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36.陰謀 文 / 必傷不壽
魔法師似乎沒有聽到西尋的話,或者是聽到了卻沒有說話,依舊保持沉默。他的這個動作持續了很久,絲毫沒有告訴西尋事情真相的意思。倒是在一邊收拾殘局的酒館老闆插口道:「兩個人開始還在一起稱兄道弟的喝酒呢,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鬧成這樣了。哎……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這真是造孽啊……」
魔法師摸索著衣服,從錢袋裡倒出僅有的幾個銀幣,放在桌上淡然的說:「我就這麼多錢了,看能不能賠償您的損失,如果不夠那只有日後再還您了。」
桌子上躺著五個銀幣,散發著閃閃的光芒。其實酒館裡的這些破碎的桌椅並值不了這麼多錢,五個銀幣,足足可以將它們換成新的。酒館老闆和所有的生意人一樣,看到銀幣,眼神都會流露出異樣的光芒,只是,他卻厚道的收下了其中的兩個銀幣,說:「兩個銀幣足夠了,謝謝你。」
「那麼其餘的錢就算是我請這三位朋友喝酒的酒錢了。」魔法師似乎沒有打算將剩餘的銀幣收起來,依舊推給了酒館老闆,並看著西尋說:「謝謝閣下救命之恩,不知怎麼稱呼?」
「我叫西尋。」西尋爽快的說。
「西尋……好的,我記住了。你的大恩容我他日相報,現在……就先告辭了。」魔法師說罷轉身就離開了酒館。
「這個人好奇怪啊……」火峰看著魔法師的背影喃喃的說。
「跟上去看看?」西尋的好奇心驅使著他。
「這恐怕不太好吧?」火峰猶豫道,看了看旁邊一直沉默的卓爾,徵求他的意見。
「我們難道不需要一些事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嗎?」卓爾笑了笑。
三個人會心的笑著離開了酒館,而那三枚銀晃晃的銀幣依舊安靜的躺在桌子上。
離開酒館,西尋三人遠遠的跟著魔法師,對方轉了幾條街,似乎並沒有發現後面有人跟蹤,逕直往城門口走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西尋使了個繼續跟蹤下去的眼色,同樣向城門方向走去。
出了城門沒有多久,魔法師下意識的回過頭來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什麼,於是鬼鬼祟祟的沒入了一片林子。從牆角邊探出頭來的西尋向卓爾和火峰招了招手,低聲說道:「這個人有些可疑,我們也跟進去。」
……
樹林並不大,望眼就能看到邊際,魔法師匆忙的向前走著,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被跟蹤了,直到穿過樹林,他依舊保持著高速的行走速度,並且不是的張望著左右。
前面是片莊園,一幢白色的小樓被周圍的牧場和麥田環繞著。
魔法師走進了小樓,就再也沒有出來。
西尋和卓爾交換了眼色,卓爾心領神會的俯身跟了上去,其腰的麥田遮擋住了所有的視線,而輕微的風恰巧在這個時候刮起,麥浪波動著,卓爾潛行痕跡被麥浪巧妙的掩蓋。
西尋遠遠的注視著小樓,並沒有異樣。而卓爾已經靠近了小摟,貼著牆壁,將頭慢慢的延伸到窗戶邊上,然後猛地一下蹲了下來。很顯然,那扇窗戶裡面有人,或許就是那個魔法師。
西尋可以看到卓爾貼著牆壁聽著裡面的動靜,並且伸出兩個指頭。他的意思,窗戶裡面有兩個人。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卓爾似乎是在竊聽他們的對話,如果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卓爾絕對不會聽這麼久。那麼就是說,窗戶裡那兩個人所說的話,連卓爾都很感興趣。西尋迫不及待的等待著卓爾回來,告訴他一些讓自己好奇心得到滿足的事情。
終於,卓爾又以同樣的方式潛行回來,他來不急抖落身上的麥芒,招呼著兩人往城裡走。
西尋的小閣樓,這是個相當安全的地方。憋了一路的西尋終於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開口了:「怎麼樣了?偷聽了這麼久,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沒有!」卓爾說的兩個字讓西尋大失所望,有些懷疑的問:「怎麼可能呢,如果沒什麼值得聽的,你幹嗎呆那麼久?」
