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百九十六章月明照千里 文 / 冰藍紗X
「嘩啦！」一聲，中宮中傳來一聲巨響。滿殿靜立的宮人慌忙跪了下去。
「賤人！果然是賤人！」皇后玉和看著一地狼藉，眼紅如血，狠狠拽著手中的帕子，氣得臉色忽紅忽白。一旁的女官看著平日溫和賢淑的皇后這般駭人的模樣，不由驚得倒吸幾口冷氣，紛紛上前扶著她苦苦安慰。
「當真沒有錯？！是那衛雲兮領著皇上的聖旨，把鳳印給了皇太后？！」皇后玉和盯著地上跪著的小內侍，一字一頓地說。
「回皇后娘娘的話，旨意已下，片刻就來中宮傳旨，奴婢不會聽錯的。」小內侍戰戰兢兢地說道。
皇后玉和怔怔坐下，手足已沒有半分熱氣。鳳印——她當真是收不回來了。
沒有帝王寵愛的皇后本就十分淒涼，如今更失了手中的皇后權力……她將來的境遇恐怕比一介辛勤勞作的宮女更不如。
「本宮要去見皇上！」皇后玉和這才發現自己錯了，蕭世行當真是不會給她半分憐憫，而衛雲兮也比她想像的更可怕。
她徹頭想想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自己本就是錯了，一位與帝王置氣的皇后能得到什麼好處？他是九五至尊，身邊從來不缺美人，更何況她從來不是他那心心唸唸寵著愛著的妻子！
「娘娘！……」身邊女官欲言又止，這個時候皇后去見皇上不是個明智的決定，旨意已下，皇上怎麼可能更改？若是早先幾日低了頭也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本宮不信……不信皇上就這樣對我！」皇后玉和已是語無倫次。她不信，她不信平日笑意朗朗，斯文溫柔的蕭世行此時不給她留半分餘地。還是說，這一切都是那個衛雲兮從中攛掇？！
女官們面面相覷，心中不由歎息。
不一會，皇上的旨意到了中宮，伴隨而來的是皇太后的一則隱含嚴厲叱責的意旨，聖旨中只是說了鳳印由皇太后代為執掌。而意旨卻是細數了皇后失德之處，令她在中宮中反省思過，無事不必出了宮。
皇后玉和一聽，只氣得幾乎要昏闕。皇太后才剛拿到了鳳印就迫不及待地對她下了大大的下馬威。要知道只要她這個「皇后」一直失德，皇太后就可以一直執掌鳳印，掌管六宮。
前邊戰事開始有了起色，隨著月十五的到來，皇宮中處處張燈結綵，掛上了各色精緻的宮燈。這是蕭世行開朝以來第一個節日，自然要隆重。
淳於皇太后為了彰顯她初掌後宮的成效，也命宮人精心佈置，每一個宮中都掛上了不一樣的燈籠。御花園中還掛上了帶有謎語的燈籠，仿了民間逛街游燈的盛會，在宮宴過後可以讓朝臣們與女眷們結伴遊覽御花園，在賞燈的時候外臣內眷可以猜謎作樂，還有各色逗樂的小把戲可供玩樂，十分有意思。
消息一出，後宮中妃嬪都十分期待。這可是北漢皇宮中第一次這麼辦中秋宴。
中秋那一日很快到來。永泰殿中歌舞聲聲，衛雲兮坐在蕭世行身邊，淳於皇太后坐在左上席，一身暗紅鳳服，喜慶的顏色一掃幾月前北漢少帝剛崩的憔悴。衛雲兮抬眼看去，只覺得淳於皇太后如霜後老枝，風雨霜打都不能讓她有半分頹色。
這是什麼樣的女人，連兒子喪命敵手她都不會彎下強硬的脊背。
衛雲兮心中一歎，再看了一眼，果然看見舒太貴妃沒有位列她身旁的席中。她心中微微冷笑，這一步棋她走對了。
她想著上前奉了酒恭謹地敬了淳於皇太后。淳於皇太后眼中掠過滿意，抬手示意她起身：「衛國夫人今日果然是艷壓群芳，難怪皇帝這麼寵愛。」
衛雲兮低下頭，嬌羞一笑：「母后謬讚了。」
蕭世行亦是奉了金樽上前跪下賀道：「兒臣祝母后福壽安康，永遠這般年輕。」
淳於皇太后看著眼前一對璧人，臉上笑著，眼底卻掠過深深的黯然，她低下眼，笑意不改，慢慢道：「皇帝果然有心了。」
三人飲盡杯中酒水，旁人只見天家一團喝了，卻不知這局中人各懷心思，不為人知的心思br/>
