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零五章 文 / 冷月柔情
「可找到醫治你兄長的藥方?」低沉的聲音,好像只是隨意問問。正服侍著熊執法脫衣入寢的我,忽然聽到熊執法的問話,愣了一下,隨即感到趣味,原來大皇子也會關心下人!我繼續著解腰帶的動作,說道:「小的不識醫術,恐怕還得多費些時日。」「是嗎?」熊執法臉上沒有明顯的表情,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但其實心裡卻是疑問重重,這人識字,處事冷靜鎮定,平日裡也總不經意地露出一股傲氣,且此人行事沒有半點刻意遮掩,是無意掩飾還是故弄玄虛?
,你究竟是誰?
打量著忙碌於自己腰帶上的少年,自己窺到的那抹傲氣,難道是錯覺?
我又感覺到那不加掩飾的打量視線,心中暗自歎息,說道:「大皇子,有事就喚小的,小的先退下了。」
「嗯。」熊執法應了一聲,上了床,我放下了床帳,端著銅盆退了出去。可能是因為沒有受到現代那般嚴重的化學污染,這裡的夜空呈現出晶瑩美麗的墨藍色,點點星光點綴在夜幕上,就像一顆顆鑽石散佈在墨藍綢緞上,華麗而妖艷,一輪又圓又大的明月懸在空中,皎潔月光灑下,使得原本就優美如仙境的庭院更顯得如夢似幻。
第二天,我來到藥店,可是藥卻貴得嚇人,我沉。
「沒錢還學人抓什麼藥……」身後尤傳來藥店掌櫃的恥笑聲。
握緊的拳頭鬆了又緊,我回頭,雙眸冷冷一掃,那原本還趾高氣揚的藥店掌櫃一對上那凌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有些心虛地偏過臉。
怎麼回事?明明只是個長得漂亮的小毛孩,怎麼眼神這麼厲害!他心驚地暗忖。我低著頭,慢慢地穿過大街走進對面的泯香樓。今天跟熊執法一同出來巡視的,原本想給白石抓藥,還特地跟熊執法又來了次文字遊戲。幸好熊執法雖然又輸給我,但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卻沒想到需要的藥材竟然那麼貴,一副藥便要我一個月的工錢!
「嘖!」
來到三樓的廂房,我弓起手指。正要敲下,可不知怎的就是敲不下去……
垂下眼,手一甩,轉身離開。
走出了泯香樓,我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大街,心神有些恍惚,邁出腳,我走進了人流中。
泯香樓上,一雙深幽的鷹眸靜靜地注視著那抹好像隨時會飄走的身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大街拐角處,才慢慢地收了回來,投在手上的白玉杯上。
陳易楠站在樹後,靜靜地看著那個少年。下只有迷茫、寂寥,肩膀頹然地垂下,他所欣賞的明亮眼神也不復在,黯淡、迷惘、對自己存在的否定……他不喜歡。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在他的印象中,是一個細心、鎮靜、聰明、高傲、有些小狡猾的人,就像是一隻警惕心很重的貓,靜靜地看著身邊的事,一旦惹到它,便是一爪子!
而不是現在這副頹廢消極的模樣!是因為白石嗎?
起方才看到從藥店走出來的陰沉面色,陳易楠9那間藥店掌櫃的評價,便對為何那般反應瞭然於胸。
三文錢逼死英雄漢,何況只是一個賣身的小廝?這樣驕傲的人。想必也是受不了那樣輕蔑的對待吧?
陳易楠輕聲一歎,轉身離開。
「咳咳……
原本還算圓潤的臉頰如今已有些微陷,面色也轉為不健康的枯黃,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經兩天不曾坐起來過,清亮的雙眼也開始有些渙散。
我坐在床邊,神色凝重地看著白石。
我知道,再不用藥,白石也許就……
「軒兒……軒兒……」白石努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著面容模糊的弟弟,扯開一抹笑。道:「我……沒事……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軒兒……瘦的手慢慢覆上我擺在床上的手,因為沒有力氣,只能輕輕地握住手指。我瞠目,目光死死地盯著床上合上了眼的人,我伸出手,慢慢地放在少年的鼻翼下。
微弱地熱氣。很輕。很柔。眸底閃過一絲放心。我慢慢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換上了攝人地冰寒。
熊執法!
辰時。南天閣。
沐浴過後地熊執法。套著寬鬆地單衣。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支額一手持書。向來嚴肅剛硬地俊臉亦因沐浴後地舒適而柔和不少。「咿呀——」門被推開了。
熊執法不悅地抬起眼。竟有人敢在未得到同意地情況下私自進入他地房間?