「那個魔法師死了……」卓爾淡然道。
「什麼?死了?」火峰吃驚的問道:「你是說那個被我們跟蹤的魔法師?進到小樓裡之後就死了?」
「確實如此。我聽到了一聲悶哼的痛苦聲,那是一個人突然致死所發出來的聲音。」卓爾頓了頓繼續說:「他死之前,和另外一個人有過簡短的對話……」
「什麼內容?」
「魔法師告訴屋裡的人事情敗露了,並且提到了我們,而且當他說出你的名字之後,屋裡的人似乎有些吃驚,並且詢問他你的特徵……」卓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他問魔法師你是不是擁有一雙藍色的眼睛……」
卓爾說罷看著西尋,火峰也同樣注視著西尋的雙眸,答案再明白不過,屋裡的人認識西尋。
「然後呢?」西尋皺起眉頭,他想不起有誰會認識自己,除了自己的朋友們。
「然後魔法師肯定了他的描述,並且問他下一步改怎麼辦……屋裡的人只是說一切行動要等晚上主人來了之後再做安排,之後讓魔法師先回來,接著我就聽到了魔法師死亡的聲音。」卓爾凝視著西尋許久。
「有沒有看到屋裡的人是誰?」西尋問。
「沒有,只不過我很清晰的聽到骨頭被捏碎的清脆聲音,我想這個神秘的人物手勁一定不小……」
「到底是誰呢……」西尋思索著:「等天色晚一點的時候,我們還得去一躺那個莊園。」
「或者我們可以找到那個刺客,很顯然他知道一些內幕,否則魔法師不會有事情敗露一說。」
「可雲之城這麼大,對方又是以隱藏見長的刺客,我們上哪去找?」火峰插口道。
「現在就動身,距離太陽落山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找不到刺客,那麼我們就再探一次莊園了。」西尋決定。
雲之城和往常一樣平靜,沒有人願意在這炎熱的天氣下走動,紛紛躲在家裡。街道就像是蒸籠一樣,熱騰騰的。
漫無目的的尋找絲毫沒有一點作用,西尋三人走遍了酒館周圍所有的街道小巷,並沒有刺客的蹤跡。
「我們是在白費力氣,刺客怎麼可能站在街道上等待我們呢。這該死的老天……」火峰抱怨著,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皮甲。
「或者,他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卓爾推斷著。
「我也有這個想法,看來我們不得不再去一躺莊園了,趕在城門關閉之前,我們在莊園附近隱蔽起來,希望能有所發現。」西尋並不感覺到炎熱,同樣也很奇怪為什麼火峰會熱成這種程度,就連卓爾,挺立的鼻尖上也滲出了不少汗珠,而自己除了感覺周圍溫度稍微有些高之外,並沒有不適的感覺。
雲之城的城門是在太陽落山前關閉的,再一次開啟就要等到第二天黎明了。所以現在不出城的話,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西尋三人沿著上次的路線穿過樹林,在麥田里潛伏下來,遠眺著小樓。
小樓依舊安靜的坐落在那裡,並不知道裡面是否有人。
即便如此,三人依舊不敢再往前多邁一步,上一次卓爾靠近小樓已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了,如果不是因為魔法師,或者他早就已經被發現了。
屋裡的人說過,晚上他們的主人會來,既然這個人認識自己,那麼他的主人,西尋想必也不會不知道。
西尋等待著……
炎熱隨著夕陽漸落而消退下去。
一輪彎月悄悄爬上枝頭,帶著一絲涼爽的風。也許,這是雲之城最愜意的時刻了。
麥田里蟲鳴起伏,螢火蟲星星點點的飛舞著,一切都是那麼安詳寧靜。然而,現在卻不是愜意的享受的時候,西尋三人繃緊了神經,在他們的視線裡,一對騎馬者從遠處的迷霧中出現,身形逐漸清晰起來。
麥田中央有一條彎曲的淬石小路,蜿蜒的通向中央的小樓。馬蹄在碎石子上發出清脆的踐踏聲,驚起一陣棲息的鳥兒。原本黑暗的小樓突然燈火亮了起來。從門裡走出了一個人,西尋微微的探出頭,在一片麥芒的縫隙中,看到了那一張臉。
是他?!西尋心裡一驚,難怪認識自己,原來就是因為自己而被貴族學院掃地出門的拳師莽熊。那麼,殺死魔法師的人,也應該就是他了,一個拳師,擁有一雙充滿力量的雙臂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不過西尋很奇怪,莽熊怎麼會出現在南方呢?他的父親莽龍可是北方聯盟的第二號重要人物,雖然迦南國和北方聯盟並沒有過節,但他也不應該獨自出現在這裡才對。而且,他口中的主人又是誰?
