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七章 最初 文 / 秦慕瑾
如果是出事之前還好，可若是出事之後他仍然是決定履行對自己的承諾的話……蘇若瞳抿了抿唇，窗外的樹木飛速的向後退，綠色的枝椏打在車身上鏗鏘作響。
如果他真的在自家被滅門之後，仍然無條件的相信她，相信蘇氏，又毅然決然的為蘇氏開道的話，那麼這個恩惠，蘇氏是欠大發了。
飛行器以最快的速度達到明珠堡，蘇若瞳衣服也未換就直奔蘇老爺子的房間，入目的就是他日漸蒼老的身軀，她急急的走過去，跪在床邊，嗚咽喚道：「外公！」
蘇老爺子的鼻孔裡還插著輸氧管，頭微微的歪著，血管突出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反握住他的手，不再如兒時那麼溫暖寬厚，反而粗糙而枯瘦。她鼻子一酸，就滴下淚來，現在人類普遍保養的很好，平均壽命也大大的增多，可是她怎麼忘了，身為世家的掌舵者，就是時時刻刻行走在刀尖上啊！就算她被保護的很好，可是老爺子，也是無時無刻不面臨著暗殺的危險和家族產業的危機。
老爺子或許不能算一個真性情的老者，可是他給了她足夠的慈愛，也給了她足夠成長的機會，還教會了她許許多多道理，可是他不止是她一人的外公，還是蘇氏的掌權人。
想起李澤梟生硬的面孔，她不敢想像，為她遮風擋雨的蘇老爺子一旦倒下，她能不能似李澤梟一般的鎮定並承受得住。
「老爺子。」常叔關上被她闖開的門，低聲對蘇老爺子說道：「已經查清楚了。李澤梟是在李家出事後才快速的召集媒體為我們蘇氏闢謠的。」
蘇老爺子渾濁的眼驀地睜大，眸中閃過一絲激賞，輕喘一陣，道：「李老頭這個孫子。真是好魄力！想必他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在家族幾乎被滅門之後，能夠迅速並冷靜的進行分析。並且用這種方式對蘇氏施恩，這個時間差，既能夠將蘇氏盡量撇清，少了世家之爭，打破暗中那人的計劃，又能以最真誠的方式換取蘇氏的聯盟，他這弧注一擲。做的真是漂亮！
畢竟李家滿門十餘口的性命，已經足夠證明他的誠意，自此以後，蘇氏就是李氏重新崛起最堅定的盟友！
「好！好！好！」蘇老爺子連說了幾聲好，看了眼自己床邊的外孫女和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管家。豪情萬丈的道：「既然李家人都下大注，我們蘇氏又怎不下死力？老常，我以前備下的第三方案，開始執行吧！本以為這個方案是個玩笑之作，誰想到最後竟然用的是它！哈哈！」
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無力的躺在床上，甚至需要輸氧才能讓身體狀況保持平衡，可是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彷彿回到了若干年前那個真正由他打拼的時代。
「小瞳，你全力幫助你常叔。明白嗎？外公不服老，你也不能服幼！蘇氏，總也得由你自己撐起來！」
「是！」蘇若瞳與常熟同時應聲，老爺子再次看了兩人一眼，眼睛緩緩的閉上，竟是半昏迷了過去。
常叔立時為蘇老爺子做了檢查。才鬆了口氣道：「沒事，老爺子只是體力跟不上，又情緒激動，只需要歇一歇就好了，小姐放心。」
蘇若瞳為老爺子掖了掖被角，為他揉去眉間的皺紋，端詳了一番他寧靜的睡顏，才歎了口氣，與常叔一同安安靜靜的走出了房間。
最近她歎的氣實在太多了。
「老爺子的身體如何？」兩個人一前一後沿著走廊往指揮室走，蘇若瞳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還好。」常燁微微擔憂的說道：「只是老爺子的身體再好，到底是歲數大了，不比從前，這次受了些驚嚇心臟就有些不好，自從上次……就不如從前了。」
蘇若瞳知道他說的幾年前老爺子暈倒住院的事了，那麼久遠的事情，現在想想，曾經的大事也算不得什麼了。
繞過大廳，兩個人驗證了虹膜和指紋，才進入了蘇氏的指揮廳。這不是她第一次來這裡，可是沒有一次覺得是如此的蒼涼和難受。
三大世家同氣連枝，李家所遭受的，不能不讓她兔死狐悲。
常叔看出她情緒低落，安慰道：「小姐，這生死本就無常，三大世家傳承千年，李家總算是留下了一棵獨苗，雖說會低迷一陣子，但是終究是還會崛起的，何況有著我們蘇氏的幫忙，」他洒然一笑，「小姐，您有這難過的心思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對付這個暗中人吧，我看李家雖然人死了，但是李家老頭恐怕也把李家的機密全部交付於這個孫子了，這就等於是除了幾條人命，李家根本沒有太多的損失。而人命本就是最不值錢的，我們蘇氏的子嗣向來艱難，又不是傳統的，都不曾被人謀去了分毫，何況李家？」
「何況李家還有一個本事非常的遺孤。」蘇若瞳接口道。是她著相了，與其沉浸在恐懼和迷茫之中暗自神傷，不若奮起與之對抗，她搖搖頭，自己不如李澤梟。
