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文 / 冷月柔情
嘴上說的挺客氣，問鈺昊是不是再養兩天？可是你瞧你瞧，連鈺昊的行裝都已經收拾完了，明擺著就是要趕鈺昊走的樣子。
意遠生可真是……他xx的，就別讓鈺昊再碰見！
要不是想著能長大長高變個樣子，鈺昊幹嘛大老遠跟他跑到這個小島上來苦捱窮捱寂寞的要死。
這個人真不是個……
鈺昊想了想，下半句話還是嚥回去了。
算了，反正，鈺昊也沒別的損失。
話說回來，他助鈺昊這樣練功，不知道對他有沒有損傷。
這麼一想，心氣也就平了。鈺昊拱拱手：「鈺昊不會操舟，還要勞煩兩位小哥誰送鈺昊一程。
幽影道：「公子不用擔心，舟子是湖上的老手，定會將公子平安送回。天已過午，公子要走請早。」
這明擺著就是送客了。
鈺昊出了這間院子的門，果然近岸處泊了一隻尖角船，沒有扯篷。
雖然鈺昊是沒什麼損失，而且，應該說起來鈺昊是佔了便宜的。
可是意遠生這樣請客送客的方式，讓人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那兩個小僮跟鈺昊半句話也不多說，揖一禮，直接把門就關上了。
鈺昊摸摸鼻子，怎麼覺得自己象袋垃圾一樣被人丟出了門呢。
提著薄薄的小包袱，上了船。拔櫓離岸，鈺昊突然想起鈺昊的小傘還在這島上呢。
算了，不是什麼要緊東西，不要了。
湖水碧綠，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天連日陰雨的關係，有些顯得混濁。
老看著水也有些暈。鈺昊跟船家說了一聲到烏島，把包袱往頭後一枕，靠在船艙板壁上打盹。暈暈乎乎的時候，好像天又下起了雨。沙沙的聲響。鈺昊模糊的惦記鈺昊的小傘，又換個姿勢枕著繼續盹鈺昊的。
船家一聲吆喝：「公子爺，到了。」
鈺昊揉揉眼爬起來下船，摸了一串錢給他。那船家擺手：「已經給過了咧。」
鈺昊說：「天陰，打酒喝吧。」
那船家不大好意思把錢接過去。櫓在岸邊石頭上一點，船又輕輕離了岸。
鈺昊按一按被壓皺的袍子，轉身要走，忽然背後一陣大力撲上來，耳邊是大聲的喊：「公子！」
扎客？
鈺昊掙扎著回過頭來，嚇了一大跳！
扎客兩眼烏黑，一臉鬍渣，好像剛吃完牢飯似的！
「你怎麼弄成這樣……」
「公子你去哪裡了……」
異口同聲。
愣一下。
「鈺昊去跟意教主學功夫……」
「鈺昊到處找你找不到啊……」
又是異口同聲。
鈺昊伸手在他跟前比個噤聲的手勢：「鈺昊留了字條，你沒看到？」
他很茫然的搖搖頭：「什麼字條？公子。你跑哪裡去了！鈺昊都快找翻了天，鎮上島上，遠一些的村子城裡都派人去找，可是都沒找到！你跑哪裡去了啊！」
鈺昊有點頭痛。大概是被風吹掉了，或者扎客粗心看不到吧：「鈺昊沒走遠，就在湖上啊。鈺昊去練功去了，還給你留了字條的。」
他攔腰把鈺昊抱起來原地打了兩個轉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鈺昊擔心要命，怕公子出了什麼意外……」
鈺昊哭笑不得。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把鈺昊放下：「穆先回來了麼？」
他搖搖頭：「早上已經回來了。先生倒是不太著急，說您聰慧過人，一定不會出什麼事。」
鈺昊笑了笑：「你看，到底先生比你遇事多，沉得住氣。鈺昊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扎客笑的很天真：「才不是。先生嘴上說不急，可是這麼大半天做什麼事兒都有點心不焉呢。」
鈺昊大感奇怪：「是麼？」一面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鈺昊這麼冒失跟意遠生走了，的確……是有點不大妥當。
進屋的時候，穆先在偏房裡面，正擺弄一堆藥材。他應該是聽見鈺昊進屋的動靜了。可是卻不抬頭。
鈺昊慢慢蹭過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先生回來了。」
他抬頭淡淡的看鈺昊一眼，應了一聲：「嗯。公子也回來了？」
鈺昊覺得臉上有些發燙，畢竟，鈺昊是有些莽撞了。
「鈺昊……下次一定……」想想接著說：「不讓你們擔心。」
他把藥攏到一邊，說道：「公子請伸手，鈺昊把一下脈。」
鈺昊哦一聲，一邊捲袖子，忽然想起來有件重要的事沒說：「先生，鈺昊練成流花功了！」
