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六五章 內外有別 文 / 溪山水紅
以山石堆砌而成的內寨,其結實程度大大出乎了張嶷的意料。牆體高大這個先不說,它還光滑的要命,連個攀爬的抓手都沒有。
大軍因為各種原因並沒有準備攻城器具,面對高大光滑的段谷內寨,眾人都是一籌莫展。
一名士卒飛快的跑來,高聲匯報道:「將軍,遠處快速奔來一支兵馬,看情形是曹軍的潰兵。」
張嶷一聽,立刻意識到這是姜維在祁山得手了,前邊竄來的必定是牛金及其黨羽。
心中急速的轉動著,轉瞬間張嶷已經做出了決定。
內寨的曹兵緊張的關注著外邊的蜀兵,好一陣子沒有動靜了,這些蜀兵到底在打些什麼鬼主意?
突然,蜀軍中傳出慌亂的動靜,一隊隊兵馬手忙腳亂的向外撤去。
內寨的高牆上,曹兵紛紛表示不解,西蜀如此慌亂的撤走,難道是我大魏的援軍殺來了?
不多會兒,蜀兵便撤退的乾乾淨淨,地面上光禿禿的,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遠處突然爆發出震耳的響聲,深夜的段谷外圍火光沖天,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段谷守將將信將疑,對西蜀兵馬的行為感到疑惑。張嶷可是西蜀有名的大將,向來以用兵大氣而著稱,現在虎頭蛇尾的撤兵了,跟自己的印象明顯不相符。
數名暗探及時的撒了出去,外邊打得熱火朝天的到底是咋回事,咱們還得自己考察清楚。
段谷外圍,牛金帶著幾千殘兵正在與大漢龍驤激戰。有了西縣的三千兵馬加入,使得牛金的底氣稍足。
可龍驤的陣勢也讓牛金佩服,這些士卒所爆發出的殺氣,確實比自己手下的這些強上不少。
有一個問題讓牛金暗自心驚,兩隻兵馬已經膠著了小半個時辰,對方的主將是誰現在還不清楚,看旗號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張字,到底是張誰誰只有天知道。
大漢龍驤士氣如虹,兩師的兵馬結成數個小陣,數個小陣有組成了一個偌大的圓陣。
雖然將軍本人不在現場,但是龍驤的各級將領深知,只要牢牢的鞏固好陣勢,對面的曹兵要想輕鬆,就是癡人說夢。
牛金被阻在了段谷之外,谷內靜悄悄的態勢讓他膽寒。此處可是囤積著大魏近半數的糧草,要是被西蜀佔據後果不堪設想。
長槍一舉,牛金暴喝一聲:「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蜀兵主將已亡,破陣就在此時,都跟我沖……」
大漢龍驤依舊保持著防禦的姿態,只是在各分陣將領的呼喝聲中,不停的調整著陣勢的重心。
牛金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從此前往上邦,段谷是必經之路。現在阻敵的蜀兵只有五六千人,而且還沒有明顯的統兵將領,只要一舉衝垮其中一點,這個看似嚴整的大陣就會被擊破。
胯下的戰馬逐漸的加速,身後士卒的呼喊聲也漸漸的急促,西蜀的兵陣只有五十步了,牛金不禁猛地一夾馬身,那駿馬便向前一竄,帶動著無數曹兵,發起了衝擊。
「崩崩……」西蜀的反擊隨即而至,首當其衝的自然的大漢的成名絕技……弩箭攻擊。
內寨的將領已經得到了哨探的回報,帶著焦急的神色在房間裡轉起了圈子。
幾名哨探的匯報內容基本一致,牛金將軍帶著兵馬正在外邊,與蜀兵打得不亦樂乎,到哨探回來之前,雙方打得旗鼓相當,誰也沒佔到更大的便宜。
一名參軍一捋山羊鬍子分析道:「剛才蜀兵急切的後撤,現在又在谷口跟牛金將軍狹路相逢,將軍,某建議立刻帶著兵馬前後夾擊蜀兵,配合牛將軍一舉擊潰進犯之敵。」
將領有些猶豫不決,自己肩膀上的重任是守護糧草的安全,萬一因為這次出擊受挫,丟失段谷的責任將全部得由自己扛著。
參軍的說辭非常具有煽動性,蜀兵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只要咱們在其身後強力一擊,勝利便是咱們的了。到時候將軍不但守禦段谷有功,還協助大軍殲滅來敵,兩件大功加身,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將軍大人有點暈,參軍紅口白牙的模樣雖然不怎麼討喜,但這番說辭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咱們當兵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立下赫赫戰功,然後錦衣還鄉麼。行啦,大軍集結,前往殺敵。