常叔看她臉色漸漸好轉，心中鬆了一口氣，老爺子的身體不好，小姐可不能再多愁善感了。
「常叔，」蘇若瞳從指揮室的半空中劃下幾片透明的信息框，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吧，我知道您和外公瞞了我不少。」
「好。」常叔的眉梢彎了下來，微笑道：「我會將所有的事情告訴您，這與李家少爺談判的事情就需要您來做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信任和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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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京華大學的校園中三三兩兩的學生勾肩搭背著嬉笑打鬧，李家的滅門慘案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茶餘飯後的勁爆新聞而已，感歎幾句，憐憫一時，也不過幾分鐘就忘到了腦後。對他們來說，那讓他們措手不及又突如其來的戰爭已經到了尾聲，華夏強硬的打敗了進犯者，現在正是最輝煌的年代，他們崇拜年輕的李將軍能夠做新一代的軍神，可是這也不能讓他們把李家的事情多思考一些。
對於普通人來說，既然蘇氏名下的食品和服裝是安全的，那麼他們就不用再跑幾條街尋找外國貨，既然戰爭已經勝利，那麼他們就不用再戰戰兢兢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整個京城都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繁華，燈紅酒綠之處，不論是骯髒還是榮耀，都被掩蓋在虛無的榮光之下，不動聲色的發展壯大。幾處小巷裡有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孩童拿著柳條當激光槍搶地盤，甲方殺的乙方片甲不留，明明勝利在望，誰知甲方中一人忽然反水，將帶頭的那個男孩打倒在地，於是乙方反撲，最終獲勝。
「你看，就算你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總還會有人在你的身後捅刀子，防不勝防。」蘇若瞳與李澤梟站在這處街道的最高處，親眼目睹了一場「戰爭」，她同情的看著那個在地上打滾的男孩子，道：「明明最凶狠的是他，最能打的是他，可是就因為識人不清，就徹底敗了這江山。」
「你很同情他？」李澤梟的臉在月光之下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只有那深邃的眸光偶爾綻放出的光華才可以讓人知道這絕不是一位甘願隱於暗處的人。他對她話中隱含的意思只做不知，單單的問道。
「嗯。」蘇若瞳點頭。
;「沒想到蘇家大小姐還是個心軟的人。」他從褲兜裡掏出一盒煙，叢中抽出一根點著，深吸了一口，對著高處不勝寒的空氣吐了一個煙圈。「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並不值得同情，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找，也沒有什麼對錯可以說。任何找理由博同情的做法都是一種無用功。」
這也算是對她話中意思的一種暗示？蘇若瞳扭頭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不知該說些什麼。雖然空氣的流動性很好，可是也帶來了趕也趕不走的煙草氣息，她對著半空揮了揮手，皺眉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不做特種兵的時候。」李澤梟良知夾著香煙，裊裊升起的煙霧讓他本就模糊的表情蒸騰的更加飄渺，他似乎很放鬆，「小柔還想你，要不是我人手實在是騰不開，她早就偷偷跑出來找你了。」
想起君小柔，蘇若瞳的面上也浮現出追憶的柔和，那個女孩子雖然看似女王范，其實光明磊落最是有話直說，與她接觸不多，可是是難得的有好感的女孩子。
「她怎麼樣了？有沒有被你操練出肌肉來？」
「怎麼會，我看只把她的胸操練出來了，每天格鬥的時候都讓人束手束腳，讓她綁上還不願意，真是影響行動。」
「噗~你說話還真是粗俗。」
「懂什麼，這才是真男人，你是那些世家蛀蟲認識的多了，才連男人味都沒聞過。」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竟開始拌嘴，午夜的月光更盛，幾朵浮雲調皮的飛過，投下的暗影也未曾下面的兩人有任何影響。
其實沒有了所謂家世的束縛，兩個人應該能夠成為朋友罷？今天晚上，竟然比兩個人從認識到現在的所有話都要多。(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