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平叛 文 / 賊眉鼠眼
100019429第二百八十四章平叛下
城業煙漫天。、、春意盎然的江南也交斥著登制一栗的殺集之氣。
滾滾黃塵之中,三路大軍的包圍之勢越縮越緊,盾手擋在最前,排成整齊的方陣。踏過城外的草地,丘陵和官道,將太子叛軍一步步驅趕到北城門外的護城河邊。
整齊劃一的腳步,夾雜著鎧甲鐵葉摩擦的聲音,如同死神臨近的腳步,令叛軍士兵們面無人色,背靠著背一步步往後退縮著。沒人說話,也沒人勸降,傳入耳膜的,只有令人心驚膽寒的腳步聲,金鐵有節奏的輕碰著盾牌,發出,丁當的響聲,彷彿在為他們這群窮途末路的叛軍敲響了喪鐘。
這不是兩軍交戰,這是單方面的圍剿,兵力相差懸殊,士氣更是天差地別,叛軍士兵們覺得此刻自己就是一群毫無抵擋力的綿羊,被近十萬的牧羊人驅趕著,他們根本無從抵抗,哪怕對方要驅趕自己進屠宰場,他們也只能乖乖的任由驅使。兩軍交鋒是要憑實力的,目前而言,他們根本沒有實力,他們甚至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我降了!」
最外圍的叛軍士兵們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無形壓力,率先扔下了武器,雙腿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塵土之中。他們不怕死,但更渴望生存。
有人帶頭。頓時叛軍士兵一陣騷動,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傳染了整個叛軍陣營。連領兵的將領都扔下武器,無謂的反抗是愚蠢的,誰都明白這個道理,能活著,當然還是活著的好。
包圍圈仍在縮小,盾牌後一雙雙陰冷寒森的眸子,冰冷的注視著這群可憐又可恨的綿羊,當這群叛軍在神烈山下大肆屠殺自己的袍澤之時,當他們心懷歹毒,妄圖偷襲山頂的皇上之時,他們可曾想過,風水輪流轉,當日便轉回來了。
三路大軍踏著整齊步子,三面豎起的盾牌如同三道不可逾越的銅牆鐵壁,正一步步將叛軍逼至城牆之下。
手執盾牌的士兵們看都沒看匍匐在地上投降的叛軍,大步跨過他們的身軀,隊伍依舊整齊的向前逼近。盾牌之後。一聲聲淒厲的慘叫傳出,投降的叛軍被盾牌後的長矛毫不留情的戮殺殆盡,沒留一個活口。
皇上有旨。務必全殲叛軍,「全殲」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能讓叛軍有一個能喘氣的,無論他們投不投降,結局都一樣。
這道聖旨不是殘忍嗜血,也不是昏庸無道,任誰做皇帝,都不會任這一萬叛軍活下去,既然他們敢挑戰皇權,就必須要承受失敗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生命。更何況皇上來日無多,他要給新皇留下一座沒有隱患。生機盎然的錦繡江山,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一萬叛軍必須得死。
這場單方面的屠殺進行得很快,一矛刺下去,然後接著往前走,踏著一路鮮血,不費吹灰之力的收割人命。包圍圈已經縮小到一個非常狹窄的範圍,叛軍的身後,便是又深又急的護城河,三面皆敵,一面背水,這是兵法之中最為忌諱的死路。
叛軍士兵們集中在死路上,掙扎推搡,如同身臨屠宰場的牲畜,無助而恐懼。
將叛軍擠到一個異常狹小的範圍後,三路大軍進逼的腳步忽然停住不動,隨著將領喝聲,盾牌一齊頓在地上,發出整齊的鏗鏘聲,令人不由心頭一顫。
然後兩軍便陷入了沉默,叛軍士兵們不知對方為何會忽然停下來,紛紛驚疑不定的互相對望,又滿臉驚懼的望著包圍他們的敵軍,眾人神情非常不知所措。
