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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2章網住一條魚 文 / 沐軼

    刁鵬道:「可是,這裡距離京城,用百里加急來去也要四日啊!」

    司徒策道:「那好,這案子我再拖延四日。」

    刁鵬到底是在東廠混了很多年,其中利害關係一點就透,眼見這是一場大富貴,辦得好,當真是有莫大的好處的,不禁又是激動又是惶恐,起身長揖一禮,低聲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你把這場功勞拱手讓給小弟,小弟當真是,感激涕零!大哥放心,奏報上面,我一定言明大哥的功勞,絕不敢貪功!」

    司徒策淡淡道:「好說!功勞啥的都是次要的,但願不要耽誤了嚴閣老的大事,能妥善解決才好。」

    「對對!我這就立即寫密保,用百里加急緊急報給嚴閣老。」東廠的密報為了防止消息洩露,同時保證消息的快捷,都是由密報人直接報給京城廠公。

    「還有一件事,必須盡快辦理。」司徒策道。

    「哦?什麼事?」

    「盡快找到嚴世房和范衝!」

    「對對!」刁鵬一拍腦門,「我都急糊塗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給忽視了。我立即派人去找到兩人,然後親自護送去京城交給嚴閣老!」

    「不行!」司徒策搖頭道。

    「為什麼?」

    「他是命案案犯!犯的是殺人的死罪,而且殺的還是錦衣衛同知大人的家人!你護送他到京城給嚴閣老,那不是包庇他逃避罪責嗎?錦衣衛魏岳峰魏同知知道了,會跟你善罷甘休嗎?將來這件事一較真,你怎麼辦?」

    簡單幾句話,說得刁鵬額頭冷汗淋淋,忙作揖打躬道:「多謝先生指點,要不然,我可就壞了大事了。那該怎麼辦?」

    「找到他們,什麼都不要說,秘密帶回東廠衙門,然後告訴我,我來處理。」

    「好的!」

    說著話,刁鵬趕緊把桌上的三個卷軸攏在一起,小心地放進了大箱子裡,把箱子鎖好,大聲將門口的東廠番子叫了來抬著箱子,跟司徒策告辭之後便急匆匆離開了。

    不知道這著棋會怎麼樣,司徒策有些擔心,但是,既然已經走出去了,就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司徒策回到內衙,賀蘭冰並沒有問他情況如何,只瞧了他一眼,便已經知道結果了。

    對於錦衣衛的龍翔而言,今天是最關鍵的一天,因為第二天早上日出時分,就是他最後的期限,到時候不能偵破,他的試百戶就當到頭了,所以,這一整天他都親自領著錦衣衛四處抓人,按照司徒策給的嫌疑犯的大致情況抓人。到天黑時分,已經抓了上百人到錦衣衛衙門裡了。

    天黑時分,賀蘭冰已經散衙回家了,司徒策吃完飯,正在院子裡乘涼,玲瓏來稟報說錦衣衛龍翔大老爺來了。司徒策來到後院門外,龍翔滿頭大汗,一見到司徒策出來,急步上前,長揖一禮:「柳川兄,救命啊!」

    司徒策聽他又來這一招,不禁有些好笑,心想不就是一頂烏紗帽嘛,還沒到要救命的時候,不過,對於他們來說,這官帽也就相當於一條性命,官帽沒了,這活著也就沒意思了。

    司徒策問道:「怎麼樣,抓到了嗎?」

    「抓了,一百二十多位,全在衙門裡關著呢,我和鄰近兩個縣的錦衣衛兄弟一起,把整個鎮海縣和鄰近兩個縣的所有客棧、酒館包括廟宇等等,凡是有外鄉人可能住宿的地方統統搜查了,抓到了這麼些個,柳川兄,下面全靠你了!」

    司徒策道:「好!咱們去瞧瞧。」

    一行人急匆匆來到錦衣衛衙門,果然,一個院子裡黑壓壓的都是人,鍾秉直正在訓話,要求嫌疑人主動站出來認罪,否則一旦揪出來,那就是死路一條。下面的人很多已經嚇得面如土色,只因為身高跟罪犯相似,又說一口京片子,才遭了這罪,若是拿去沖抵罪犯砍頭,那才是冤到了家了。有的害怕得低聲哭泣,有的甚至嚇得尿褲子了。

    見到司徒策來了,鍾秉直很是激動,好比手裡抓了一把獎券,就不知道裡面是否能中大獎。瞧著司徒策,指了指這一大圈人,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說。

    司徒策擺擺手,大聲吩咐這些人站成排,然後,背著手一個個臉上瞧去。

    剛瞧到第三排,司徒策便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便是那鷹組殺手蔡耀!

