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章 文 / 冷月柔情
「沒得救。」龍成天慢慢邁步進來：「是斷腸劇毒。」
鈺昊木然抱著小樂的屍體，抬頭看著他。
「就為了和你說這些話……」龍成天俯下身來，拉住鈺昊一綹頭髮：「怎麼了？」
鈺昊抬起頭來定定望著他眼睛，以往總是害怕驚懼，現在卻毫無知覺的與他對視：「他說的都是真的？」
心裡已經認定了，這不可能是假話，但是，還是想聽聽龍成天對此如何作辭。
龍成天慢慢把鈺昊拉起來，點頭道：「沒有虛言，全是真的。」
鈺昊一把甩開他手：「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要不是鈺昊救他他早死了！」
「錯！」鈺昊聲音拔高：「沒你救他不一定死！可是你後來給他多少折辱欺凌！」
他眉梢一揚：「那你想替他討一個公道？」
鈺昊看了他半晌，慢慢搖了搖頭：「不。」
「鈺昊和你，沒話說。」鈺昊輕輕鬆開小樂的手。
笨蛋，幹嘛要死呢？他進屋之前應該已經服了毒，只是直至此刻才發作而已。
為什麼要死掉呢？皇權在你心中這麼不可違逆麼？
說出來真相，要付生命做代價嗎？
「放鈺昊走。」
語氣淡然，不像懇求，也不像命令。
他的語氣也波瀾不驚：「憑什麼？」
「鈺昊不想跟你說什麼公平不公平，你只要知道，鈺昊討厭你，死也不想和你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鈺昊退了一步，腳下加力，船板咯的一聲響。
「你人多勢眾，更可以號令天下。」鈺昊搖搖頭：「鈺昊不是你對手。可是，鈺昊不想和你再待在一起，多一會兒鈺昊都受不了。」
腳跟後沈。船板破裂的聲響分外清楚。
「你這船挺大。」鈺昊咧嘴冷笑：「不知道砸起來費不費勁兒。」
他探手過來，動作迅捷如電。果然是好手！
鈺昊腳下橫掃，地氈在裂帛聲中破開向他飛襲，鈺昊踴身從船板的破洞中跳了下去。眼前陡然一黑，下面原來是底艙。頭頂風聲作響。鈺昊斜身縱出去，板壁堅硬撞得肩膀巨痛！
媽的皇帝的船靠這麼結實做什麼。
回肘再用力擊上，板壁終於還是破了一個洞，河水從破處湧進來。
鈺昊心中一喜，攀著要從洞中鑽出去，上半身已經探出船外，碧綠的河水從口鼻直灌進來。鈺昊閉著氣向外游，忽然腳踝一緊，身體被扯著向後拉去。
鈺昊沒有借力之處。被他拉著後腿退，手臂屈著抵在船艙，可是腰部以下已經被拉回了船裡！
個混蛋龍成天！船都破了還把鈺昊往回拉，想一起淹死啊！
要死你自己去死！鈺昊可不要和你這種人同歸於盡。鈺昊要回去找白石！
他力氣真大，鈺昊又不能呼吸，力氣漸弱！
王八蛋！要死自己死鈺昊不想給你墊背！跟艘破了要沈的船有什麼好較勁的！
不過因為鈺昊的身體堵在船的破洞中，所以進水應該不算多，要沈還得一下子！
鈺昊奮力踢了一下腿。沒甩開他。
胸口悶得要裂開一樣，鈺昊忍不住一張嘴，喝了一大口河水。耳朵裡嗡嗡直響，胸口劇烈的疼了起來。
忽然黑暗中一隻手抓住了鈺昊的肩膀，將鈺昊大力向上拉起。
鈺昊不知道是誰抓住了鈺昊！不過是誰都好！鈺昊可不想淹死在這裡！鈺昊要回去找白石！
耳朵裡各種奇怪的聲音都有，鈺昊覺得身體像是要炸裂了一樣，反扣住那只抓住鈺昊的手，鈺昊不要死！t
鈺昊不想死！
兩方較力，外面這人和鈺昊一樣身在水中。著力不便。而船裡的人卻是踏著實地。鈺昊的手指無力的蜷了起來。嘴角無力的張開，一直含著的濁氣化為氣泡串串湧出。
沒想到會這麼死掉……
忽然唇上一軟，有人撬開鈺昊的唇渡了一口氣過來。
那一股清新涼氣從喉間一直通到胸口，壓力登時一輕，身體好像又找回一點力氣
順著他的拉力鈺昊用力踢腿，那人真夠頑強，竟然硬是不鬆手，被一起拉著從洞中鑽了出來。
水力激盪，鈺昊再無知也知道那兩人在交手，沈悶的聲響。動盪的水流，一人捉住鈺昊肩一人握住鈺昊的腳，在碧深的水中翻騰。
忽然腳一輕，身體脫了重錮，本能的向上浮。
頭露出水面的一刻，真像再世為人。鈺昊大口大口喘氣，因為弊得太久，被湧進肺部的空氣嗆得咳嗽起來。
身後水響，又一個人浮上來，手扶住鈺昊腋下托住。鈺昊回過頭來，暮色中只見大船還未見傾側下沈，身後那人烏髮濕了水全貼在肩上背上，臉龐冷肅端麗。鈺昊差點沒叫出聲來！
意遠生！
「你怎麼……」
大船上喊聲一片，意遠生拖著鈺昊向一邊游：「走！」
鈺昊也知道這裡不是聊天敘舊之處。不管怎麼說他救了鈺昊這是事實。
