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鬼眼1 文 / 乳酸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夜晚的寂靜嶺更加冷寒,紫霧瀰漫濕氣重,這使得整個醉仙居恍若籠罩在寒霜之下,就連在醉仙居工作許久的美女接待員也尚是首次經歷如此寒冷的夜晚,雙臂不由得抱緊自己的胸懷以徒增些暖意，接待大廳瀰漫的血腥味讓她幾欲嘔吐，眼神迷茫的看著依舊未走的幹警們。
這些幡然夢醒的幹警方知自己之前的瘋狂行為是何等可怕，他們默默的拿起拖把和抹布默默的清理地上的血污，一股不寒而慄的悔意隨著血污沖走而愈發強烈，身為人民警察，曾幾何時已然忘卻神聖的使命，孤傲的榮譽，今日親手葬送最後的尊嚴，那些被自己猛拽狠打的遊客不正是自己本該拼上性命保護的人嗎，那首曾經迴盪在耳邊的歌：「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來自人民愛人民，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根本宗旨牢記在心，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哪，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這些驕傲的誓言無上的榮譽卻悄然在歲月的侵蝕、生活的喧囂中一點點遭到唾棄，暴力之心，無情之手，血污滿地，悔恨如海，默默無聲，恰如寂靜嶺的寂靜。
收拾好一切的狼藉後，這些良知尚存的幹警們親自去照顧那些傷者，並對他們鞠躬道歉請求原諒，雖然軍令難為，但確實是自己親手打的，自己就要親手彌合傷痛，而他們的悔意也得到了諒解，遊客們驚訝的看到了一些幹警的另一面，他們才是真正的人民警察，他們與某些一甩頭找些理由撇的一乾二淨死不認賬的混蛋有著天壤之別，因為在他們身上還殘留著一絲神聖的光輝：為人民服務
這其中表現最為真誠的便是徐國濤，他深感愧疚，自知闖下潑天大禍，萬死難辭其咎，他早在吳不為飛身一踹之時便有所覺悟，神智也登時清醒，自己指揮嚴重失誤，不但未能平息恐慌，一切舉措反而加重了恐慌，正中神秘人的下懷，痛定思痛不禁悔從中來難以排解，唯有亡羊補牢盡力救助眾人，同時心中的恐懼也與時俱增，這樣的慘劇終於要有個替罪羊的，而自己之前已經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切責任由我一人承擔」，自己美好的仕途難道就此斷絕了嗎？
不，沒關係，在這個國家，免職只是做做樣子，三天後就從另一個地方冒出來了，照樣人魔鬼樣的擔當一把手，自己還年輕，對，年輕缺乏經驗，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理由了，也有可能會出現一位識趣的人主動替自己承擔罪責，對，這樣拍馬屁的人一定會出現，或者乾脆隱瞞不報，深山老林誰也不知真相，知道的人也不會得罪自己，就算出現一些不好的傳聞，以自己的權勢和背景，什麼樣的流言不能封殺，對，自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入口大廳再次煥然一新，醉仙居經過短暫的慘叫哀嚎混亂後再次陷入沉靜，部分幹警終於也再次開始有條不絮的開始查案工作，有些事很難可不得不去做，我們便稱之為責任，警察的責任便是對每一個生命負責，六條死屍還等著處理呢……
吳不為長舒一口氣，記憶恢復的他心頭陰霾密佈，此刻他終於明白神婆話語的寓意，神婆曾說：「偉大的烏蠻神，十顆太陽毒害人間，請您降下紫霧，讓紫霧籠罩的天就是十顆太陽也無法穿透」十顆太陽的光芒都無法穿透紫霧，何況這些區區凡胎**？
「神婆，原來你指的便是這個意思嗎，你真要困死這裡的所有人嗎，我的朋友都在這裡，你明知我不會放任不管，那麼你也一定料到我會參與其中，那你奪走我的能力又是為何呢？」
他眉頭緊皺，抬眼緊盯紫霧內的人影：「我去會會你……」
在吳不為第一次醒來時，他邊看到紫霧內隱隱約約走來一個人影，那個身影散發一種莫名的氣勢，遠看必是那種面貌兇惡，身材魁梧，赤身裸背，跣著雙足的江湖草莽，直覺告訴他來者並非黑袍鬼翁舞回風，因為記憶中的舞回風決然不是這種氣勢，鬼翁舞回風的氣勢已然是神一般的存在，吳不為根本就看不懂一二。