西尋看了看那幾個騎馬者,清一色的黑色斗篷遮擋了他們的相貌。莽熊迎了上去,幾個騎馬者下馬,回頭警惕的張望了一下,然後其中一個人摘下斗篷,露出一頭耀眼的紅髮,西尋驚奇不斷,先是莽熊,現在連紅塵也出現了,這件事看來越來越複雜了。看到紅塵,西尋自然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每當想西紅顏,西尋心裡就油然升起一股惆悵的感覺,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紅塵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聲音不大,但在這個寧靜的夜晚裡,西尋還是依稀可以聽到。
莽熊回答道:「中途出了點差池,不過已經順利解決了。」
紅塵接著問:「那個魔法師呢?送他離開了南方了沒有?」
「不,他依舊在這裡。」莽熊瞇著眼睛笑著:「不過我可以向上天發誓,他不能透露半個字。」
「你把他殺了?」紅塵疑惑的問:「莽熊,你最近做事的手段可是越來越毒辣了,真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給你出謀劃策,以前你可沒這麼多心機。」
莽熊身體微微一躬,說:「呵呵,少主多疑了,為聯盟辦事,不利落點恐怕不行……」
紅塵點了點頭,說道:「嗯,將來北方聯盟可就是我和你的了,我當然希望有一個出色的助手,就想你的父親一樣,他總是讓我父親放心。」
莽熊沉吟了一下說:「還有一件事兒,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
「有個人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當年就是因為他,我才被驅逐出貴族學院的。」
「你是說那個西尋?怎麼會突然提到他?」
「因為他目前也在雲之城,而且曾經出手救過魔法師一命,我怕他知道點什麼。」
「那個魔法師向他透露過?」
「他告訴我什麼都沒說過,我也相信他沒有這個膽量說。而另外一個當事人,也再沒有機會說了……」
「那關於這個西尋,就先這樣吧。等我們大事完成之後,再慢慢找他算賬。」
「迦南宮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內應都已經安置好了,就等少主前來主持大局了。」
「這就好,後院失火,我看迦南王還有沒有心思遠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兒子的命重要還是西邊的戰事重要。」紅塵說罷這句話之後,就招了招手,對身後的幾個黑衣騎士說:「留下四個巡邏。」
於是進了小樓。
西尋震驚,事情再明白不過了,紅塵要抓了王子穆軒,來挾制迦南王西進。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計劃,但可以清楚迦南王宮已經有紅塵的內應了,情況非常緊迫,看來距離他們動手的時刻不遠了。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通知穆軒,讓他做好準備,免得一時大意落到紅塵的手裡。
事不宜遲,西尋和卓爾、火峰悄悄摸出麥田,藉著月色,望雲之城趕。
然而,城門已經關閉,要進城必須要等到明天黎明。這可難住了西尋,看著緊閉的城門,一愁莫展。
「我們進不了城,他們自然現在也進不了,而且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他們的人數應該不止這麼些,所以我們還是有時間通知王子殿下的。」卓爾分析道。
「你們要把這事告訴迦南王子殿下?王宮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啊。」火峰迷惑的說,他當然不知道西尋卓爾和穆軒的交情了。
西尋和卓爾對視笑了一下,卓爾說:「在王子面前,西尋都是直呼王子的名字的,這樣的關係,你認為他有能力進王宮嗎?」
「什麼?你認識迦南王子?」火峰吃驚不小。
西尋笑的更開心了,他打算讓火峰的吃驚繼續下去,於是說:「認識?早在他還不是王子的時候我就認識他了。我們可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了。」西尋說著,又想起了當年貴族學院的生活。