太子仍呆呆的站立不動,他兩眼直楞楞的盯著前方,眼中的神采已完全消失,像只被人提在手裡的木偶一般,他木然轉過身子,跨步登上了代表著他最後榮耀的金色御輦。
御輦內。思思表情僵硬,懷抱著琵琶,不知在想著什麼,見太子掀簾而入,她神色複雜的看著太子,良久,開口沙啞的問道:「殿下,情勢不可挽回了麼?」
太子怔忸著點頭,目光一片空洞。
思思輕歎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跪在御輦內溫暖軟和的熊皮上,深深向太子磕了一個頭,「殿下,思思有中服侍您一場,終究還是緣分太薄,殿下請尖思思一拜。」
太子深深望著思思,空洞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許溫暖,他慘然一笑,嘶啞道:「思思,孤窮途末路之時,只有你對孤不離不棄,孤此生與你相識,何其幸也。」
思思垂頭。美目落下淚來,幽幽歎了口氣,伸手取過車輦內的一方漆盒。打開漆盒,裡面赫然裝著一壺美酒。
思思將酒斟滿,雙手奉給太子,然後向太子送上一個淒美的微笑。
「殿下不是最喜歡聽思思彈琵琶麼?思思為殿下再彈最後一曲,可好?」
太子怔怔望著思思,半晌,終於點了點頭,仰頭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臉上已恢復了他平日裡常見的儒雅溫文的笑容。
「思思的琵琶曲子,孤是最喜歡聽的,你且為孤彈來。」
於是。叛軍陣營內,忽然傳出時而悠揚。時而激烈的琵琶聲,緩時如春風拂面。急時如驟雨傾盆,曲聲在兩軍陣前傳揚開來,金鐵交戈,平添幾分殺伐之氣。
太子坐於車轅之上,一手持杯,一手持壺。目光注視著護城河邊兩排綠意盎然的垂柳,忽然明悟般笑了:「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興亡,勝敗,不過如此。」
再飲一杯。太子長長舒了口氣,笑道:「今日方知,原來酒也可以這般美味的。」
思思垂頭撥弄琵琶,美目闔上的瞬間,兩行珠淚不覺流滿臉龐。
絕境之中。太子應和著悠揚激越的琵琶小坐在車轅上擊掌而笑,如同末口牲壯最後的盛宴狂數曲終畢,當琵琶的尾音還在城牆之下迴盪,遠處傳來鳴金之聲,北面的包圍圈悄然讓開一道兩丈寬的口子,不多時,金瓜節杖,儀鑒武士開道,六馬御車,龍輦大駕隨後,一行人穿過包圍圈,逕自來到兩軍陣前停住。
皇上鑒駕已毛
掀開龍輦上的珠簾,皇上微顫顫走出龍輦,年已老邁的他,倔強的挺直著腰板。威嚴的掃視著面前這群神色驚懼的叛軍,良久,皇上沉聲喝道:「叫太子出來答話。」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叛軍士兵讓開一條口子。太子憔悴的身影出現在兩軍陣前,與皇上遙遙相對。
父子分別不過一日,可身份立場卻遠隔天涯。今日之前。太子還是那個恭謹守禮,溫文儒雅的太子,今日相見,卻如同錄去了十年來苦心偽裝的外殼,彼此坦誠對視,心痛,但是無奈。如果可以選擇,皇上情願這場父慈子孝的戲一直演下去,演到他含笑閉目的那天為止。
「兒臣拜見父皇。」迎著兩軍將士複雜的目光,太子神色平靜,款款下拜。
皇上望著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太子,長長歎了口氣,神態之間愈顯老邁蒼涼。
「何至於斯,太子,何至於斯啊!」皇上流下渾濁的老淚。
「因為兒臣想當皇帝。」時至此時,太子也不必再掩藏野心,直接了當的道。
「你既為儲君,這皇帝的位子遲早都是你的。難道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起嗎?」
太子英俊的臉上掠過一抹嘲諷的笑容。
「兒臣本來等得起的,兒臣等了十年小何妨再等十年?若非父皇執意易儲。再長的時間兒臣都等得起。」
