也想知道!」
「那好吧!」年輕人將手伸了出來,仔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樣蒼白,和尋常男子不同,他的手纖細有如女子,皮膚近乎透明,他淡淡地說道,「你可以告訴他說,我只是想要試探一下當今天子對陳家的容忍程度罷了!」
「你真的這麼想?」狗子睜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你騙誰呢?就為了這個,你把自己姐姐的性命都搭了進去?」
年輕人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來,不敢,很快一閃而逝,他冷冷的看了狗子一眼,嗤笑道:「那你想知道是什麼答案呢?當然,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就是想要報仇罷了!這個理由,你想不相信呢?」
年輕人這般說,那個狗子反而有些猶豫起來了,他愣了半天,終於站了起來,說道:「既然你說了,那我就走了!」
「慢走不送!」年輕人頭也不抬,很是敷衍地說道。
狗子又是怒火上湧,死死盯著年輕人,拳頭已經握了起來,終於還是放鬆了,他氣哼哼地轉身走了。
等到他出了門,年輕人才抬起頭來,看著狗子的背影,嘴裡吐出一句刻薄的評價來:「蠢貨!」
一個下人打扮的少年走出來,有些擔憂地問道:「公子,萬一那傢伙去告狀怎麼辦?」
年輕人輕哼了一聲:「放心好了,若是看不到那些仇人倒霉,我怎麼捨得死!」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愈加輕緩,卻遮掩不住其中的怨毒味道。
「那小姐的事情?」那個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年輕人臉色一沉,咬牙道:「姐姐的事情,卻是她自作主張!哼,陳家要是那麼好扳倒,我又何必……」
少年對這個年輕人倒是頗為信服,他這麼說,他便也信了,畢竟,的確,公子曾經將一部分暗線交給了小姐,免得她吃虧。
「我倒是沒有想到,姐姐居然能下得了那般狠心!」年輕人臉上露出複雜之色來,「好歹,小花兒她們一家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也這麼捨得!」
少年低著頭,一聲不吭,這些事情,可不是他能夠隨意插話的。
年輕人歎了口氣,終於站起身來,他有些疲倦地說道:「罷了,小安,你去收拾一下東西,這裡估計也不安全了,咱們也要換個地方了!」
小安點點頭,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當即就跑到另一個屋裡,將需要帶走的東西都打包起來,心裡卻是暗自心疼自己的公子。想當初,公子何必委屈自己住在這等破爛地方,還要膽戰心驚的,時不時地就要搬家,要知道,公子身體不好,就應該在暖和的地方靜養,哪裡能這般奔波勞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