他武功是不錯，不過水性好像不如鈺昊好。游出沒多遠就變成鈺昊在他前面了。回頭看的時候，大船已經開始慢慢的傾斜，船上的人也開始紛紛跳水求生。
早知道給它放把火，不過現在他們估計也沒那餘力再來追鈺昊。
「對了，剛才水裡那人怎麼樣了？」
「沒有死。」意遠生簡短的說。
不知道是龍成天還是誰，不過，沒有死人總是件好事。
鈺昊反手托住他，在他有些驚訝的目光裡解釋：「鈺昊水性比你好，跟鈺昊游，別用勁，速度能快不少。」
他不再出聲。
河水冰涼刺骨，鈺昊運功護身，一邊卻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意遠生的功夫。好像退步了許多似的？
好不容易漸近崖邊，腳下已經可以踩到石頭。鈺昊全身力氣都給抽乾，趴在一塊大石上不住喘息：「怎麼你會來啊？」
他慢慢走上岸，白衣沾了水垂地落珠，身形瘦削如竹。卻沒有說話。
鈺昊順過氣來，扶著石頭站起。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襪子也掉了一隻。身上還穿著在船上他們給鈺昊換的雪綢裡衣，風一吹寒意侵骨。
「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鈺昊抱著肩看，青山連綿，濃綠如墨。太陽已經完全看不到了，蒼茫的夜色無邊的向大地罩了下來。
「是浮兒山。」他運功蒸乾衣上的水，鈺昊依樣畫葫蘆照辦。內功行轉全身，熱氣騰騰而上。衣裳轉眼便干了。
有武功是真方便啊。
「此處離鈺昊來處有多遠？」他提氣前行，鈺昊緊緊跟著。因為他速度不算太快，所以鈺昊跟著也不吃力。
「全力趕路的話，明日正午時就可以到了。」
鈺昊咋舌，乖乖，比高速公路上開車還方便。試問你開車能翻山越嶺爬樹過澗麼？
遠遠的，月現東山，意遠生白衣似霜。被月光映得如一片縹緲的雲彩。
鈺昊一肚子是疑問，可是知道問這個冰塊是什麼回答都不會得到，所以也不開口。
白石知道鈺昊丟了麼？他知道去哪裡找鈺昊麼？
鈺昊現在已經脫困回去，可是如果他要是追躡而來救鈺昊，他們會不會就錯過了？
想了又想，心裡千頭萬緒如亂麻一般，腳下不由自主便慢了。
意遠生停了下來，遠遠問：「累了麼？歇一歇再走。」
鈺昊搖了搖頭，覺得這句話特別難開口。他問道：「怎麼了？」
鈺昊知道他與暗宮不對路。所以想請他給暗宮傳信的話，在嘴裡轉了又轉還是嚥了下去。但鈺昊又不通江湖上的事，沒辦法跟白石聯繫。
想了想說：「他們什麼時候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
他向東看了看：「再過一個時辰，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你休息下，換衣裳吃些東西再走。」
鈺昊點了點頭，他展開身形向山下疾掠，鈺昊緊跟在後。
等天明，想辦法給白石傳個信兒。
不過，真的很奇怪。意遠生早和鈺昊撇清了關係，中間又沒有聯繫過。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如神兵忽至，救了鈺昊的小命兒？天沒有亮的時候，他們就到了他說的落腳的地方。儘管他一語不發，那屋裡迎出來的人也什麼都不說，鈺昊還是能看出來，這地方大概是他那個什麼教的分壇。（不要問鈺昊是什麼教，鈺昊最不會起名字……要不乾脆叫魔教得了，又通俗又上口又叫得響……>房子建在了一個小鎮的邊上，院子大得不像話，鈺昊想多半是練武用。裡面的人給他們張羅了兩身替換的衣服，鈺昊穿上之後，一點不意外……下擺太長了，腰身也太寬了。沒辦法，不是人家衣服是加肥尺碼，是鈺昊這個人長得袖珍。努力把腰帶勒緊一點，外頭有人敲門：「章公子，飯菜好了在廳上。」
鈺昊答應了一聲。
不說不覺得，一說還真覺得肚子好餓。
意遠生坐在靠窗的地方，手裡端著一盞茶不說話。
鈺昊端起來碗，熱乎乎的菜香真是誘人。
「意……教主，」鈺昊想了想還是別和人家攀親沾故，老老實實叫職稱比較安全：「你也吃點東西吧。」
他搖頭不語。
鈺昊老實不客氣，風捲殘雲似的把飯菜吃的八**九，湯也喝了大半碗。俗語說人是鐵飯是鋼，熱的東西吃下肚去，不光身體舒服，精神也好得多了。
鈺昊抹抹嘴，喝兩口茶漱漱，站起來意重其事給他作了一個揖：「救命之恩不敢言謝，將來意教主要有什麼用得著鈺昊的地方，請儘管差遣。」(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