既然現在不能進城,西尋就索性坐了下來,向他們講述當年的事情:「剛剛說話的那兩個人,一個是現在北方聯盟盟主紅鷹的兒子紅塵,另一個是副盟主莽龍的兒子莽熊。這幾個人,和我曾經都是貴族學院的學生,也因為一點點過節,他們才對我一直耿耿於懷。」
火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今天才知道西尋的背景竟然有這麼複雜,這可和他第一次見西尋的想法完全不同,他一直以為西尋只是一個天資過人魔法師,卻沒有想到,竟然是現在叱吒風雲的幾個人物的同學。他也曾經聽說過貴族學院的事,不過事不關己,一直沒有太注意罷了。
「能在貴族學院混的,都應該是貴族吧。可我怎麼一直沒有聽你說過的家族呢?」火峰好奇的問。
「我只是個zi誘人而已。確切的說,我曾經是個奴隸,是飛揚侯爵西征的時候賜了一個zi誘人身份給我,並且讓我上了貴族學院。」西尋感慨的說。西尋回憶著,從七、八年前開始,自己就走上了一條讓自己不可思議的道路,從一開始的懵懂無知,一切都由別人安排到現在自己闖蕩,真是歷盡不少曲折,而且和他一直夢想的那種像魚一樣的ziyou,也越來越遠。
「飛揚?八星旗主飛揚?西尋,你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啊。」火峰歎道。
西尋呵呵一笑,沒有說什麼,他經歷的這幾年,從飛揚侯爵西征開始,到現在三足鼎立的大陸局勢,可謂是大陸最動亂的年代了,而他或多或少和這些弄潮兒有著一些微妙的聯繫,這也不得不說是一種幸運。
三個人靜靜的坐在夜空之下,享受著黎明前的這片寧靜……
黎明前天空泛起了微弱的白色,夜即將消逝,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城門外等待進城的人和車馬越來越多,一ri之計在於晨,勤勞的人們往往都會在城門未開之前在這裡等待著。以便於第一時間能趕到市場裡。而那些從遠方而來的商客們也開始準備著,城門開放之後,他們會從側門中經過,等待他們的是雲之城的稅務官。由於和聖武帝國的盟約,使得兩國之間的貿易也變的頻繁起來,這自然是商人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北方的木材、陶器被源源不斷的送到了南方,並且滿載著南方大量的工藝品以及布匹返回。這也目前大陸上安全最繁的貿易路線了。
隨著城內的號角聲悠揚的迴盪,城門嘎嘎的打開,架在護城河上的吊門也緩緩降落,彭地一聲落到對岸的地面上,在護城河上搭起了一座簡易的橋樑。西尋三人第一時間奔入城中,他們的目標,偉岸的迦南王宮。
在通往王子宮殿的側門口,兩位宮廷守衛攔截了他們。
出入宮廷需要出示令牌才行,宮廷守衛似乎並不認識西尋,任憑西尋怎麼說,他們都只是搖頭拒絕。正在這個時候,曾經見過西尋的宮廷騎士巡邏而至,見有糾紛就策馬過來。宮廷騎士是國王的近衛軍,幾乎清一色由貴族子弟擔當,身份和地位絕對不是這些守衛所能比的。
那兩個領頭的宮廷騎士屹立在戰馬之上,睨視著。當他發現西尋的時候,先是一驚,接著迅速的下馬,剛才的那股傲慢頓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恭敬的笑容:「西尋先生,原來是您啊。」
「呃……」西尋看著宮廷騎士,對他沒有絲毫印象,這也難怪,宮廷騎士的服飾千篇一律,加之還有面罩,幾乎很難分辨,於是含糊的說:「你來的正好,我有急事要見王子殿下,麻煩通融一下。」
「那這兩位是……」宮廷騎士看著西尋身後的卓爾和火峰,畢竟有兩個陌生人,他作為巡邏長官,自然不能大意。
「他們是我的朋友,也是王子殿下的朋友,有什麼事我可以擔待。」西尋說。
「哦,那再好不過了。」宮廷騎士頷首道,之後轉身嚴厲的對守衛訓道:「快讓開,你們這幫飯桶,耽擱了西尋先生的大事你們承擔得起嗎?」
守衛有些委屈的讓開道路,當守衛難,當宮廷守衛更難,即要嚴格實行紀律,又要給上司賣人情。平日裡訓斥他們不能隨便放陌生人進宮的上司,現如今不按規章制度辦事的又是上司們,官大一級壓死人吶,在哪都是不變的道理。
在宮廷騎士的帶路下,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王子殿下的寢宮,本以為尚在熟睡的穆軒卻早就已經起來了,正在一間光線很足的房間裡閉目修習,作為一個有秩序的魔法師,每天清晨與傍晚必要的冥想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西尋向來沒有這個習慣,他更喜歡用歷練和提高自己的魔法修為。
