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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文 / 冷月柔情

    洛妃忙起身說:「那臣妾們也不在這裡吵鬧,太后回來用了午飯再歇個中覺,臣妾午後再過來陪太后說話。」

    太后揮揮手,看來他也累了。

    於是皇帝先施禮退出,鈺昊當然得和皇帝共進退,洛妃他們也都辭出來,雖然一時間人全起來了,可是也並不讓人覺得亂。

    已經到了鈺昊那乘步輦跟前,鈺昊正要抬腿邁上去,皇帝一把扯著鈺昊:「你跟朕同乘。」

    鈺昊本來應該慌神。

    當著這麼多妒婦,他真要把鈺昊陷於險地。

    可是一上午的事情接連不斷,鈺昊都快麻木了,乾脆的嗯了一聲,一句抗議的話也沒有說。

    皇帝坐左邊,鈺昊坐右邊。

    本來嘛,是步輦不是皇帝那三十二抬的大轎車子,所以不可能有太大空間。

    所以難免和皇帝靠在一起。

    他體溫好像比較低,最起碼,他的手搭到鈺昊的手背上的時候,鈺昊覺得一股子涼意竄上來。

    洛妃他們伏地行禮,等皇帝的步輦過去。

    鈺昊想,就算在今天之前他們對鈺昊只是小小的懷恨嫉妒,看到鈺昊和皇帝同乘,然後受他們的禮離去,估計……

    皇帝說:「上次見你時剛挨過打,可是眼睛還亮亮的。冷宮那地方朕雖然不去,也知道那裡生活清苦,一般人一年半年的,銳氣和精神都磨掉了。」

    言下之意鈺昊是二般人了?

    好像皇帝也不在乎鈺昊是不是回答,接著象自言自語似的說:「國庫與內庫,雖然一歸戶部,一時內府,可是其間種種弊端,倒是不謀而合。國庫有外官支挪,內庫呢,虧空不斷。三天兩頭失了賬本子丟了銀子。上次讓你碰到刀口上了。」

    鈺昊又嗯一聲。

    其實鈺昊知道這些破事兒。內庫的賬那是麻繩捆豆腐,提起來就是一團爛渣。不光賬面不清楚,庫鑰匙不清楚,管庫的人事不清楚……

    誰知道那些虧空哪裡去了?可是鈺昊又覺得,可能大部分都知道那些虧空是去了哪裡。

    可是皇帝突然跟鈺昊說這些幹什麼?鈺昊心裡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慢慢轉頭。皇帝果然笑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溫和。

    「小昊,定嘉帝在位之時,侍君李莫就掌管內庫,頗有清名,成效甚佳。不過後來先帝與朕都未納侍君,內庫也一直無主……」

    鈺昊打個哆嗦:「這個事情……鈺昊一竅不通的。」

    皇帝一笑:「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會?朕生下來可也不懂怎麼當皇帝。不要緊,慢慢看。慢慢學,朕又沒要你明天就理出本清帳來。」

    鈺昊歎口氣:「鈺昊連內庫平時都怎麼運作都不知道,除了知道要發月例錢做份例衣服,還有,皇上時不時的要花點錢賞人,其它鈺昊就都不知道了。」

    鈺昊光知道皇莊會交錢,皇帝也會從國庫支,其它內庫還有什麼來源鈺昊就真不知道了。

    皇帝居然拉起鈺昊的手:「你知道的已經不少了。」

    鈺昊看著他。他看著鈺昊。

    不知道別人看著這情景會說什麼。

    要是有人說什麼兩情脈脈鈺昊一定會吐血的!

    要是說什麼含情相對鈺昊一定提刀殺人!

    皇帝這是……

    真是……

    鈺昊咬牙切齒,皇帝笑的從容:「白侍君,等這五天過了,你就把內庫的印冊接過去吧。」

    鈺昊一字一字的擠:「多,謝,皇,上!微,臣,領。旨。」

    靠你媽的死皇帝!

    咳,又被自己的粗魯想法嚇倒。

    皇帝他媽是太后,太后那麼老,讓鈺昊去,那啥他,鈺昊也沒興趣。

    但是要不罵這皇帝兩句,鈺昊真的心理不平衡,非憋成個變態不可。

    他還真會物盡其用啊。

    拿鈺昊當靶子,讓鈺昊接萬人注目的爛攤子,等趕麼鈺昊沒什麼價值。又招所有人怨恨的時候,皇帝再把鈺昊一處置——這個世界清淨了。好,多好啊,鈺昊都想替他叫好!

    這皇帝多聰明啊,多能幹啊!

    鈺昊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

    其實昨天之前鈺昊也知道皇帝是要用鈺昊做什麼。

    可是那時候並沒有像現在一樣憤怒。

    如果,如果昨天鈺昊和他什麼也沒發生,鈺昊想現在鈺昊可能還可以心平氣和,想著利害得失,想著怎麼逃離怎麼保命,還有白石……

    可是,他不該拿鈺昊當……當,當那個用!

    白石知道不知道昨天夜裡的事?

