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三章 遙望 文 / 秦慕瑾
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已至夏末，窗外是樹影婆娑，風聲是枝葉相磨，蘇若瞳懵懂的想著，記憶從少年時如光影般閃爍到她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其實……她是不懂愛的。
有時候，她總是在內心中隱蔽的悲哀著，因為她總覺得，從某種程度上講，她的性格，並不完善。因為她的孩提時代那麼溫暖和寧欣，而她的年少時卻那麼孤僻和自卑。
那個時候的她，沒有足夠的堅強去迎接突如其來的驚變，只能夠被動的躲避躲避再躲避，躲避到與這個社會脫節，躲避到情商一丁點沒有長進。
而這一世，她更是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壞人。
蘇若瞳垂下纖長濃密的羽睫，一句話出口，覆水難收，不是之前想像的那樣充滿著英勇和毅然決然，反而讓她無比的後悔和難為情。
衝動是魔鬼。蘇若瞳的表情似在悲傷，又似在嘲笑。
她僵直著脊背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花紋繁複的地面，耳邊從大腦皮層下深處傳來的轟鳴聲格外清晰，又格外安靜。
「喜歡的。」
常燁把頭垂至她的肩膀之上，將觸未觸，耳膜被那如羽毛般溫柔的話語如珍似寶的撫摸著，像是安慰，又像是宣言。就像是時間的洪流在她的身邊倒退再倒退，她抓不住看不清曾經所有光掛陸離的場景，只有房間裡朦朧的光暈好像把整個黑夜截下來一塊封閉的房間給他們兩人，四下突如其來的安靜，心如擂鼓。
她的耳朵根紅了。奇異的捕捉到了不知多遠處一波一波的蟬鳴，讓人無端的燥熱起來，臉上浮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再然後。就變成了死人一般的慘白。
兩個人距離很近，能聽到感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這不是第一次兩人以如此親密的方式站在一起，可是蘇若瞳卻感到對面那個人理越來越遙遠遙遠。喜歡。就是要在一起嗎？那時候趙權尚為自己瘋狂獻慇勤，自己好像也有過類似的這種可以稱之為喜歡的情緒。
可是那種情緒，從來都沒有如此強烈過。
就像是自心底有一顆火種破土而出，從最艱難的衝破阻礙見得光明，到一點一點的抽出稚嫩的火焰，再慢慢生長出一簇一簇的火苗蔓延至整個心中，緩緩燃燒。灼熱又疼痛，卻讓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溫暖起來。
她無意識的上揚了唇角，杏眼裡清澈明亮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在傳導，襯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常燁抬起手臂攬住了她的肩，輕輕笑著。「我一直最喜歡小姐啊。」
蘇若瞳把整個身體都靠在了他胸膛，一句話又將她從雲端跌倒了地獄。眼角洶湧出的淚水越積越多，最後把他的襯衣都氤出了明顯的水漬。
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常燁的意思，是喜歡，也只是喜歡。
僅此而已。
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她真的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無情。這一世走過的路途，回頭看，所有的感覺都像冬夜裡無窮無盡的海水將她淹沒至窒息。
她有什麼資格讓他喜歡自己？她又怎麼配他喜歡自己？他是蘇氏管家。可是他也是優秀的，獨一無二的。即使有著所謂管家守則的約束，即使有著蘇氏千年的規矩沉澱束縛，可是如今畢竟不再是世紀之戰前，他完完全全可以像那些叛逆少年一樣一走了之。
可是，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留在蘇氏做牛做馬？
在他來到她身邊後。她就有了決定，她要給他找最優秀的女孩子，結婚，然後生好多好多孩子，那些孩子有一個來繼承他父親的責任就好，剩下的，要自由的，在這個世界上展示他的才華和不羈。
替常燁來輝煌。
可是有時候，事情並不能按照預先所想的來發展。
她是個小人，得到了他，信任他，依賴他，也不想不願，更不會放開他。
她自私，她卑鄙，她多疑，她無情無義。
心是硬的，身也是冷的。
記得那時母親剛剛去世，她躲在自己的房間把房門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鎖，屋裡很靜，她把手搭在窗台上偷偷向外望去，指尖觸及的是冰冷的石面，被清冷的風吹起的薄紗斷斷續續的拂在她的鼻尖額頭，那時候在明珠堡的後面種著大片的桃樹，花團錦簇的粉，中間夾著星星點點的白，天高而遠，心空而沉。
那時候她就幻想過，有那麼一個人，不論她怎樣任性，都無怨無悔的站在她身邊，不論指尖是冰涼，還是眼中是奢華。