來人步履輕盈,小手掀開了帳簾。
俊逸的五官,明亮有神的雙眼,面上從容不迫,那股彷彿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霸氣,竟讓人轉不開眼。熊執法的眼神晃了一下,立即又恢復了清明,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少年走到他跟前兩米處。
「治好白石。」我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地直直對上了熊執法的目光。
「……志南也沒有斥責他語氣上的不敬,只是看著他。
「他畢竟服侍過你一段時間。」
「服侍過我的人很多,難道我得將他們的生老病死全都背負起來?」
「……?」
看著那一向淡泊如水的黝黑眸子忽然迸出濃厚的煞氣,熊執法眼中閃過精光,詭異地勾唇一笑,說道:「我絕不會做吃虧的事。」
我瞇起眼,心中忽然覺得此時躺在軟榻上的不是人,而是只千年狐狸。
「我身上有您想要的東西?」嘲諷的語氣。
「你的真實身份。」熊執法一字一頓地說。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也聽得一清二楚,銅爐裡的香灰掉了下來,發出沉悶的聲音,桌上的燭台蠟燭已經燒了三分之一,燭芯不時地發出「吧唧」的爆響。
許久,熊執法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回答。
「成交。」
白石坐在床上,凹陷的雙頰已經重新圓潤了起來,臉也重新有了血色,不再是那副隨時要逝去的病重模樣。他拉著我的手,神采奕奕。
雖然已經說了一個早上的話,方才也確實因為累而停歇了一會,但剛用過午膳,他就像是又充過電的機器。又開始轟隆轟隆地運作起來。
我開始懷疑自己割地賠款地出賣自己就為了治好他的行為是不是自找罪受。
「大皇子真是好人啊,沒想到他竟會找木大夫給我治病,木大夫可是一診千金啊……
「唉,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大皇子……軒兒,你現在在大皇子手下做事,可要更加盡心盡力啊……」
「不行,等病好了,我親自到廟裡給大皇子立個長生牌位,你說好不好?……
我抬起眼。看見白石不滿的臉,他心中暗歎,說道:「好。」
「軒兒,你是怎麼了?這幾天一直無精打采的……是不是累著了?」雖然不滿去對熊執法的冷淡態度,但白石還是擔憂地問。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煩。」我自嘲地說。
看到白石焦急的神情,他心中一暖,煩躁的心情忽然間就輕鬆了不少。以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安撫道:「別擔心,沒什麼的。」
「軒兒……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著。
我看著他,忽然輕輕一笑,抬起手,撫平他眉間的皺褶。
「別擔心。」
看見那溫柔的眼神,不知怎的,白石的心跳忽然撲騰撲騰的加快了不少。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離開了,白石坐在床上。手按在胸口
迷惘。
到底是怎麼回事?踏入木亭,便見到那俊美無儔的少年端坐在石桌前,面無表情地沏茶,沸騰的水從紫砂壺的壺嘴注入青瓷茶壺,熱氣從壺口滾滾湧出,帶著股沁脾的香氣。
木亭,石桌,荷葉滿湖,玄衣美男,茶香飄逸……眼前的畫面唯美到了極點。
我逕自走到桌前坐下。熊執法也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到來似的,只是繼續著沏茶的程序。
濾掉第一泡茶,再重新沿著壺壁加入熱水,七分滿,蓋上蓋子,舉壺微傾,清透的淡褐色茶水注入青瓷茶盞,約七分滿,提壺,繼續往另一隻茶盞注入茶水……
默默地看著熊執法一氣呵成又優雅好看的動作,我也沒出聲,直到熊執法端起茶盞,品了一口後才有些好奇地問:「好喝?」
「試試。」熊執法拿起一隻茶盞,遞給我。
我接過,低頭喝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
「苦。」其實也不是苦,而是一種澀澀的口感,比起加了糖的紅茶,確實是「苦」,可是入了喉,舌間的那股澀味竟然轉換為一種甘醇的味道,不是甜,也不是苦,不知該怎麼形容,但是感覺……很不錯!
我抿唇用舌頭舔了舔,感到很新奇。
「好喝?」在一旁觀察他表情變化的熊執法問。
「還不錯。」我點頭,研究起手裡的茶盞,寬闊的口,斜直壁,青中透白的顏色很是清雅,若說西方的銀器陶瓷是奢華的貴族,那這東方的瓷器便是高雅的君子。
熊執法看著把玩著茶盞的少年,忽然開口說道:「你是誰?」
把玩的動作一頓,我抬起頭,臉上沒有不安的神色,眼神也沒有閃閃縮縮,很自然的模樣。
去說:「我是,順民的天子。」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熊執法的口氣帶著危險的意味,雙眼盯著我的臉。
當自己的名字說出口後,我感覺那股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沉重忽然消失了,看著眼前的少年,我放下了所有顧忌。
抬頭看向熊執法,對方正用一種很深沉的眼光打量著自己,那種眼光就像是一個凌人在考量一件凌品的價值。
會不會下一秒就會跑出來十幾個黑衣人把自己五花大綁然後熊執法大呼一聲「把他抓住」一把火把自己給燒了?我有些幸災樂禍地想。
忽然熊執法開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