「那是因為你包藏禍心!你暗中把持神策軍。在潘文遠叛亂時按兵不動,妄圖漁翁得利,事敗之後又害死神策軍大將劉長生,湮滅證據,死無對證。聯怎能容得你這樣的野心勃勃之輩坐了江山?」皇上頓腳怒道。
太子臉上的嘲諷之色愈深:「如此說來。這皇帝位子仍不是我的,我為何不能爭一爭?」
「你,,你這孽畜!」皇上氣極,開始劇烈宴嗽。
遠遠的。城樓上傳來方錚的大喊聲:「皇上,別跟他廢話,傷了身子,下旨殲滅叛軍吧!」
太子回頭。淡淡瞥了一眼城樓,冷笑道:「父皇,兒臣此舉亦是迫不得已。兒臣實不忍見朝綱繼續敗壞,朝堂一片烏煙瘴氣。」
「聯執掌的天下,朝綱何來敗壞?」
「父皇。您近年來大肆重用少年臣子,打壓老冉,而重用的臣子之中,卑鄙奸詐如方錚之輩者甚多,導致朝綱崩壞。政務不暢,臣子和百姓們都在私下議論,說您年老昏庸,於國無益,有禍國之嫌」
城樓上。方錚頤目裂眥,高舉一把不知從何處尋來的菜刀,抬腿便欲從高籌的城牆上跳下去,跟太子拚命,嘴裡還怒聲大叫著:「我殺了你這混蛋!說老子卑鄙奸詐,老子哪裡卑鄙奸詐了,」
溫森和眾侍衛滿頭冷汗抱著方錚:「大人。冷靜!千萬要冷靜,不可衝動啊!」
「嗖!」人沒跳下去,菜刀卻被方錚狠狠扔了出去。
「啊」
城牆下,無辜的叛軍士兵中刀。
「父皇。兒臣不想這大好江山落在那些奸人之手,去年潘文遠謀反,他打出「親賢臣,遠小人,清君側,的旗號,兒臣雖不認同他的行為,可對他打出的旗號,兒臣卻深以為然。」
皇上大笑:「親賢臣,遠小人,清君側」好個大公無私的謀反!古往今來。多少謀逆之事,皆冠以正義之名,可笑又復可憐!」
皇上臉一沉:「聯做任何決定無愧於心。無愧於百姓黎民,兩軍陣前,聯不想與你爭執朝政,現在,馬上命你的將士放下武器,你也等著束手就擒。你是聯的長子,聯答應饒你一命。日後你仍是王爵之尊,只是要幽禁一生。」
太子慘然一笑,然後搖搖頭,緩緩站起身。道:「父皇,成王敗寇,兒臣沒資格多言,從古至今,歷史向來由勝利者書寫,兒臣之舉,日後在史書上不免落得千古罵名,可此時此刻,我還是太子,我要維持一國儲君的體面和尊嚴,不能在屈辱中活一輩子,」
皇上大怒:「莫非你還欲與聯的大軍一戰?」
太子淒然笑了,然後緩緩抽出佩劍小,「是的,原諒兒臣不孝,為了我最後的尊嚴,我不得不戰,哪怕最後只剩我一人,我也要戰鬥下去。日後史書上至少會這樣寫:華朝太子謀反篡位,兵敗,太子血戰而死。」
皇上目注太子,目光中滿含痛心:「你剛才也說過,歷史由勝利者書寫,若聯不准史官這麼寫呢?史書上會留下什麼?華朝太子篡位,兵敗,太子倉皇而逃,不知所終
太子聞言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整個人陷入呆滯,身軀不住搖晃顫抖,彷彿他所一直堅持的信念剎那間完全崩塌。
「投降吧」皇上深深歎息,像位滄桑的老父親規勸迷途中的兒子,「你的尊嚴,只能靠勝利者的恩賜,起兵作亂之前,你便該想到
太子忽然停止了顫抖,聞言論笑:「勝利者恩賜的尊嚴,還叫尊嚴麼?父皇,兒臣做了十年太子,不想餘生靠仰人鼻息過活,勿需多言,父皇,叫你的士兵進攻吧!」
皇上深深歎息了一聲,老淚頓時佈滿滄桑的面容,剎那間整個人都萎靡下去。
事已至此。無法轉圈,如同繩子上的死結,怎麼解都是徒勞。
轉過身。皇上聲音哽咽:「好吧,聯成全你要的尊嚴。」
「全軍戒備!準備進攻!」馮仇刀暴烈大喝。
「撈!」林立的長矛整齊的平放,泛著寒光和血腥的矛尖,無情的對準了包圍圈中的叛軍和太子。
太子慘然一笑,高舉佩劍,悲聲大叫道:「父皇,若有來生,兒臣再也不願生在這帝王之家!父皇,保重!」
皇上背對太子,老邁的身軀不由一抖,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兩軍陣前。互為敵對的父子,竟是這般訣別。天意弄人,何至於斯!