饒是如此，來者氣勢驚為天人，昂然虎軀巋然不動，儼如拔地而起的巨劍聳立蒼穹，越是接近此人，這種感覺愈發強烈，此人僅憑氣勢足以壓迫的人難以呼吸，再近時只見稀稀疏疏的桃林中，兩隻眼睛彷彿遠古凶獸燃燒著鬼火般正閃閃發光，目光與之接觸立時隱隱刺痛。
吳不為背上冷汗淋漓，心頭卻無名火起，自己一路走來，何須懼怕？難道自己真是懦弱的人嗎，他果斷的搖搖頭，即便自己是，任誰也不願承認，他的目光逐漸堅定，自己經歷了謝天海殺人案之後，在鬼翁舞回風的指引下認識了一個全新的世界，自己走過死亡的陰影，不懼邪惡，惡人之光必將熄滅，正義的火焰必將照耀大地，我所堅信不疑，我所孜孜追求，我所理解的世界已然遠遠超過人類的認知，若說誰能使我畏懼，那只有畏懼本身，而我跨過這道心坎，毅然站立在來人面前，一切幻想幻覺都將破滅。
「給我破」
吳不為大喝一聲，目光如炬，鏡花水月，紫霧看花，一切幻想恰如天邊浮雲低沉而去，來者廬山真面目一覽無餘，吳不為一看清來人瞳孔一縮，此人的形貌與之前的感覺大相逕庭，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雙足赤裸，形似乞丐，貌如野人，唯有那一雙詭異的雙瞳令他渾身一顫。
「你是誰？」
吳不為屏息相問，來者微微偏頭，但一雙泛著光芒的瞳仁始終打量著吳不為：「雲外雲，天外天，老夫雲外天，小兒，你便是那個吳不為」
雲外天提及吳不為時雙瞳突然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刺得吳不為靈魂一顫，這股莫名而起的氣勢分明是殺氣，自稱為雲外天的男子竟是為殺自己而來。
「不錯，我便是吳不為，你我有何仇怨嗎？」
雲外天猛然哈哈大笑：「你不錯，我天生一雙虎目，凡知曉老夫之人，每提起老夫會說老夫是長著一對鬼眼的男人，因為凡是被我看的人都會因為恐懼而動彈不得，你能與我對視許久，看來你我是同一類人。」
吳不為不語，他自然聽明白了雲外天所指為何，他們的確是同一類人，但也並不完全相同，像他們這樣的人世間鳳毛麟角，相遇若不是一種緣分，那必是生死之局。
時光倒流，吳不為自願失憶前，與鬼翁舞回風的最後一次交談，他看著舞回風飄立在空中，宛若黑袍超人，這種匪夷所思之事著實震撼了吳不為，這一切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決然不信有人可以飛翔的：「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回事，凡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力量，更不可能飛行，莫非……你是外星人？」
吳不為看不到鬼翁舞回風銀色骷髏下的表情，但想來也是一種嗤笑，因為吳不為就像是學富五車的大學士面前的三歲無知小兒，嘶啞低沉的聲音也充滿了玩耍的意味：「告訴老夫，你以為你是誰，老夫這個外星人要平白無故的找上你？」
吳不為：「……」
「哼」
鬼翁舞回風輕輕一哼，卻好似天雷滾滾不絕於耳。
「你們的祖宗還是不錯的，至少出現過數位能與老夫相媲美的人物，只可惜你們的進化道路出現了戲劇化的結果，勇武過人者鮮有，滿腦肥腸者數之不盡，真是丟盡了你們祖宗的臉面。」
吳不為暗自捧腹，沒想到你還真會自誇，卻見舞回風一甩黑色披風，仰天長歎：「遙想當年西楚霸王項羽，那還算是個不錯的人物，力能扛鼎勇武無雙。」
西楚霸王項羽的大名自然是家喻戶曉，著名的電影《霸王別姬》便是這位西楚霸王的故事，古人對之有此評價：「羽之神勇，千古無二」，他是中華數千年歷史上最為勇猛的將領，也正因此「霸王」一詞，專指項羽。
傳說項羽生有重瞳，氣壓萬夫，秦二世元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即大澤鄉起義)，項羽隨叔父項梁在吳中刺殺太守殷通舉兵響應，此役項羽獨自斬殺殷通的衛兵近百人，第一次展現了他無雙的武藝二十四歲的項羽就這樣被人民起義的疾風驟雨推上了歷史舞台，雍丘之戰，初露頭角，巨鹿之戰，雄霸天下，彭城之戰，以弱勝強，不愧為戰神也，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只可惜垓下之戰，卻是英雄末路，最終落得烏江自刎。