張嶷帶著一師兵馬靜靜的伏著,內寨的曹兵能不能上當,是今天段谷之戰的關鍵。
給另外兩師的軍令便是堅守谷口,既不能讓牛金衝進谷內,也不能輕易的將曹軍衝散。
一名親兵輕聲的說道:「將軍,內寨的大門大開,幾千兵馬急速向谷口方向去了。」
張嶷神情一震,低聲吩咐道:「大軍按計劃行事,動作要快,要猛,開始吧。」
回頭看了看谷口的方向,張嶷暗暗的握緊了拳頭,那兩個師的壓力隨著這支曹兵的加入將更加的巨大,自己這邊必須盡快的解決戰鬥回援,才能使得他們從困境解脫。
內寨留守的一哨人馬,在哨長的帶領下沿著高牆巡查。主將帶著大隊人馬前去殺敵,讓這些沒有功勞可立的士卒多少有了一些抱怨。
「將軍,人家都出去立功去了,咱們卻在這兒乾耗,這也太不公平了。」一名跟哨長關係不錯的士卒嘟囔著。
哨長也是一肚子的怨氣,聽了士卒的風涼話也有點惱恨:「說起這事就讓人生氣,論戰力咱們這哨比王麻子他們可強多了,也不知道將軍是怎麼想的,偏偏讓咱們留守。」
「將軍,那王麻子可是主將大人的外甥,有這個大功勞怎麼可能不給他,唉……」
「啪……」哨長一巴掌拍在了牆面上,怒氣沖沖的吼道:「老子跟著司馬都督征戰沙場,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自從這個郭淮來了之後,咱們這些司馬都督的老人,不是被派到邊關戍守,就是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看糧食,可惜了兩萬多精銳,就這樣消失殆盡。」
士卒趕緊阻攔道:「將軍小點聲,這裡多是本地的士卒,跟咱們可不是一條心啊,這些話要是被上邊知道了,又不知道要整出多少ど蛾子。」
突然,高牆外一個聲音傳來:「蜀兵已經大敗,你們馬上安排監牢,西蜀的降兵馬上就要送過來了。」
說罷,那人扭頭跑遠,氣的上邊的這位哨長猛地一跺腳:「他n的,這下子虧大了,小子,老子我回去好好歇會兒,你在這兒等著把降兵接收了,這種鳥氣老子受不了。」
士卒急忙說道:「也好,將軍你去歇會兒,這種小事叫給我就行。」
哨長頭也不回的走了,張嶷卻低頭喪氣的來了。
高牆之上,代替行使權力的士卒亮了一嗓子:「開門,納降。」
「隆隆隆……」內寨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士卒裝作興奮的來到門外詢問道:「是哪位將軍帶的隊,一共抓了多少蜀兵啊。」
張嶷突然圓睜了雙眼,呵呵一笑道:「大漢張嶷帶的隊,只負責抓曹兵。」
士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朦朧之中,大漢士卒的呼喊聲在內寨的各處響起。
段谷之外,大漢龍驤的壓力劇增。兩位師長知道,將軍的計謀就要成功了,只要咱們牢牢的守住陣勢,最後的勝利便只能屬於大漢。
可是殺紅了眼的曹兵也不是泥捏的,手中的傢伙事也鋒利的很。兩位師長雙眼冒血,無數的士卒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還有幾名自己的親兵。
牛金也是心急火燎,一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谷內的曹兵已經傾巢而出,可是西蜀的主將卻始終沒見蹤影,難道……
姜維的出現沒有給牛金繼續聯想的機會,銀槍白馬金盔紅袍給眾多的曹兵帶來的是無盡的恐懼。
就是這位在幾個時辰之前把咱們打的找不到北,現在咱們繞道段谷他都跟著找來了,這不是正宗的冤家路不寬麼。
曹兵的恐慌使得被圍在中間的龍驤們精神大振,兩位師長連連發出暴喝,才堪堪的制止了眾人發起衝鋒的衝動。
牛金長歎一聲,漢魏兩國的兵馬像熱狗似得,你一層我一層的互相包圍著,本來咱們佔據著絕對的優勢,現在隨著姜維的加入,大魏此戰敗局已定。
漫山遍野的蜀兵將牛金的數千兵馬團團圍住,已經打了大半天的曹兵僅存的戰意消失殆盡,隨著士卒們舉起雙手請求投降,牛金知道此地將是自己此生的終結。
一把將跟隨自己多年的大槍拋在了地上,蹭的一聲利劍出了劍鞘,幾名親兵死死的抱住將軍的臂膀哭號著:「將軍,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
牛金震開親兵,看著大家苦笑了一聲道:「你們跟隨老夫多年,事到如今大家各自逃生吧。」說罷,利刃劃過脖頸,不多會兒,龐大的身軀栽下了馬身。
段谷的守將魂飛魄散,看到參軍在一旁發抖頓時惡向膽邊生,先是一刀砍斷了那人的脖子,然後才怒喝一聲道:「回城,堅守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