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七 困惑 文 / 弧光
「月心！」
這兩個字我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兒猶豫。
「嗯？」德雷爵士似乎有一點兒意外。「你忘了剛才的第二個問題嗎？」
「當然沒忘。」我迎上他詢問的目光，堅定地道：「可是月心不一樣，不管怎麼樣，我一定都會站在她那一面。這一點無論是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變。」我握住月心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哦……」德雷爵士的目光在我和月心臉上轉了兩圈，然後一拍腦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忘了，人類裡面有一種關係是不在這個問題的考慮範圍內的。」
「什麼關係？」我問道。
「那就是愛情。」他的表情很嚴肅。「因為這種情況下的人類總是會感情超過理智，所以作為這個問題的舉例並不合適。嗯……」他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後道：「這樣，我們換一個人。假如你一個好朋友在和我做生死之鬥，你會幫誰？」
「這……」我沉吟起來，這可真是個兩難的問題。通過剛才的兩個問題，他讓我考慮到要放下偏見，用事實來決定對錯，然後再決定自己的選擇。可是……如果是我的朋友——例如千大哥在和他做生死之鬥，那我會幫誰呢？
雖然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幫助千大哥，可是這個德雷爵士剛才說的對，他如果本來只是在這個遠離人世的地方過著自己平靜的生活，而千大哥就像我們一樣為了尋找寶藏來到這裡。這種行為，和破門而入的強盜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想到這裡，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以前我也是四處殺怪，那麼這種行為，恐怕不能和一個「好」字沾上邊了。
可是轉念一想，這可是遊戲裡的設置。那些怪不就是擺出來讓我們玩家殺的嗎？我又何必內疚呢。
可是……我為什麼仍然會覺得壓抑呢？
這個遊戲的過於真實讓我實在不能把這些問題輕輕地放過不管。不論我殺的是不是真實的生命，但是我的心卻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我茫然搖著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德雷爵士的這個問題。
「那麼你呢？小姐。」見我沉思著不出聲，德雷爵士轉向月心問道。
「我會幫助朋友。」月心卻是沒有任何遲疑就回答了他。
「哦？為什麼？」德雷爵士驚愕地看著月心，看來月心的回答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畢竟月心看起來可是個比我要善良得過的人，應該會為這個問題而困擾的。
「不管怎麼樣，人活著總要選擇自己的立場。如果不能確定的話，那無論是對自己或者是對他人都是傷害。而我選擇站在自己的感情這一面。如果是自己的朋友，那我一定會幫助他，即使你並沒有做什麼壞事，甚至……讓我覺得很親切。但是我認為朋友之間的感情卻遠比這個重要。」月心一口氣說下來，沒有一絲停頓，顯然，這個想法實是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我不禁有些羞愧，為什麼我就這麼容易動搖呢。月心說的對，對於自己選擇的立場，就一定要堅持。而我選擇的是什麼立場呢？我想……和月心的應該是一樣的。
「德雷爵士，我的答案和她的一樣。」我說道。
德雷爵士卻並沒有立即表示意見，反而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背靠上椅子，閉著眼睛沉思了一會兒。
「這個答案……」在我等的實在心焦的時候，他終於睜開眼睛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滿意。」他伸出食指敲著額頭，似乎猶豫難決。「站在我的立場上來說，你們的這個答案當然不能讓我滿意。可是我卻不得不承認，這位小姐說的很有道理。正如我不能改變自己作為吸血鬼所處的立場，你們也不能改變你們是人類的事實，不同的種族，畢竟還是不同的。」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閉上眼，臉上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好半晌才睜眼道：「感情？這個東西我已經丟失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了。以前作為人類的時候我認為它實在是個很麻煩的東西。結果做了吸血鬼後便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滋味。現在被你們鉤起了這種感覺，唉！原來它其實是非常美妙的。」
「謝謝你們。」他突然站起來向我們鞠了一躬。「這個問題我還是滿意了。我宣佈，你們通過了我這一關。」
「啊。」我訝然道。「這原來還是一關啊，我本來都要忘了。」
「廢話。」德雷爵士恢復了我們剛才的時候的那種神采。「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裡是幹什麼的。」
「可是這個真是輕鬆。」
「那是因為你們兩個對我胃口，所以才沒為難你們。」他擺擺手。「好了，既然你們已經過關了，就快到下一層去。」
「你不希望我們繼續陪你聊會兒嗎？」說實在的，從這個吸血鬼身上，我能感悟到不少東西，現在有點兒捨不得了。
「你以為我不希望嗎？」他瞪我一眼。「可是這個任務是有時間限制的，每個關卡不能耽擱太長時間。你們剛才在我這裡已經花了不少時間了，現在得快一點兒了。」
「還不是你太囉嗦了。」我在心裡微微表示不滿。
「那我們就告辭了。」我和月心一起站起來，向他告辭。
「好，下一層有個亡靈騎士看守著，打敗他你們就可以見到這個任務的核心了。」他坐在椅子上，似乎並不想起來。「那個亡靈騎士比較難纏，你們想打敗他會很吃力。但是……」他突然壓低聲音。「他的盔甲可真是完整無暇啊。」他把「完整無暇」四個字說得特別重。
我立即瞭然於心。他這樣說，分明就是在提醒我那個亡靈騎士的弱點就在他的盔甲上。
「嘿嘿，德雷爵士，你這樣算是洩露機密嗎？」我忍不住問道。
「洩露？機密？」他翻翻眼睛，一副迷糊的樣子。「我剛才說什麼了嗎？」
我不由笑了起來，這個吸血鬼，可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