「王子殿下可真是勤快啊……」西尋站在敞開的窗戶口,看著房間裡的穆軒。
「呃……是西尋……還有卓爾,你們怎麼來了?」穆軒睜開眼睛透過光線,看到外面的人影。
西尋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房間,簡單樸素,絲毫沒有高貴的感覺,這樣的地方更讓人相信是在民間,「有些事不得不讓我大清早就趕來。」說罷凝視著穆軒,然後又看了看門口的宮廷騎士。王宮裡有紅塵的內應,在沒有知道是誰的情況下,西尋還是覺得要謹慎一點。
穆軒從西尋的目光中察覺到一點點危機,對西尋的眼神心領神會,他對門外的宮廷騎士說:「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退下了,記得吩咐別人,沒有我的容許,不要有人打擾我,我要和我的朋友們敘敘舊。」
宮廷騎士收到命令之後將門關好,消失在了視線裡。
穆軒向西尋招了招手,說:「到裡面去,那裡更安靜一點。」
於是將西尋三人帶入了側室,周圍沒有窗戶,是個封閉的房間,隔音效果應該不差。「說吧,你難得這麼早就起床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幾個老朋友想見見你,不過他們的見面方式估計不是你所喜歡的……」
「喔?似乎蠻有興趣的。」
「我怕你聽我說完就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了。」
「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紅塵和莽熊出現在了雲之城附近,而他們的目的是你。」
「他們?來的可真快啊……」
「你似乎一點兒也不著急?」
「父王和聖武帝國達成協議,這件事自然不會讓北方聯盟坐視不理,他們也積極的尋找合作夥伴,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暗月城的勢力了。目前父王親征西方,北方聯盟自然得想想辦法加以阻撓才行。對他們來說,與其對付我父親的十五萬遠征軍,不如對付我這個軟肋更容易得手。如果我被綁架了,那我父王自然得收兵回來了。」
穆軒悠然的說著,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件事並不放在心上,西尋這才放下心來,問:「他們在王宮裡安插了內應,你也知道嗎?」
穆軒臉色稍微一變,逐漸又平和下來,「這事我並不知道,不過這他們這麼做理所當然的,沒有內應的話,他們又豈能從容進入王宮呢?」
「哎,還以為我會給你帶來驚天的消息呢,沒想到全在你的計劃之內。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啊,城府這麼深的傢伙。」西尋歎了一聲,可心卻安然下來,既然穆軒有所準備,自己也就沒必要再擔心了。
「呵呵,這都是父王事先安排好的。說實話,我一直以為他這麼做是多此一舉,沒想到還真的會發生。」穆軒越來越佩服自己父親的謀略了,再想想自己幾乎一直生活在父親的照顧之下,心裡多了一份悲傷。看到西尋帶了一個新面孔,穆軒轉而問道:「這位是?」
「王子殿下……我叫火峰,是戰士工會的戰士。」火峰面對迦南王子,始終不能讓下敬畏的心態,有些膽怯的說。
「他是我的朋友,一個出色的戰錘,憨厚得很吶。」西尋看著火峰緊張的樣子,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既然是西尋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不要這麼拘禮,我最不喜歡別人這麼稱呼我了。」穆軒也笑了起來。
火峰聽了穆軒這句話,似乎受到了極大的褒獎一樣,激昂的說:「王子殿下,承蒙您這麼看得起火峰,火峰感激不盡。雖然殿下事先有所準備,不過火峰覺得那幾個壞人既然有備而來,我們也不得不堤防著點。」
聽到火峰把紅塵等人稱之為壞人,西尋差點沒笑翻過去,這樣可愛的稱呼估計也只有火峰能說得出來,實在是憨厚極了。
一向沉默的卓爾也宛然一笑,然後正色道:「火峰說的沒錯,他們很有可能在短時期內就有所行動,我們就留下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