    心口有點難受,說不上來是酸是疼,像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住,悶的厲害。

    「小昊?」

    皇帝的手搭在鈺昊肩膀上,聲音裡有淡淡的關懷:「不舒服麼?」

    他要是生在現代,拿個奧斯卡小金人一定不成問題。

    抬步輦的人都不敢抬頭,他臉上這麼誠懇的表情只給鈺昊一個作戲看,太浪費了。

    鈺昊輕輕把他的手拂開,說道:「沒事。」

    「太后對你的印象,看來是很不錯。」皇帝縮回手,淡淡的說。

    鈺昊不冷不熱的說:「那是當然,怎麼看我也沒有掩袖工讒的本事,太后自然不怕鈺昊興風作浪。」

    要是鈺昊長得像白石似的眉如遠山目如秋水,大概太后的印象就好不了了。

    而現在鈺昊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太后當然放心了。

    「晚上家宴,不止後宮嬪妃,各王府和重臣以及女眷也都會來。」皇帝並不看鈺昊:「你午飯後睡一會兒,不然晚上可能撐不下來。」

    心裡覺得很諷刺,聽起來好像他有多關心鈺昊似的。

    當然了,捧起一個棋子也不容易,要是鈺昊那麼容易就滅了,他還得費力再找一個。

    宣德宮的人手腳俐落。皇帝和鈺昊都不在的時候,已經把衛生清掃工作做完了,連地板都亮晶晶的尋不出一絲灰來,窗明几淨,床鋪也收拾好了。大花瓶裡供著折枝的菊花。鈺昊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情更煩厭。

    難道這五天鈺昊都要和這個臭皇帝當連體嬰嗎?看他一點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午飯擺出來,滿滿的三四十道菜,本來鈺昊是挺重口腹之慾的一個人,現在看著就是覺得沒有胃口。皇帝吃的倒不少,居然還添了一次飯。鈺昊連第一次盛的都差點沒有吃完,最後幾口是不知道怎麼硬塞進去的。

    漱口,擦面,更衣。

    咳,問題又來了。

    鈺昊的確是累的不行想睡午覺。可是。為什麼皇帝也開始解衣脫鞋?

    他身上只剩一件黃綢裡衣,懶懶的往床沿一坐。

    哎,你的寢宮不是應該在啟泰殿嗎?

    皇帝看鈺昊一眼:「你不歇?」

    鈺昊擠出個假笑:「鈺昊不累,坐一會兒就行。」

    看窗底下有張湘妃椅,鋪著錦氈,鈺昊就勢坐下來。

    皇帝一笑:「隨便你。」

    自己合衣躺下,竟然還真的老實不客氣在床上睡了。

    鈺昊心裡罵聲不斷,當然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這個該死的臭皇帝。

    雖然心裡很緊張警惕,但是身體早已經就不行了。昨天一天,晚上的折騰,今天一上午的精神折磨。

    這種環境下,人要不變態,真是不容易。

    鈺昊沉沉的睡著了,做了個夢,直到有人晃著鈺昊的肩膀把鈺昊喚醒。

    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皇帝在鈺昊眼前晃:「醒過來!你怎麼了。」

    鈺昊揉揉眼:「睡過頭了?」

    他說:「不是,你做了噩夢嗎?身體吭吭嘰嘰的動。一頭汗,眉毛都皺到一起去了。」

    鈺昊剛醒過來腦子不夠清楚,一時脫口說:「夢到好多人在追鈺昊,要殺鈺昊。」

    他問:「什麼人?」

    鈺昊這時候已經完全醒了,坐起來說:「忘了。」

    他松回手,也不再問,轉頭說:「給侍君倒杯釅茶來,喝完了再梳洗更衣。」

    有人捧茶上來給鈺昊喝,鈺昊看了看,不認識。不過有什麼關係呢。皇帝現在又不會毒死鈺昊。

    濃茶果然是提神,喝了完把杯子一放,自有人上來替鈺昊挽頭髮捲袖子,跪著捧高銅盆讓鈺昊洗臉。

    所以鈺昊討厭這個地方。

    拿人不當人看。

    在上位者眼中,這些下人不過是活動傢俱和幹活的機器,地位甚至遠遠比不一隻漂亮的八哥,一隻毛色好的貓,或是一匹跑的快的馬。

    可是在鈺昊從小到大受的教育裡,人權至為重要。

    象洛妃那樣,因為八哥飛跑了而杖殺餵食的宮女。像梅妃那樣為了捉回上樹的貓而令好幾個太監摔傷腿,鈺昊想鈺昊一輩子也幹不出來。所以,在這場對他們的爭鬥中,鈺昊沒有佔上風的希望。

    因為鈺昊不夠他們那樣狡猾,那樣狠辣,那樣把人命不當一回事兒。

    晚上拿來的衣服又是件新的,也挺合身。

    鈺昊就奇怪了。這些精繡密縫的衣服,一兩天根本是做不出來的,偏偏件件合身。

    難道皇帝先前就想封一個身材和鈺昊差不多的侍君了?所以早做了這些衣服?

    或者是他早瞄上鈺昊了?可又不像啊,鈺昊以前並沒有見過他,上次受傷……

    正在理袖子的手停下來,鈺昊想到上次受傷。

    皇帝本不該來看鈺昊這麼一個受傷的小人物,他沒有理由這樣做。

    可是他為什麼會來了呢?

    白石,是不是有什麼關於鈺昊的事情,沒有告訴鈺昊?

    又或者,他告訴鈺昊的,原本就不是真實?(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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