他眨一下眼，並不是太意外的樣子。他們分別坐下，鈺昊攤平手，他手指輕輕搭上來。
他把脈的時候神情凝重，鈺昊則是無所事事。
天陰，過了午屋裡就昏黑一片。窗上有朦朦的光，照的他的側面十分清晰。鈺昊左看右看都看不出穆先的年紀來，說是三十也行，三十五也沒問題，四十勉強也可以。
「穆先，你今年多大了啊？」
他淡然的掃鈺昊一眼，沒吭聲。
「鈺昊的流花功……」
他慢慢縮回手，嘴角帶個淡然的笑容：「恭喜公子，流花功的確已經練至大成。」
鈺昊的興奮勁兒已經過去了，有些喪氣的說：「可鈺昊的樣子還是沒有改變。」
穆先說道：「公子莫要性急，哪有一天吃成胖子的？您功力初復，筋脈骨骼要長開，也得慢慢來，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大變模樣？」
鈺昊心裡又升起希望：「真的？」
他點了點頭：「意教主待你可好？」
這句話問的很輕描淡寫。可是鈺昊總有點奇怪的感覺。其實鈺昊進屋他第一句應該就是想問這個，但是一直放到現在才問。
為什麼穆先這麼防備意遠生？
「穆先，你和意教主以前結過仇麼？」
呀，鈺昊竟然一時順溜就脫口問出聲了。
他搖頭道：「沒有。」
鈺昊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還想再問些什麼。但是一時也想不起來問什麼好。扎客和劉頭從外面進來，把這些天積壓沒看的賬冊全抱了來。劉頭回說這些天生意一直也是很好，並沒受那天的影響。那劉二當晚跌進水坑死了，但他們章記還是送給他家一些銀兩度日。
鈺昊揉揉額角。
鈺昊也……漸漸變的冷血了嗎？
想一想那天那個人的惡形惡狀，那個屈死的小子……正義感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手上沾了鮮血，還是不太愉快。
鈺昊把過算盤，翻開帳冊，盡量讓那些不愉快的想法遠離鈺昊。
數字的世界是沉悶的，扎客最受不了這種氣氛，鈺昊開始的時候他就跑出去了，害鈺昊沒來及問他尤烈這些天找過他沒有。劉頭還有事兒忙，進貨驗貨出貨，還有好幾個小作坊他都得盯著些。鈺昊抱著算盤打的辟啪響。賬本一頁頁翻過去，漸漸忘了身周的一切。
一盞茶輕輕放在手邊，穆先低聲說：「歇一會兒吧。」
鈺昊抬頭一笑：「不累。」
穆先搖搖頭，自去翻揀他的藥材。
鈺昊打完食品類的帳，雖然看上去厚厚一本，但那是因為字寫的大行距也拉的太大的關係，其實內容不算太複雜，而且都是做熟的。很快便做完一本。喝口茶，看穆先不緊不慢的動作，透著說不出的優雅從容。
鈺昊覺得心裡平靜安樂，笑問：「穆先這次又去了什麼地方？收到診金沒有？」
他一笑不語，把揀好的藥材用棉線紮好。鈺昊過去幫他將成團的棉線裁成一段一段的均勻長度，坐在一邊看他理，把棉線適時遞給他。
「這個藥挺好聞的。」鈺昊拈起一株來聞聞味：「做什麼用的？」
「驅寒溫表，」他看一眼：「你沒見過麼？」
鈺昊放下：「可能吧，不過對這個鈺昊沒什麼概念。對了。錢夠用麼？要鈺昊說，你別到處走的怪辛苦，他們開家醫館不好麼？」
他搖搖頭：「鈺昊不喜歡總在一個地方拘著。」
鈺昊想了想：「話是這麼說，誰喜歡在一個地方總不動呢？鈺昊也想周遊天下，吃遍美食看遍美景。不過，走不開有走不開的道理。能走的話，當然是能多走走的好。你能開心就好。」
他放下手裡的活計，看著鈺昊說：「公子也想四處遊歷麼？」
鈺昊大力點頭：「很想！不過，要等這裡的事上了軌道再說。章記雖然冒的快，但根基不穩。運營也不夠規範，人手現在看是足的，但是島上還有許多閒著的人。等到，等到手裡有空了，教他們學些手藝，討生活也容易些。」
穆先停了一停，把手裡的線頭繫好：「你操太多心了……其實這些，本來不關你的事。」
鈺昊一笑：「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當然是最最容易不過的事——只要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鈺昊指指心口：「鈺昊很想坐壁上觀，獨善其身。但是，這裡不答應。」穆先愣了下，看著鈺昊出神。鈺昊小聲喚：「穆先，怎麼了？」
他一笑：「沒什麼。」
穆先的五官生的很平常，扔人堆裡就找不著。但是一笑之下，卻珠玉生輝，燭光流轉，照得他平添幾分秀色。鈺昊嘻嘻一笑：「穆先，那第一個給你取聖手秀士綽號的人，一定是看你笑過。」(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