「這樣也好,整天呆在這個王宮裡,真能把人憋出病來,有你們陪著,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哈哈。」穆軒天真的一笑,讓西尋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王宮裡的防禦力量主要是近衛軍,他們同樣是也整個迦南軍團之中訓練最有素,戰鬥力最高的軍團。雖然人數上只有二千多人,但大多都是貴族自己擔任,受過高等的教育和嚴格的軍事訓練。迦南王遠征時隨軍抽走了一千近衛軍,目前留守王宮的也有一千人。而且駐守在雲之城的城防軍差不多也有萬人之眾,加之雲之城防禦體系堪稱完美,所以正面攻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照目前形式來看,紅塵顯然不會使用愚蠢的方式,即便是混入城中偷襲王宮,成功的可能性也非常渺茫。最有可能的方式就是依靠內應混入王宮,伺機悄然綁架穆軒,然後運出雲之城。那麼最有可能成為內應得,自然就是那些當值宮門守衛的人以及當值巡邏的宮廷騎士了。
近衛軍統領衛青,一個年輕的並且優秀的貴族軍官,同樣也是迦南王的外甥,穆軒的表哥,他的忠誠毋庸置疑。所以,穆軒理所當然將他召入密室,和西尋幾人見面,並且商量著具體的對策。
這個看上去比卓爾大不了幾歲的近衛軍統領,有著鷹一樣孤傲的眼睛,高聳挺直的鼻子以及一雙性感的嘴唇,古銅色的皮膚更充滿著成熟男人的氣息,難怪曾有傳聞連勇者酒吧的風韻老闆娘都對他另眼相看。更有傳聞,在貴婦人們評選的迦南貴族美男中,他僅次於大魔法師流風獲得第二名的殊榮,就連西尋也忍不住有多看他幾眼的衝動。
幾人在密室裡商量了近一個上午,終於制定了一套妥善的方案,衛青統領佈置去了,而西尋和卓爾等人也按計劃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他們一致認為,今天晚上,將是紅塵行動的時間。
夜終於在等待中降臨……
夜來臨的很快,黑暗迅速的席捲著這個世界。今天是個沒有月色的夜晚,王宮裡縱然燈火通明,但面對漆黑的夜,那點光明也顯得非常脆弱。王子寢宮的燈是亮著的,穆軒一直有秉燭夜讀的習慣,即便是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刻,他也不例外。稍微的差異都會讓對方覺察,可能導致整個計劃的暫時取消,這對佈置好一切的穆軒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危機遲早都是要來的,與其苦苦的等待它的到來,不如直接做個了斷。
沒有人知道紅塵一夥到底什麼時候潛伏到王宮之中,也沒有人知道今夜他們到底會不會來,只是感覺,五個策劃這次反擊的核心人物一致的感覺。
時間已經是半夜了,雲之城安靜的如同一隻長眠的巨獸,這個時間距離黎明並不遠了,也是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刻,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刻是人們睡眠的最沉的時候數十條黑影悄悄沒入王子宮殿的側門,和守衛低聲說了幾句,一閃就消失在黑暗之中。黑衣人潛伏下來,等待巡邏兵走遠之後分散開來,藉著黑暗的掩護,潛向王宮的不同方向。
突然,王宮之內角號長鳴,這是警報,預示著有敵人襲擊。角號是從寢宮的側面穿來,接著從遠處傳來喧雜的打鬥聲,聲音越來越近。
終於來了!穆軒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似乎感覺有些不對的地方,既然是精心的策劃,為什麼還沒有在接近自己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呢?難道另有別的陰謀?正當他在沉思的時候,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倉促的說:「王子殿下,王宮有敵人偷襲,正往殿下的寢宮方向襲來,屬下懇請殿下稍稍迴避,以保殿下安危。」
「來了多少人?」穆軒揚聲問道。
「大約三十多人,似乎都是高手,當值的近衛軍似乎無法阻擋。」門外的守衛顯得很急慮。
「三十多人……我倒要出去看看,他們有什麼能耐突破我進千近衛軍。」穆軒換好衣服,他特地穿上了魔法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的雷鳴杖握在手中。打開門,門外六個宮廷騎士侯在外面,清一色重型甲冑,精緻的面罩將面龐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炯炯有神的雙眼,焦慮的注視著他們的王子。為首的宮廷騎士胸口的六芒星徽有拳頭大小,看樣子是小隊長的頭銜。
