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只是一個誤會 文 / 滁汐

    若不是祁亮這句「我是你的男朋友有權利也有責任知道」，恐怕我的內心仍然是可以保持平靜的，至少反感不會像現在這樣洶湧的翻騰著。小說是虛偽麼？我瞇著眼睛盯在祁亮的臉上，這個曾經被我認定是老實、憨厚的臉，若是虛偽那將是多麼戲劇性的。天才與白癡只在一線之間，而虛偽與誠懇也僅在一念之間。

    忽然大腦非常清晰的給自己闡明了一個困擾很久的問題：我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生。和別人一樣，不重要的人和事大概都會忽略不計，只是重要與不重要的界線與別人有點不同。想到這裡我又糊塗了，如果說一直沒有揭穿祁亮是因為他對我而言是不重要的，那麼對我來說重要的是什麼？

    祁亮顯然對我的表情越不滿了，他甚至冷哼的說道：「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說錯了嗎？你最近在做什麼、想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沒想到的是祁亮會用這樣的口吻對我說話的，從何時開始的，他竟然想控制我的想法、限制我的行為！原本起伏不定的反感，瞬間隨著血液升騰上來，而越是激盪的內心，外表卻越顯得平靜。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祁亮臉上方纔那討好的神色已經消失了，隨之浮上來的是令我看不懂的搵怒，「我們說好了要繼續上大學，說好了不去做模特的工作。既然做了決定為什麼不同我商量？難道作為男朋友我沒資格知道嗎？」

    我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兩隻胳膊交叉在胸前，「第一我沒說不去，只是說要考慮。第二做模特的事情是我自己的事，為什麼非要同你商量？何況這個男朋友說出來恐怕有點突兀。」

    「突兀？」祁亮猛地站起身來，臉上的搵怒升級到一種震怒。「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祁亮咱們從頭開始想一想，我們什麼時候說好成為戀人的？」

    「難道你的意思是咱們根本不是戀人，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祁亮生氣的時候就會臉色蒼白，嘴唇會抖得很厲害。

    「毫不相干談不上，至少……」

    「你怎麼能這樣說。給你網友介紹地時候。你是我女朋友；咱們一起生活、一起吃飯、一起共難關、一起享受快樂、一起……」

    「一起**是。難道跟你睡在一張床上就是戀人？」我知道這樣說完全沒有道理地。但堆積在心中地悶氣就這樣衝了上來。口不擇言是我拿手好戲。

    「李荃荃！」祁亮一張臉已經憋得通紅了。他兩隻手有點抖得插在褲兜裡。「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最近都一直覺得你很不對勁。有什麼事你可以說出來。為什麼一定要說出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地話呢？」

    我緩緩點點頭。冷笑道：「好。既然這樣我陪你分析下。你覺得咱們是正常地戀人關係嗎？一個老師一個學生。並且是一個品德優良地班主任老師和一個道德敗壞被退學地學生。如果告訴我是。那麼請問你打算何時在眾人面前公開咱們地關係呢？」

    祁亮瞪著眼睛。震怒地氣息稍稍降了幾分。「荃荃你是在氣我沒有向大家公佈咱們地事？」

    「等等。還沒有講完。」我示意祁亮稍等。「接下來。你覺得咱們彼此瞭解嗎？你知道我想要地是什麼。喜歡地是什麼？就你算知道。可我並不瞭解你喜歡地是什麼。想要地是什麼。甚至你地背後隱藏地是什麼！」

    「荃荃？」祁亮的臉上此時已經沒有怒色，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他緩緩又在我的身邊坐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覺得我有事瞞著你？你是個表面堅強可實際脆弱的女孩，我也知道你對動漫很喜歡，難道就因為我不支持你去做模特，就表明不瞭解你嗎？還是因為這樣，讓你對我的關心產生了質疑？」

    我的臉上此時已是無情嘲笑，這讓我想起了曾經在宿舍遭遇團支書和女生委員圍剿時的情形，或許只有這樣的表情，才足以抵抗外界襲來的傷害。

    「祁亮，你知道麼，充其量我只能算你一個地下情人，說難聽點，情婦也不為過。」

    「李荃荃！」祁亮猛然吼出一嗓子，「你……」此時他的臉更白了，他激動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忽的狠狠一掌拍在飯桌上，震得桌上的盤子『乒乓』一陣亂響。

