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8章 朋友 文 / 風玖藍
等到江琳來了，大夫人已經消氣，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倒是讓江琳有些奇怪，不過看到胡媽表情，心裡也就懂了。
胡媽媽看來是個明事理的，比起以前的陸媽媽不知道要好多少。
事情到這裡，幾乎算都解決了，四個陪房丫頭就帶香雪香凝秋竹與百合，青玉是算在陪房裡的，到時候再作打算。至於身邊的，暫時就讓常媽媽服侍，這人是大夫人提議的，香凝曾打探過，是個做事利落的，便也暫時看著再說。
第二日，賀家就來送聘禮了，門外鞭炮聲整整響了半日，也不知道排場如何，江琳自己是沒看到，但聽香雪說，聘禮多得像一條龍，搬也搬不完，足足放了四個大房間，江家內外都充滿了喜氣洋洋的味道。
送聘禮之後，第三日就要正式過門。
江琳想著自己的嫁妝，那日跟香雪粗粗算來，好像差不多有兩萬兩，這麼多的話，那賀家的總聘禮豈不是要超過兩萬？果然是國公府的氣派啊。
她躺在床上，掰著手指，「兩間店面房，兩個大院子，兩個田莊，首飾布匹大概有兩千兩，還有傢俱……」哎，要是可以帶著銀子跑路那該多好她不禁感慨，得到自由的念頭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可是卻很難現實，但，倘若對外面的世界有足夠的瞭解，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想著搖了搖頭，可惜穿越過來的時機太不巧，終究是沒有機會了。
聽潮閣極速
「小姐以後嫁過去就跟夫人一樣了呢。」香雪坐在床下邊的腳踏上，無比憧憬，聽說賀家很大很漂亮，走一圈都要不少時間。
香凝淡淡道，「上面可還有太夫人跟國公爺呢，哪裡能像夫人一樣。」
香雪被她一盆冷水澆上來，歎道，「你就讓我發發夢不行麼，哎，小姐在這裡步步小心的，去了賀家又不知會是怎麼樣，我是替小姐累。」她心疼的看著江琳，「小姐，現在江家的事總算差不多了，你也可以放心幾日，別再跟香凝一樣，沒個輕鬆的時候。」
江琳雙手放在後腦勺躺著，悠悠然道，「可不是麼，我正在幻想中呢，你們別打攪我。」
兩個丫頭相視一笑，悄悄得出去了。
不過這幻想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外面的吵鬧聲給打斷了，江琳剛從床上坐起來，就見香雪急忙忙的跑進屋。
「怎麼回事？」江琳問，好像聽到一個婆子的哭聲，有些陌生。
香雪拿了件衫子給她披上，「是秋竹的娘，她哭著要見小姐，可秋竹非不讓，兩個人就在院子裡鬧起來了。」
江琳奇怪了，秋竹的娘要見她，那就見見好了，幹什麼秋竹要阻攔？想著，她爬下床，快步走到窗口。
外邊果然有兩個人拉扯著，旁邊幾個丫頭婆子在勸解，你一言我一語的也聽不見是個什麼情況，她走到梳妝台前，隨意挽了個髻，收拾了下就出門了。
香凝正在院子裡沉著臉訓斥，「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秋竹，你母親要見小姐就給她見好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難道還怕小姐為此責怪你不成？」
秋竹漲紅著臉，捏著衣角，「沒什麼好見的，我娘不過是個粗人，啥都不懂，怕去見了衝撞小姐呢，還是讓她回去。」說著拉著她娘胳膊，咬牙切齒低聲道，「娘你再鬧也沒用，小姐不是什麼人都見的，說不行就不行，你是不是想讓她們抓了打板子啊？」
秋竹的娘，李氏哇的一聲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叫道，「你這沒良心的女娃子，我跟仲兒好不容易籌到錢幫你贖身，你竟然要趕娘走，該當是個當奴才的命哇你們小姐不是個好人嘛，難道這都不能同意？你以後大了，嫁了這裡的人，是不是想讓你生的孩子也是奴婢哇？」她一聲比一聲哭得響，「你這死丫頭啊，娘以前也是迫不得己把你賣掉的，你不能恨娘啊」
江琳此時已經出了門口，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喝道，「你說什麼？要給秋竹贖身？」
李氏看到小姐，立即爬起來飛奔過去，叫道，「五小姐，我是來給女兒贖身的，那，這是五十兩銀子」她也不顧滿臉的淚，就從兜裡摸出幾個銀錠來。
江琳看了看也沒有接，沖香凝道，「帶她們兩個人進來。」說著進了屋。
外面幾個丫頭婆子見沒戲看了，便各回各的地方。