忽然。太子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豆大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手中的佩劍再也握不住,掉落滿是塵土的地上,太子單膝一跪,手捂腹部,說不出話來。
思思不知何時走到了太子身邊,她蹲下身子。平靜的注視著痛苦顫抖的太子,輕輕道:「殿下,疼麼?」
「思思」你,是你!」太子使勁抓著思思的手,面容痛苦的扭曲,充滿了不敢置信,大叫道:「為什麼?為什麼是你?」
「殿下。你要你的尊嚴,可你將思思的尊嚴置於何地?」思思嘴角仍含著迷人的微笑。
「當你將思思推向別人的懷抱那一刻起,思思的尊嚴便已被你狠狠的踐踏在腳底,思思不想做壞女人,可思思想做一個有血有肉的平凡女人,或許卑微。或許清貧,但,,有尊嚴。」
鮮血。不斷從太子的口中和鼻孔湧出,很快糊滿了他英俊的臉頰,太子整個人開始顫慄,抽搐,垂垂欲死。
所有人都被這意外的一幕震驚了,士兵們不自覺的放低了平端的長矛弓箭,他們面容驚異的看著空地上這對感情複雜的男女,數萬人對峙的陣前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為了你的皇圖大業,你可以犧牲思思,思思為何不能為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去犧牲你的皇圖大業?」思思嘴角的笑容愈來愈冷。
「神烈山」神烈山下」是你,你」太子渾身顫抖,無力的指著思思。
思思輕輕點頭:「不錯,是我。你秦養的私軍,你欲趁祭天之機密謀篡位。你在神烈山北部埋伏了奇兵這些情報都是我暗中傳遞出去的。」
「難怪,難怪」太子慘然一笑,嘴唇張合間,大口的鮮血不斷湧出。
思思望著太子垂死的面容,不由落下淚來。
「殿下。思思曾經對你那麼傾慕,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將思思當作貨物一般。輕易送人?為什麼你圖謀大業之餘。心中卻不肯為思思留一塊位置,哪怕是小小的立錐之地
「思思今日敬殿下毒酒一杯,也算為你我的孽緣做個了斷,殿下,你不要怪思思。思思只是個女子,在你面前活得過於卑微的女子」思思掩面大哭。
太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掙扎著站起身,當著兩軍士兵的面,忽然仰天大笑。狀若瘋狂,臉上的鮮血和眼淚混雜一團。看起來甚為可怖。
「報應,果然是報應!哈哈哈哈,」
言畢。太子軟軟栽到在地,氣絕而亡。
「進攻!」馮仇刀的命令在陣前迴盪。
長矛和盾牌。霎時淹沒了太子殘餘的叛軍,一場單方面的殺戮,在北城外迅速而有效的進行著。
亂軍之中。思思坐在滿地鮮血裡,懷抱著太子的屍首,表情呆滯,面容僵硬。不知在想著什麼,或是悼念著什麼」
個時辰後,所有的叛軍被殺戮殆盡,北城外已血流成河,屍橫遍地。
范瑞站在不遠處,望著思思和太子的屍首,他也笑了,笑得跟太子一樣瘋狂。
「天欲亡我,非戰之罪,非戰之罪啊!哈哈哈哈
范瑞在太子屍首前自創身卞。
皇上身軀搖搖欲墜,年紀老邁的他,面對這喪子之痛,沉痾甚重的他,似乎再也支撐不起這殘喘的軀殼了。
「傳旨。厚葬太子,以儲君之禮葬之。」史書上徹底抹去這次謀反之事。不准一字提及,違者,誅九族!令史官這樣寫:太子身染暴疾,醫治無果,遂亡。」
「遵旨。」
「這是聯唯一能為他做的了」皇上歎息。
「令方錚放下吊橋,打開城門。」掃視著城牆下堆積如山的叛軍屍體,皇上目光複雜,啃歎道:「聯該進城了。」
絞盤轉動,發出吱吱嘎嘎刺耳的聲音,吊橋緩緩平放,厚重沉實的北城門在眾士兵的注視下,終於慢慢開啟。
方錚領著新提拔起來的城防軍十幾名將領,急步走出城門,跪在滿是鮮血和黃塵的地上,大聲道:「微臣方錚。恭迎皇上回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城內城外數萬將士盡皆跪到,興奮的齊聲頌道。
方錚站起身,伸手扶住身軀不穩的皇上,臉上帶著慇勤討好的諂笑:「皇上。您慢點兒走,微臣扶著您,」
皇上目注方錚,悲傷的眼神中終於露出幾許笑意:「方錚,你很好,沒有辜負聯的囑托。」
「那是。那是,微臣可是大大的忠臣
方錚笑的更加諂媚,只是笑容裡不知為何。卻帶著幾分莫名的心
「你懷裡什麼東西?格著聯了
「啊?那個」呵呵,是夜明珠」方錚開始冒汗。
「哪來的夜明珠?」
「啊?這個」這個」呵呵,哈哈,嘎嘎」方錚笑得更加心
了。
第四卷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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