    司徒策幾乎沒有停留,甚至沒有多往他們的臉上看上一眼,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慢慢往前走。

    他走完所有人之後,沒有看見嚴世房和殺手范沖。

    大網裡已經撈到了一條魚,司徒策頓時心頭大定,走回鍾秉直身前,低聲道:「我能感覺到,兇手便在其中,不過,我不知道究竟是誰,我需要做法才能找出他們來。」

    「好好!」鍾秉直急聲道,「那就請先生趕緊做法。」

    司徒策需要拖延時間,要拖四天,給嚴嵩那邊想對策,所以他自然是不會立即做法的,如何應答他已經想好了,搖頭道:「這兇手非同小可,很善於隱藏自身的戾氣,我必須在日頭最盛的時候,才能把他找出來!」

    「日頭最盛?是午時嗎?」

    「正是,而且必須艷陽高照,持續要一個時辰,其間不能有任何干擾,我才能找出他來!」

    鍾秉直嘟噥道:「這麼麻煩啊?莫不如拷問,我相信,我們錦衣衛的酷刑沒有幾個能熬得過去!一準能把這廝揪出來!」

    司徒策淡淡道:「我相信錦衣衛的酷刑的作用,但是,就怕酷刑之下,那真兇招了,其他人也屈打成招,真真假假,你如何知道是哪一個?」

    「你說過只有三個兇手,抓三個就行了!」鍾秉直咧著嘴道,不過,話這麼說了,他自己也覺得這樣不行,若是一般的案子倒也罷了,事關錦衣衛同知的案子,同知可不是好欺騙的,一旦搞錯了,那可比破不了案子還要慘!鍾秉直訕訕道:「還是找到真兇才行,一百多人,一個個拷問,一是來不及,再者就擔心有人屈打成招,反而把水搞混了。還是等你做法找出來。」

    「來不及啊!」旁邊龍翔著急地說道,「明天早上,再抓不到真兇,我的官職不保啊!」

    鍾秉直心裡想的是自己的官職,那是三天後的事情,等第三天中午已經來不及,不過還有兩天時間,而只需要明後兩日有一天是晴天,艷陽高照,就能做法找出真兇!那自己的烏紗帽也就保住了。所以鍾秉直的緊迫感相比龍翔要好一些,但是,他總不能不管龍翔的事情,忙瞧向司徒策:「是啊,等到明天中午只怕來不及。今日楊千戶已經再次過問案件偵破情況,已經說了,若明日早上還沒有偵破的消息,就撤掉龍翔兄弟的職務。這可如何是好?」

    司徒策兩手一攤:「我也沒辦法,我這做法只能中午做,其他時辰一律無效。——主要是這兇手太善於隱藏戾氣,不借助天地陽氣最盛時刻,我的確沒辦法找他出來。」

    龍翔一跺腳,道:「我不能坐以待斃,今夜我連夜用酷刑審訊,讓他們說出拋屍地點和藏贓物的地點,拋棄馬車的地點,能說出來的,能帶著我們找到拋棄的馬車的,那就是真的,說錯了或者說不出來的就是假的!怎麼樣?」

    司徒策心中暗想,這倒是一個去偽存真的好辦法,但是,錦衣衛的酷刑可不是開玩笑的,只怕要有不少人死在酷刑之下。那豈不是害了人家性命?

    司徒策眼珠一轉,道:「這法子好是好,只是,酷刑之下收手不住,又或者那真兇抵死不認,一下子把那真兇打死了,那可就找不到了,這案子也就成了沒頭案了。」

    這是完全可能的,而這個結果可是鍾秉直最不希望的,他不能因為龍翔的亂來而把自己的烏紗帽也搭進去,當下,鍾秉直咳嗽一聲,道:「柳川賢弟說得一點沒錯,要是失手把真兇打死了,咱們還是不知道哪個是真兇,那時候可就真的完蛋了!這事須得從長計議!」

    「卑職會小心的,不會打死人。」

    「那也不行!」鍾秉直很瞭解錦衣衛的酷刑的厲害,也很瞭解龍翔,這人看著溫文爾雅,出手卻十分狠毒,一個收手不住,那可就全完了,所以斷然拒絕。

    龍翔臉色煞白,聲音都有些顫抖了:「那……,那我該怎麼辦?」

    鍾秉直自然知道他所說的該怎麼辦指的是什麼。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這樣,瞧向司徒策,眼中滿是期待,希望司徒策能幫他想出一個好辦法。

    司徒策道:「只能這樣,明天一早,楊千戶必然會來詢問結果,那時候告訴他,你們已經圈定真兇,便在這一百多人裡,這一點可以打保票,請楊大人再寬限三天,三天之內,一定會出結果,而且就在這一百多人範圍內出結果,這樣行不?」

    龍翔苦笑:「我就擔心楊大人說我們故意拖延時間,不給我們這機會啊。」

    「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行就行,不行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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