秦鹿奔野草，逐之若飛蓬，項王氣蓋世，紫電明雙瞳，呼吸千人，橫行起江東；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雖然史書都是勝利者的玩物，隨意篡改，貶低對手，自吹自捧，但項羽的威名卻代代流傳下來，對其的是非褒貶，成敗功過的議論也延續至今，有人說項羽之所以失敗是因為「項羽是一個非常可用之人，卻坐在了用人之人的位置上」這就是項羽式悲哀，兵上天才，政治蠢材。
吳不為不知舞回風為何提及項羽，此人確實了得，有勇有謀，但僅僅局限在戰爭方面的勇謀，政治上明顯是個大老粗，被人玩死也算正常，他還算是幸運的，最起碼知道是誰玩死了自己，有些蠢才死了都不知道被誰玩死的。
舞回風沒有理睬吳不為的懵懵懂懂，繼續說道：「按照你們祖先的進化之路，現在的人應該個個身強力壯，勇武過人才對，可你們走上了一條看起來極為偷懶的道路，你們的歷史學家稱之為工業**，瓦特的蒸汽機帶領人類進入了機械化的道路，之後電子信息化的風暴席捲全球，你們的生活越來越方便，坐在電腦旁便可以解決諸多問題，甚至可以預見電腦在未來會代替人類更多的勞動，而與此同時，有前瞻性的人類越來越關心自己的健康的問題，只可惜你們的身體脆弱的無法抵擋任何一場流感的衝擊，你們的生活質量的確逐步提高，但身體卻逐步虛弱，就連武松打虎都被視為勇猛之舉，可見你們已經脆弱到了何等地步，殊不知遠古時期，男人天天都與這些猛獸為舞，而且他們的武器也只是石塊之類的粗糙之物。」
吳不為眉頭一皺，人類生產力的提高是必然的，為了生存人類必然走上進步之路，達爾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那個殘酷的大自然時代確實是真理，雖然現在已經被保護全球生態的聲音所淹沒，但那個漫長如寒夜的時期，確實只有適者才能生存，而人類現在保護大自然也許只是另類的適應大自然，也只是一種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採取的生存策略，人類走到今天可以說是無數個偶然凝結成了一個必然，無數次血的教訓促成的理性之路。
「動不動就說古時候的人多強多強的，我看只是虛妄，那時候的人連抗生素都沒有，皮膚破損發炎化膿必死無疑，他們也沒有現在先進的醫療設備，出生率低的嚇人，死亡率高的驚人，像項羽那樣身強力壯的只能說是個案，在說現在的舉重運動員哪個不能扛鼎，也就不見得項羽多厲害，只能說其他人太弱，至於百十個來個人也打不過他一個人嘛，恐怕只是誇大其詞罷了……」
吳不為自以為是的推理，舞回風沒有反駁他，他只是提了一個問題：「如果關於項羽的一切都是真的呢，而且他的力量比傳說的還要恐怖，要不是這個人心理脆弱自刎而死，任誰也殺不了他的？」
吳不為無話可說，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天縱豪情萬丈，生來氣冠三吳，百二秦關如鐵鑄，視若吹灰俎上魚，戟橫萬骨枯，這等傳說中的霸王搞不好真的就那麼厲害，真的就那麼異於常人無人能敵。
舞回風繼續道：「項羽之所以勇武無雙併非偶然，這是人類進化的必然結果，總會有那麼幾個出生後先天殘疾的，也總會有那麼幾個先天強大的，項羽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這些先天強大的孩子中罕見存活下來的，如果不是這個傢伙太愛惜自己的霸王虛名，區區一個劉邦還玩不死他。」
吳不為想起來歐洲一個著名的種族：日耳曼民族。這是一個奇特的族群，人人金髮碧眼，他們將新出生的嬰兒放置在寒夜下凍一夜，如果這個孩子活了下來，說明他擁有日耳曼人的優秀血統，通過這種殘酷的選拔，長大後的日耳曼人個個強壯的嚇人，幾乎是以一擋十的戰鬥力，19世紀和20世紀前半葉，日爾曼人往往被稱為金髮碧眼的巨人或「超人」，因為他們擁有巨人的身材和超人的力氣。
日耳曼人便是現在德國人的祖先，希特勒的「種族優劣論」便是以日耳曼人為標準制定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項羽特殊在哪裡？」
