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朝霞霧散 文 / 乳酸

    翔龍凌空站立，當然，不似鬼翁舞回風那般閒庭信步，頗有些腳步忙亂的扭扭醜態，翔龍的腳不停的上下踢刺空氣，而吳不為也憑著這個動作看破了前者飛翔的秘密。

    人若是想擺脫重力束縛，必須的條件是要有掙脫重力的動能，氣球能飛，靠的是浮力，飛機能飛，靠的是機油，人要能飛，也要有足夠的動力才行，而翔龍的動力來源於他不斷上下踢刺的快腿。

    「在一瞬間，在同一虛空點上，連續踢刺數十下，借助反衝力浮在了空中」

    蠻牛的氣沖牛斗，通過踢刺空氣產生高壓，用**而出的空氣攻擊吳不為，而翔龍則反其道行之，借助**空氣的反衝力為自身動力，翔浮於空中，與噴氣式飛機頗為相似，雖然姿態不甚雅觀，但確確實實真的飛了起來

    幾個小輩一臉艷羨的緊緊望著空中的翔龍，空中頓時響起吞嚥唾沫的聲響，翔浮空中這等飄渺神話一直是他們的夢想，但毋庸置疑，這需要極快的腿速和剛猛的氣力方才能辦到，他們年紀輕輕，每日甘願經受翔龍慘無人道的苦訓，千錘百煉身軀，為了就是有一日也能如他這般靠自己在空中翔浮，哪怕只有兩三秒，死亦無憾矣

    「還不錯」

    舞回風看也沒看一眼，漫不經心的來了一句，而翔龍臉色早已煞白，似乎浮在空中消耗了太大體能，不到一分鐘便堅持不住，不得不降落下來，穩穩停落在舞回風一旁，躬身而立。

    待聽到了舞回風一語後，激動的眼神淚光閃閃，好像一直失敗的小孩子第一次受到老師讚揚一般，其他幾人則老老實實立在前者的身後，偷偷打量黑袍人。

    「不過，你想通過殺死吳不為來逼老夫現身，卻是錯的」

    寒音震人心扉，舞回風暮然生冷的道，翔龍登時渾身顫悚，冷汗「啪啪」浸濕全身，雙腿一曲再跪倒，一張老臉幾乎貼著地面，道：「前輩，自那年一別之後，晚輩此生最大的宏願便是能再見您一面，剛才猛然聽到您的聲音，心中激動莫名，一時間不知所措，又擔心前輩神遊遠去，情急之下便……還請前輩看在晚輩一片赤誠真心的份上，原諒晚輩剛才的冒失」

    「罷了……這都是命」

    擺擺手，示意翔龍起身，舞回風幽幽一歎，嘶啞低沉之音飄忽不定，明明近在眼前，可說出的每一字都帶著極強的顫音，恍若從遠方的幽谷迴盪出的聲音。

    「原來如此」吳不為目光流轉，翔龍之前種種怪異舉動，原是由此而生。

    「吳不為」踏前一步，舞回風輕聲一喚。

    「嗯，有事？」

    吳不為捎了捎頭，舞回風的聲音充斥著說不出的意味，似乎非常凝重和緊迫，但又好像在顧忌什麼一般，欲言又止。

    「哎~」

    舞回風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無奈一歎，一指古廟方向，道：「謝靈已經答應你的要求，她會釋放所有被困在寂靜嶺的人了。」

    「所有人？」吳不為眉梢一喜，驚呼道。

    「是」

    舞回風一音落下，徐徐望向古廟，恰在此時，洪鐘大呂綿長悠遠的蕩漾開來，一聲接著一聲，直到九聲過後方才終止。

    鐘聲一了，耳邊隱隱有風聲流過，仔細一聽卻是神婆的歌謠，晦澀難懂的神文吟唱出的絕美旋律，赫然是謝靈正在吟唱，她婉轉的歌喉猶如天籟之音，她的歌聲傳遍了寂靜嶺每一個角落，在她的歌唱下寂靜嶺這方天地的浮躁歸於平息，就連翻湧的紫霧也靜止下來。

    驚魂未定的刑警們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窗前，不想錯過她的任何一個音符，一夜輾轉難眠，太過疲憊的遊客們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睛，仰望神明一般的坐起，委屈恐懼化作淚水盈眶而出，他們聽到了外婆的故事，媽**歌謠，溫暖的歌聲徘徊在他們心間，哽咽的淚水是他們的掌聲和歡呼。

    「好美的歌，雖然聽不懂~~」

    歌聲過後，許久的時間裡無人清醒過來，每一個人沉醉在自己最美好的回憶和最憧憬的幻想中，如蛇輕抿嘴唇，依然忘我，她聽到了內心的呼喚，渴望愛情的聲音，含羞的瞥了一眼呆傻的金猴，其他人也如她一般，憶往昔，追美夢，陶醉在各自的心海，不能自拔。

    「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翔龍定力非比尋常，醒過來後，方才發現自己也是老淚縱橫。

    「今生只願能再聞一曲，死亦足以」

    古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有絕世旋律，高山流水難比之萬一，願在聽君一曲，死又何憾哉，老獅子抹了抹眼角的濕潤，誰沒有過初戀，老獅子也有過春天啊，早已忘卻的記憶發酵出的天然回味，竟是如此酸甜，聞之便欲罷不能。