宮宴中歌舞聲聲，舞姬身姿翩翩，還有西域的舞孃獻舞，一個個穿著露臍短衣，魅惑非常，座中年輕一點的朝臣都看得目不轉睛。可那些舞姬卻只看著那高高御階上瀟灑的明黃身影，眼中流露熱|辣的光彩來。畢竟這是她們最快一步登天的機會。
衛雲兮微微側頭看去，隱在十二梳明珠簾後的蕭世行眼中含笑，卻並未所動。她看得出神，蕭世行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忽地側頭在她耳邊道：「朕覺得愛妃穿上那衣服比她們好看千倍。」
衛雲兮禁不住一紅，忍不住狠狠捏了他的手背一把。
蕭世行看著她的窘態，忍不住哈哈一笑，在她粉紅的臉頰上偷香一下。底下虎視眈眈的舞姬看到這一幕期盼的眼神紛紛閃過悻悻之色。
衛雲兮見底下朝臣有人看來，連忙起身，借口更衣告退了。走出永泰殿，她才覺得臉上的火熱稍稍褪去。
殿外，朗朗夜空中一輪碩大的圓月高掛，月色清輝遍灑，重重宮闕伏在月色下，連綿不絕。點點燈火在黑暗中閃爍，一片祥和寧靜。殿裡殿外，兩重世界。衛雲兮站在
殿外的玉闌干邊靜靜遙想。
明月照耀千里，不知那個人在千里之外是否也這般望月凝思，又或者他身邊早就有了紅袖可以添香。
這樣也好，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也給她最好的一切，不是嗎？衛雲兮想到此處，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痛化成了絲絲縷縷的酸澀，瀰散開來，纏繞不去。
秦公公看著低頭靜思的衛雲兮，心中微微一歎，拿了薄錦披風上前道：「娘娘，回殿中，小心夜涼。」
衛雲兮點了點頭，正要回身，忽地遠遠走來一小隊人，有人急勸著什麼，夜風微拂，只聽得有人在急切地說道：「娘娘……娘娘……」
衛雲兮不由頓住腳步，看著那一隊人匆匆而來。終於他們走到近前。衛雲兮也終於看到了走在前頭的那一人，不禁眸中一縮，道：「皇后？！」
皇后玉和疾步而來，面上怒氣深深，她許是沒想到在這永泰殿外能碰見衛雲兮，臉上掠過詫異之色，可是片刻之後，詫異換成了陰森的怒氣。
她幾步走上前來，冷冷盯著衛雲兮，一語不發。
衛雲兮亦是淡淡地看著她，有風吹來，撩起兩人長長的衣袖，衛雲兮今日穿著一身大紅十二幅鳳服，頭梳望月髻，因得中秋盛宴，按書大妝，頭上簪了支鳳簪，臉上染了精緻的鳳尾妝，面容絕美中透出冷艷，令人望而生畏。
皇后玉和看著心中不知怎麼的竟有些膽怯。這樣的衛雲兮是陌生的，令人害怕的。南楚所見的衛雲兮，清冷絕美，但是美得如天上仙子，不染世俗一點塵埃的樣子。可是如今仙子降落凡間，成了浴血歸來的鳳凰。
她，比當初更美。美得令人折服膽寒。
「皇后娘娘怎麼出得中宮來了？」衛雲兮淡淡開口問道。
皇后玉和身後的女官們嚇得臉如土色，因有淳於皇太后的意旨，所以這幾日皇后都在中宮中不得任意出宮，可是今日一聽說中秋宴席上只有衛國夫人陪伴聖駕左右，她就不顧一切地怒而出宮。
皇后玉和冷冷笑了笑，緊緊盯著衛雲兮的臉，似笑非笑地問：「坐在本宮的位置上，衛國夫人很得意？」
衛雲兮一笑，笑意飄渺：「皇后忘記了嗎？帝后同尊，這並不是臣妾的位置。」
皇后玉和哈哈一笑，眼中寒光森冷，她一字一頓地道：「衛雲兮，你這個殘花敗柳之身還敢媚惑皇上！終有一天你也會像滾出南楚一樣滾出北漢！到時候你就不會那麼幸運會有皇上這般人物可以再收了你！」
衛雲兮美眸中一沉，她淡淡道：「多謝皇后娘娘提醒。北漢很好，皇上也很好，臣妾還不想走。所以大約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臣妾恐怕會在北漢過完下半輩子。」
皇后玉和臉色一青，伸出手狠狠朝著這一張她做夢都要撕碎的美顏揮下。一旁的秦公公不由驚叫一聲：「娘娘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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