「2003年，在dna雙螺旋結構模型發表50週年前夕，中、美、日、英、法、德六國元首或政府首腦簽署文件，六國科學家聯合宣佈：人類基因組序列圖完成。這是人類探索自身奧秘史上的一個重要里程碑，而接下來人類又測試了黑猩猩的基因圖譜，試圖解開人類由黑猩猩進化而來的基因變化情況，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人類驚訝的發現黑猩猩的基因組與人類的基因組之間竟然有98.77是相同的，也就是說人類與黑猩猩之間的差異居然不足2，而恰恰就是這微小的差距，造就了人類與黑猩猩截然不同的生命歷程。」
吳不為陷入沉思，他本就是生物學專業的，而且還是位在讀研究生，這些事情對他而言好似家常便飯，令他納悶的是舞回風居然也能倒背如流。
「我想你明白差距在哪裡，生理結構幾乎一致，差別之處便是大腦，這是影響人類與黑猩猩走向如此巨大差距的根本，即便人類本身也對大腦的作用極崇拜，動不動吃點補品想變得聰明些，甚至有人說大腦決定人的一切，這句話雖說有些武斷，但也在一定程上反映大腦的無量作用，一個孩童出生後，他的種種表現體現出他的大腦強大程，一些人脫穎而出成為高智商人類，他們有的過目不忘，如《三國演義》中記載的張松，曾用超強的記憶力戲弄過曹操，有的成為偉大的藝術家，例如達芬奇，有的智商太過詭異，如愛因斯坦，諸如此類五花門，大腦的奇異之處和個人的成長環境造就了他們之間的千差萬別。」
吳不為不由得點點頭：「你說的都是事實，人類的大腦的作用確實不可估量」
「可人類還沒有完全認識大腦，或者說僅僅認識到大腦的表面作用，而且你們已經發現人類只能利用大腦的20，但對剩下的80如何開發卻束手無策。」
舞回風嘶啞低沉的嗓音好似陰風陣陣，讓人忍不住戰慄發毛：「人類的大腦分為左腦和右腦，研究表明左右腦有不同的分工，左腦為意識腦，負責邏輯處理工作，思維呈現連續性，表現為記憶力強，邏輯推演能力過人，人類發明的智商測試可以在一定程上反應左腦的開發程，而右腦則是潛意識腦，又稱為創造腦，思維呈現跳躍性，表現為對抽像事物理解力過人，如音樂，繪畫等等，可以這樣說，上課時，當我們背誦語文課本的時候左腦在工作，而當我們心不在焉浮想聯翩的時候右腦在工作。」
「這又說明什麼？」
「人類當中會出現一些特殊的個案，就像偶爾躍出水面的魚兒一樣，他們或左腦極為發達，或右腦極為發達，他們表現出他人望其項背的能力，左腦發達者如三國時期智謀近乎妖孽的諸葛亮，右腦發達者如達芬奇，此人在各個領域都有不菲的成就，還有就是聞名於世的愛因斯坦，世界第一富豪比爾蓋茨，音樂家貝多芬等人，他們的創造力驚為天人，甚至到現在也沒有人能完全理解他們的成果，而老夫對這些人有一個特別的稱呼，那就是左腦開啟者和右腦開啟者，他們對大腦的利用遠遠高於常人，已經不能再用人類的標準來量他們。
一般人都是左腦發達於右腦，尤其是中國人記憶力不錯，創造力欠佳，記憶力好壞與左腦的開啟程相關，記憶力超強的天才一般都可視為左腦開啟者，可以說左腦開啟者遠遠多於右腦開啟者，而右腦開啟者雖然很少，但他們卻形形色色，有的是音樂家，有的是畫家，有的是科學家，還有一種最為特殊的也是最罕見的便是武道家，西楚霸王項羽便是右腦開啟者中的武道家。」
舞回風凌空而立，揮手間亂雲低去：「武道家不光要求右腦開啟，還要求開啟者擁有與之相匹配的健碩身軀，這種人物可以說極為罕見，但也還不是最罕見的，最罕見的是左右雙腦齊開，這種人萬中無一。但好事多磨，凡是這些大腦開啟者，要麼最終得了腦癌，要麼成為精神病，總之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能善始善終者罕有，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完善的開啟大腦的方法，或者說在開啟的過程中沒有好好的保護大腦，所以他們沒有走向完美的進化，可以說他們打開了一扇奇異的大門，本該通向神的殿堂，卻因為路途中的小小荊棘不幸夭折，這是他們最大的悲哀，尤其是雙腦齊開者，能活下來的鳳毛麟角。」
舞回風突然閃現到吳不為的面前，鄭重的說道：「所以他們沒有成為七絕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