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三、尾聲 文 / 吊死在你家門前

    夏末的清晨，彷彿有精靈在風中跳躍著。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

    「我…這是…在哪裡？」

    少女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白色的被單，白色的地板。

    「這是…病房？」

    的確是病房。潔白的被單上印著有點脫色的紅十字，一隻手上還掛著點滴。床頭櫃上放著不知是誰送來的一把滿天星，默默地盛開著。

    我怎麼會在醫院裡？

    想不起來。

    記憶分似乎被成了兩部分。一個自己在家裡吃小圓餅，看著加賀裡對新認識的好友黑衣麻陶百般刁難卻無能為力；一個自己卻在燃燒著烈火的鬼屋裡，拿著一把猙獰的鋸刀，和一個黑衣的少女進行著生死的決鬥。

    交錯的記憶再次混亂了起來。少女皺起了眉，輕輕地按住了太陽穴。

    開門聲響起，一個護士走了進來。

    「你醒了呀！小鳥游桑。」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小護士似乎很是高興。看了一眼床位卡，輕快地打著招呼，「我就說嘛，肯定會沒事的，比良阪醫生都說了，只是稍微嚴重點的過敏反應而已。」

    「請問…」少女皺著眉，「我怎麼會在醫院？」

    「你自己不知道嗎？」小護士一邊熟練地對付著小鳥游手上的輸液管，一邊隨口說著，「哦對了，你一直在昏迷吶…說起來還真是鬧劇。你是昨天晚上住進來的，原因好像是食物中毒。雖然後來化驗了那種小圓餅證明完全無毒，重新診斷後醫生也說是食物過敏什麼的……」

    「食物過敏……」小鳥游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

    「是啊…醫生說休息一晚上就好了，大概也跟你之前精神壓力太大有關係。但是讓人頭疼的不是你的病情，是你那兩個朋友吶……」說起麻煩的事，健談的小護士也不禁扶額，「那兩個小姑娘，都說要等你好起來不肯回家去，然後在走廊裡吵起來了，怎麼勸都勸不走。尤其是坐著輪椅的那個小姑娘，幾乎是拿到什麼東西都往地上扔，連我們值夜班的護士也陪著她們鬧了半晚上。」

    「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小鳥游低聲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加賀裡呢？她怎麼樣了？」

    「加賀裡？」

    「就是你說的那個做輪椅的小女孩啊，她怎麼樣了？」

    激動的小鳥游抓住了小護士的袖子。然而沒等小護士回答，樓道裡就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夫人先等一下好嗎，病人沒有醒過來前，進病房探病需要先得到大夫的同意…」

    「但是加賀裡她…」

    「無路賽！我要見黃泉！」

    是加賀裡的聲音。

    不一會兒，坐在輪椅上的金髮的少女來到了病房中。「黃泉你帶來的什麼同學，討厭透了！以後再也不許你和她來往！」

    沒有變，還是那個加賀裡。小鳥游沒有回答，卻不知為何，露出了一絲微笑。

    推著輪椅的，是加賀裡的母親。因為女兒的問題，總是唉聲歎氣的她，此刻卻是帶著久違的笑容。在簡單地詢問了一下小鳥游的病情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黃泉醬，真是托了你的福。昨天加賀禮和你的那個同學爭執的時候，居然從輪椅上站起來了，雙腿也有了知覺。雖然因為坐輪椅很久的關係，力量有點差，但是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康復了呢。」

    「真的嗎？」小鳥游微笑了起來，「那就恭喜你啦，加賀裡。」

    暴躁而易怒的少女，此刻卻意外地沒有說話。別過了頭去，氣鼓鼓的臉頰像是個沒熟的小蘋果。

    好像也有什麼改變了。不僅是自己，加賀裡也改變了。但是，以前的我們不就是一直在改變嗎？

    加賀裡的媽媽將輪椅推到了床前，給兩個少女削著蘋果。清晨的陽光還在城市的背後，少女的思緒又回到了夢中那個燃燒著烈焰的鬼屋中，站在自己對面的那個黑衣的少女。夏末的晨風吹開窗簾，少女卻一瞬間愣住了。

    披著黑色斗篷的少女，正站在窗外的晨曦中。天藍色的眼睛，正望著病床上的自己。

    「黃泉醬，這束花是誰送的呢？」

    加賀裡的媽媽心情似乎不錯，隨口閒聊著，然而小鳥游卻來不及回答了。胡亂套上一雙鞋，在小護士的驚呼聲中，少女跌跌撞撞地衝出了病房，繞過走廊，來到了病房窗外的樹下。

    稀疏的蟬聲混雜著遠處的車聲，在夏末的清晨分外清晰。已經過了開櫻花的時節，在晨風的吹拂下，鬱鬱蔥蔥的櫻花樹發出沙沙的聲音，然而樹下的黑衣少女，已經在第一縷晨曦來臨之前消失了。

    那烈火中和自己戰鬥過的少女和她說的話，真的只是夢境中虛幻的臆想嗎？

    不知道，不知道。小鳥游閉上眼睛，把手攏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向著天空喊道：「謝謝你！」

    車聲在轟鳴，蟬聲漸漸少了。黑衣的少女從未出現過的人間，卻因為她而改變了。睜開雙眼，卻見第一縷陽光已經從樓宇間擠了過來，穿著校服的黑衣麻陶，捧著一把滿天星，哼著不知名的歌曲，出現在了醫院的門邊。

    「咦，黃泉你怎麼在這裡？」

    面對好友好奇的目光，小鳥游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沒來得及換的病號服、亂糟糟的頭髮，拖鞋都是不同顏色的兩隻。「是麻陶醬呀。特地麻煩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

    兩人說著話，坐著輪椅上的金髮少女卻從黑暗的走廊中被推了出來。看到和小鳥游站在一起的黑衣麻陶，便是立刻大怒：「出去！不要來！」

    氣氛再次沉寂了下來，似乎一場大戰又要爆發了。但是小鳥游卻沒有了像往日一樣的手足無措，而是上前扶住了想要站起來的出灰加賀裡，「你們倆個不要這樣啦。說起來，麻陶我還沒有跟你介紹過加賀裡呢。這是加賀裡，是我最好的朋友，性格有點不好，還請多多包涵……」

    清晨的精靈，無聲地輕笑著，消失在了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