小隊長焦惻道:「目前只有當值巡邏的近衛軍在奮死抵抗,其他近衛軍趕到尚需一些時間,現在過去恐怕有危險,我們擔心殿下安危……」
穆軒瞪了一眼這個忠厚的小隊長,他的一片苦心自己何嘗不知呢,不過衛青早已經安排了親信隱藏於寢宮附近,這些都是近衛軍中的高手,有他們在自己的危險就已經不存在了,更何況還有西尋等人在暗中保護自己。而且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驗證一下這批黑衣人是否真是紅塵一夥,於是冷冷的說:「即便是巡邏的部隊,也差不多有近三百人之多,而且其他近衛軍即刻就到,有什麼好怕的,給我帶路。」
小隊長不敢違命,吩咐三名騎士護後,而自己仗劍在前,身先士卒。在六名宮廷騎士的保護之下,穆軒往喧雜的方向走去。
穆軒前腳剛走,在他身厚不遠的地方就閃出三條人影,面面相覷。
「感覺有些不對……」西尋看著卓爾和火峰,沉思著。西尋感覺有一絲危機,卻不知道哪裡出了差漏。
「為什麼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卓爾也思索著。
「或者那貨人太遜了吧,連殿下的面都沒見著就被發現了……」
「不對,我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先不管這些了,跟著穆軒,六個宮廷騎士說實話要是真正遇到偷襲的話,一點作用都沒有。」西尋沉吟道。
三人緊緊的跟在穆軒身後,他們並沒有顯身,因為沒有任何意義,而且也暴露了穆軒最後的一點力量。
不遠的地方,近衛軍正和幾十條黑影搏鬥著,近三百人的近衛軍已經有進半數躺在地上了,而對方的傷亡似乎並沒有多少。這樣的勢力著實讓穆軒有些吃驚,要知道近衛軍即便在差勁,也能相當於一個中級的戰士,竟然在這三十人面前有些力不存心。當穆軒仔細觀察戰局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三十多人當中,不但有戰士,而且有魔法師以及牧師。這樣的配合使得整體實力成倍增長,單單那些牧師吟唱的生命讚歌以及戰神祝福,就讓黑衣人的戰鬥力提升好幾個檔次。更不用說還有魔法師在一旁推波助瀾。他們的魔法造詣都差不多在高級水平,強有力的配合使得近衛軍幾乎處於被挨打的份。
近衛軍的援軍還有一會才能趕到,其中也有魔法師和牧師,但恐怕目前的局勢這些近衛軍似乎拖不了多久了。
穆軒有些著急,他不明白為什麼今天巡邏的守衛當中竟然是清一色的戰士,按照常理幾乎都是戰士、魔法師以及牧師互相搭配才對。但穆軒看不到魔法師和牧師的影子,看來對方在巡邏當值方面做了手腳。然而,能改變巡邏當值秩序的人在近衛軍中不會超過三人,其中一個副統領已隨父王遠征,而統領衛青作為至親,理應不會做出這等叛逆之事,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另外一個副統領荻林了。
「荻林他人呢?」穆軒喝問道。
「今天沒有見到荻副統領,他應該當值才對。」身邊的小隊長淡淡的說:「也許他背叛了您,殿下。」
穆軒絲毫沒有發現這個小隊長突然變的沉著的聲音,他完全被荻林背叛這一消息氣惱了,於是揮手道:「你們上去幫忙,畢竟我還是個魔法師,撐到援軍到達應該沒有問題。」
「非常抱歉,殿下,似乎更多的援軍正在國王寢宮那邊救火呢,很有可能連這邊發生了什麼都不清楚……」小隊長緩緩的拉起面罩,露出一張充滿笑意的臉。
穆軒猛然轉過頭去,「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冰涼的劍已經貼著他的脖子了。
「穆軒,真是好久沒見了,嘖嘖。」小隊長索性摘下頭盔,一頭奪目的紅髮張揚著。
「紅塵!真的是你……」
「呵呵,要見殿下一面可真是不簡單啊。」紅塵笑意欣然的看著戰場,搏鬥的雙方都安靜了下來,近衛軍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子殿下被自己的同僚綁架著,這一切似乎是在做夢一樣,當他們發現這些所謂的同僚全是陌生面孔時,才知道這是一個陰謀,徹底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