就像現在。
有些東西，一旦得到，你就再也不想失去，也永遠承受不住失去。
所以她只能做一個壞人。
透過眼眶裡聚積的水汽，她看到他的嘴唇張張合合，一隻手臂揚了起來，疊起瞬瞬殘影，最後落在半空中，如同搭起了一道通往天堂的橋。
「可是目前……我還不算喜歡你。」
「所以，」她昂起頭踮腳拍了拍他的肩，「管家大人，你要讓你家主人滿意了，才有好前程哦~」
說完快步離開了房間。
聽到她關門的聲音，常燁依然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動了動麻木的手臂，拿出手機，用手指寫出一條文字信息，又刪掉。
終於，他還是去掉了「小姐」兩個字，發了文字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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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般淙淙而去，軍訓的時光短暫而繁累。
當軍訓終於結束，新一屆的京華大一學生托著疲憊又歡欣的身體全部砸在自己的床鋪上時，這段時間冒出來的軍訓人物已經定了下來。
首先是校花蘇清清與鄭嚴曖昧不清，然後是某連一個叫做蘇瞳的女生跟自家教官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師生戀，再然後就是讓4006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藍聖衣與蘇清清高調和好，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王憶茹。
這些都與蘇若瞳沒有太大的關係，自從常燁的人手將李思思這個潛在威脅解決掉後，蘇若瞳就很放心的在這個寢室中生活。雖然李思思平日裡在外人面前還是那麼八面玲瓏，可是每當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她就會不自然的把眼睛別開，然後結結巴巴的找借口遠離這個尷尬的狀態。
蘇若瞳並不在意，任誰由本來的暗處監視者變成曾經敵人的下屬，都不會很自然的。對於李思思的油滑她看的清清楚楚，這樣的交往型能力，是她不具備的，也是她很欣賞的。
軍訓終於結束，大部分學生都如出了籠的小鳥一樣飛到了校園的各個角落，寢室中李之楠和王睿兒結伴去逛夜市了，蘇若瞳給李思思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都留在了屋裡。
「……小，小姐，」李思思彆扭的挪了挪椅子上的屁股，「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蘇若瞳瞟了她一眼，弄一個假的唐僧肉容易麼她，因為李思思的奶奶換了絕症，為了把她從那邊爭取過來，她家可是同樣下了血本，如今看來，李思思的無間道玩兒的還算不錯。
「有空去見一下鄭嚴吧。」
「鄭嚴？」李思思睜大了眼睛，「去見鄭嚴？」
「嗯。」蘇若瞳沉吟道，「告訴他，如果我要的東西他完成了，那麼他要的東西就可以兌現了。」
「好的，」李思思點頭，眨了眨眼，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她湊近問道，「小姐，鄭嚴難道真的與您……」
「別胡說。」蘇若瞳繃了臉，剛才還不情願的樣子，這一有點兒八卦就立刻恢復本性了。「我只是跟他做了場交易而已。」
「那麼說，鄭嚴也不是真心追求蘇清清的了？」
蘇若瞳又瞟了她一眼，這次李思思知趣的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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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其實就是一個小社會。
開始上課的第一天，整個4006都沸騰起來。時不時的有人睡誤了時間，找不到書本，蘇若瞳往腳上套襪子時就看到藍聖衣尖叫著衝下了樓，她剛剛被那震耳神音摧殘完，王憶茹就大踏步的從她的隔壁走了出來，逕直進入到她寢室半開的門，孩子氣的「哼」了一聲，才雄赳赳氣昂昂的離開了。
蘇若瞳憋著笑，在她對王憶茹的印象中，她的心理年齡絕對和她的真正年齡差了好幾番，只不過今天早上這幾番全部倒過去數了。自她來這裡後，沒少給她找麻煩，上次那個偽綁架事件就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蘇若瞳的離間計湊了效，最近王憶茹好似焦頭爛額，再沒有心思給她找麻煩了。
蘇若瞳蹬上鞋子，把今天的書塞進包裡，斜靠在牆根等寢室那幾個慢騰騰的姑娘收拾，就在她們繼任準備動身之時，蘇若瞳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笑瞇瞇的看著那個跳躍著火焰的名字，心情大好的選擇了掛斷。
趙權尚，我請你吃的大餐，還滿不滿意？(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