    「她要幹什麼？」吳不為知道獲得烏蠻神力量的方法之一便是歌唱祈禱，謝靈在此時歌唱神之歌謠，想從這古老的灰色旋律中借取神靈之力，究竟所謂何事？

    天籟之音不知何時悄然落幕，恰如不知何時飄至，此間的寧靜平息了一隅的死寂，溫暖的氣息取代了寂靜嶺不屬於人間的寒冷，些許的沉靜後，神女的神之天籟之音再悠然響起，天女散花般飄向寂靜嶺的每一塊山石，每一顆老樹，每一株小草，最後徐徐迴盪在寂靜嶺的的山間，如夜般婉轉的嗓音走進了每一個閉塞的心扉，帶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當黑夜不在漆黑，守護神靈將為你們打開生之門，當夕陽不在嫣紅，死神的鐮刀劃出最後一抹嫣紅，那是死神在向你們熱情的揮手」

    高貴、冰冷猶如女帝般的聲音一字不落的落入吳不為雙耳，眉間的蹙痕漸漸舒緩，嘴角一翹，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意。

    「明白了？」舞回風見狀，問道

    「嗯，黑夜不在漆黑，寓意破曉，新的一天來到，那時守護神靈會放我們離開，夕陽不在嫣紅，死神的鐮刀劃出最後一抹嫣紅，寓意傍晚最後一刻，即天黑之前若還是沒有離開，必死無疑」

    點點頭，吳不為一臉輕鬆地回應，沒想到謝靈會如此大，給了他們整整一個白天的撤離時間，如此一來，所有人都能輕輕鬆鬆的離開寂靜嶺這個鬼地方了。

    「如此甚好」語音未落，舞回風已然如鬼魅一般消失無影，吳不為撇撇嘴，捎了捎頭，迄今為止，他還是沒看明白舞回風到底是怎麼突然消失的。

    「前輩」

    翔龍眼眶放大，神情激動，發狂一般的吶喊，可是空寂寂的桃林間杳無回音，良久之後，翔龍頹然的攤坐在地上，低垂的腦袋沉重異常。

    「哎呀呀~~」

    吳不為走過去，拍了拍翔龍的肩膀，叫你丫的剛才想殺我，看，你的偶像不**你了。

    「他告訴我……你們若有緣自會相見的」

    吳不為扔下這一句，昂揚的邁步離開，只留下渾身一顫，繼而感動的內牛滿面的翔龍，老獅子等人圍攏過去，好言安慰糾結於得失之間的翔龍，任誰也沒想到這一臉冷酷的老頭心理會如此脆弱。

    膜拜讓人腦殘

    吳不為聳聳肩，於翔龍而言，恐怕已經把舞回風當成武神一般的存在放在心中，如今舞回風的一言一行，竟讓這位老者癲狂至此，著實令他感觸一番。

    不急不緩，吳不為一路走馬觀花，輕鬆的翻了幾個跟頭，頓感比以往強壯出太多了，以前費了吃奶的勁也不可能成功翻一個跟頭的，翻出來的儘是驢打滾，高興地他長嘯連連，震的桃葉簌簌作響，似乎在回應他的歡快。

    「反正有一天的時間，終於不用在著急了，也不知謝天海究竟和謝靈說了什麼，居然讓她如此開明，要放了醉仙居所有人，這等突然的大還真想不明白……他們父女不是在搞什麼陰謀……不可能，謝靈這麼恐怖，擁有壓倒性的力量，完全沒必要呀，可放了所有人之後，那他們怎麼奪回寂靜嶺呢，難道要守護神靈守護范家村老少一輩子，一代又一代，他們一輩子都不出來了？」

    撓撓頭，吳不為突然意識到似乎潛藏的問題還真不少，政府是不會放棄寂靜嶺唾手可得的神秘力量，他們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圍聚寂靜嶺，哪怕耗時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他們也不會放棄的。

    以謝天海的頭腦，不可能想不到這些，他也不可能在山溝裡躲一輩子，影子也不會輕易饒過他，如此這般想來，謝靈卻真的打算放了這裡所有人，此舉確實令人費解。

    「嗨，管他呢，我們這些無辜小老百姓能逃出去就行，他們到底打算怎麼勾心鬥角，關老子屁事，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我們走我們的，嘿嘿……」

    哂笑依然，吳不為頓時又輕鬆起來，眨眼間醉仙居恍若龐然大物橫臥面前，吞吐煙雲，裊裊不息，此時在看去，已不是之前那般陰森森。

    暮然回望，一抹朝霞撕裂東方的黑暗，凝聚了所有的光柱直射寂靜嶺而來，飄渺的紫霧也在這緋紅的朝陽衝擊下漸漸慘淡，寂靜嶺終於迎來了新的一天，陽光必然明媚，怎叫人心情不暢快

    「咦」

    目光一凝，吳不為猛然發現最後一抹紫霧並未消散，而是在有方向的在移動，徐徐尋望，瞳孔驟然一縮，原來紫霧壓根就沒有散去，只是移形換位，全部匯攏到古廟方向，竟范家村圍攏個水洩不通。

    「原來如此，不過也本該如此，范家村若不設防，定然會慘不忍睹」

    心中釋懷些許，吳不為品味清晨火紅的朝霞，紫霧的遊走，紅與紫的完美交會，勝卻人家無數奇景佳境，他沒有注意到，掛在脖頸的烏蠻神戒在接受第一縷朝陽時，輕微的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