    「生氣了？」我索性脫掉鞋子，將整個身子蜷在沙裡，懶洋洋的瞥著祁亮。「那麼請問你的社交圈裡是否有我這個人存在呢？在你家族裡甚至出了這間房子的每一寸空間中都是否有我存在呢？」

    「跟我談到家人和社交？難道你已經做好跟我生活一輩子的準備了？我一直都小心的尊重你，不敢多要求你一點，難道這也錯了嗎？」

    我看著祁亮，不知道他那張平淡無奇的臉後面究竟藏了些什麼，越是這樣忠厚老實的外表，越是激了內心那種想要揭開面具的**。「那麼……楊清靈呢？在你的現實生活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祁亮明顯臉上一怔，方纔的憤怒與激動全然消散，蒼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那……不是以前的事了麼。」

    「分手後你們就再沒見過面？」我瞇起眼睛危險的看著他，彷彿瞇起眼睛來我才更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荃荃你在說什麼？偶然在街上碰到也不為過？！難道你為這事跟蹤我？」說到最後，祁亮皺起眉頭，臉上隱隱帶著幾分陌生的冷色。

    「你怕我跟蹤你嗎？還是做賊心虛呢？」我也冷下神情，斜著頭瞧著祁亮。

    「你是在嫉妒我向大家承認過楊清靈卻沒有承認過你？相處這麼久，你竟然還會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嫉妒？是了這個詞我為什麼從沒有想到過呢？從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祁亮與楊清靈親暱的樣子開始，我始終沒有想到這個詞，難道就像麥晨說的那樣，我永遠都不會向誰低頭，不承認自己會嫉妒？祁亮他不是值得我嫉妒的人麼？還是我的詞典裡根本沒有這個詞存在？

    祁亮見我低頭不語，語氣忽然緩和下來，「荃荃，你是在怪我嗎？」他緩緩走過來，伸出一直手想要撫順我凌亂了的頭。卻被我一把拍了出去。

    「如果說，我看到你跟楊清靈在大街上摟摟抱抱，親親我我的樣子你該如何解釋呢？我打電話給你卻掛掉關機又如何解釋呢？這件事生後你又立刻出差了，還要如何解釋呢？」

    我推開站在眼前的祁亮，穿上鞋子不去看他震驚的神情，緩緩的走進衛生間，若無其事的洗洗手又洗洗臉，等待他給我一個回答。在我的印象中，祁亮該是一臉無辜委屈的樣子，滿是討好的神態低聲下氣的同我講事情的經過。他是個大學老師，是個名副其實的街道居委會老大爺，所有的問題都會游刃有餘的解決，所有的理由都會找的恰到好處的讓人接收。我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剩下只是等待他的言。只是他遲遲沒有說話，我好奇的轉過身去，看到祁亮已經坐在沙上，低垂著頭，透過並不長的劉海我竟然看到一些晶瑩的東西落到了地上。他哭了？

    我皺眉走出廁所，遠遠坐在飯桌旁看著他。過了好久，祁亮緩緩道：「你是在為這件事生我的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了？你一定想我與楊清靈背著你做了什麼苟且的事情，一定想我出差是為了跟她在一起對麼？說自己是我的情婦也是從這兒來的對……對不起，荃荃。是我傷害了你。對不起……」

    祁亮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充滿了淚水，眼白處也佈滿了紅血絲，那是受傷的眼神，我的質問讓他受傷了麼？我內心不由被這眼神觸動了。

    「但是這麼久了，你不瞭解我對你的心情嗎？對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無怨無悔，即便是有時急了，哪句話重了也會內疚好久。在我的心裡你就像純潔的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一直小心翼翼的捧在手裡。我不相信這一切你感受不到！」說著他傷心地閉上眼睛，任淚水無序的落下。

    祁亮說的話我不是沒有感觸的，的確他對我的好甚至過了一般男朋友的意義，是寬容、包納、呵護，無條件的服從。我們之間如果說是戀人還不如說是主人和保姆，即便是為了我好的勸諫，也是瞧著我的臉色的。我不該懷疑他的，我甚至可以懷疑自己也不該懷疑他的。

    「荃荃！你能相信我麼？我不想因為這個誤會失去你，我不想！只要你能相信，我可以讓楊清靈來當面對峙，我可以讓她來證明我們的清白。」

    我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過去，把他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幽幽說：「如果是個誤會，就當沒有生過。」

    荃荃，我對自己說，是不是誤會對你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