秋竹白著臉，默默得跟在她娘身後，李氏則興高采烈，五小姐既然沒有轟她出去，看來是有戲。
「給李大娘上茶，愣著幹什麼。」江琳吩咐道。
香雪正被剛才李氏的話驚到，一時有些呆呆的。贖身？秋竹居然可以獲得自由身呢，那還攔著她娘親幹什麼？可憐她自己是沒有辦法的，一個月才一兩銀子，得存多久啊，而且就算贖了身又能去哪裡，爹娘又找不到。聽到小姐的聲音，她才醒悟過來，忙忙得上去給李氏倒茶。
李氏受寵若驚，捧著那精緻的茶碗就怕打碎了。
香凝則盯著秋竹瞧，那日的好消息恐怕就是贖身的事情，沒料到秋竹這個也能忍得，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李大娘，你在這裡等著，我跟秋竹有些話要講。」江琳往裡屋走去。
秋竹忙低頭跟上。
到了裡面，江琳回過身，見秋竹一臉的無奈，倒是先歎了口氣，「可是你母親幫你贖身之後要逼你嫁人？」
「沒有此事。」秋竹搖搖頭。
「既然如此，幹什麼要瞞著？」江琳心裡酸酸的，秋竹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日的舉動對於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秋竹居然就為此捨棄得到自由的機會。對於去賀家的態光明磊落，對自己主子採取完全信任的態，需要她便留下，如此真摯，怎能不令她感動？她吸了吸鼻子問，「秋竹，我是個好主子嗎？」
秋竹眼眶也紅了，「小姐自然是好主子，所以秋竹才願留下的。」
「好主子不會阻礙你回家團聚的。」江琳走過去摸摸她的頭，秋竹還比她小半年呢，「你這就出去跟你母親走，若是以後遇到困難，一定要來找我。沒事的時候也可以來賀家看看，你知道，我沒有出門的自由，外面的東西一點也不瞭解呢。」
秋竹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分別在即，卻是難以挽回。
江琳笑了，「秋竹，兩個人之間的情誼未必一定要是主僕才能維繫，朋友也是一樣的，你又何必為這個而傷心？」
「朋友……」秋竹喃喃道，不可置信。
「沒錯，朋友，咱們既然不是主僕，自然就做朋友。」江琳拍拍她的肩，「我記得，你有個弟弟是學鐵匠的，家裡還有幾十畝地，你回去後先好好休息休息。若是明白我的話了，再來找我，好嗎？」
秋竹愣愣的看著她，只覺得小姐親切而又陌生。
李氏歡天喜地的領著秋竹去找胡媽媽拿賣身契了，小姐贈送了不少東西，什麼布匹啊，首飾啊，還有幾件衣衫，她能不高興嘛。
香雪站在門口，眼淚一滴滴落下來，扶著門口哭道，「她就這樣走了，死秋竹也不跟我多說幾句話小姐，你幹什麼還送她那麼多東西啊？她是一去不回頭的了，咱們這些天的情誼……」她哽咽著，又想起蘭心，更是難受。
「又不是見不著了，哭什麼。」江琳遞給她一塊帕子，「快去擦擦乾淨，像什麼樣兒。」
「還能見著？」香雪瞪大了眼睛。
江琳搖搖頭，懶得講了，「自個兒琢磨去，明白了我賞你蓼花糖吃。」
香雪一下子火了，真是傷口上撒鹽啊，當下怒道，「奴婢這一輩子都不吃蓼花糖了小姐是壞蛋」說著噌噌噌得跑了出去，立刻恢復了虎虎生氣。
江琳哈哈笑起來，指著香雪的背影道，「你看看，居然還敢罵我了，下次得再罰著關一天柴房。」
香凝哭笑不得，「小姐別拿她尋開心了，明知道是羨慕秋竹呢。」
江琳收了笑，望著窗外喃喃道，「是啊，羨慕，豈止你們……」她這個深閨小姐又何嘗不會羨慕。
秋竹離了奴婢身，哪怕只是守著幾畝田過活，可是上有娘親，下有長進的弟弟，只要她可以說服自己的娘親，將來把握終身幸福是極有可能的。可以選個喜歡的男人，秋竹又是個聰明的，或許可以擺個小地攤，又或者跟她弟弟合開個鐵匠鋪，那些都是可以展望的未來。
多好啊，她想著，微微歎了口氣，心裡又是高興又是失落。
「小姐，你以後的富貴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世子爺又年輕有為，哪裡用得著羨慕別人。」香凝勸她，「若小姐真的羨慕，那奴婢們可不是要去找根繩子上吊了。」
江琳撲哧笑了，「都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興許你家小姐我就適合做一隻小燕雀呢。」
「是不是燕雀可難講。」香凝細長的眼睛閃亮亮的，「只有放飛到空中才曉得，小姐，賀家以後就是你的天了」
她的天？江琳一下子呆住了，以夫為天嗎？不不不，若真有天空，那應該更為廣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