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起死回生的手 文 / 她酷的像冰

    「打廣告的醫院最好能不去就不要去！」

    開往下海市列車第5車廂，一名穿著斯文得體的男子正在滔滔不絕。他的口才不錯，口若懸河，眉飛色舞，說得又是如今當下最熱門的醫患話題，因此左右上下吸引了不少乘客來聽。

    「現在醫院被人黑，大部分原因都是那些私人醫院幹的好事。尤其是那些不孕不育，男性泌尿之類，這麼說吧，私人醫院的那套流程我都知道，比如一套檢查完了以後，開始建議你藥，建議的肯定是貴的藥，他們就說便宜的藥有，但是起效慢耽誤工夫。回頭耽誤了你工作時間什麼的，這也是一筆經濟損失，不如用好藥快速解決問題……其實都是扯淡呢，這些醫生上崗後都是上過消費者心理學課程的，你把他們當成是推銷員，利用你對醫學的不瞭解，在忽悠你花錢就是了。」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是茅塞頓開，想起來的確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有人說三甲醫院也有吧。

    男人道：「三甲醫院的確也有，但是都用在急性嚴重的疾病上，尤其是心內科方面。但是絕不會在包皮，不育，前列腺上下文章。一個包皮手術要五六千上萬這不是騙錢麼。」

    「原來如此。這位老兄真是明白人啊。」

    「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乘客們恍然大悟。

    「我叫呂書錚，也是一個醫生，所以現在說得都是良心話。」呂書錚遞出了他的良心——一張名片，上面的介紹還挺長的。**醫科大學心臟病學系主任，**醫科大學附屬京北和諧醫院大內科副主任，心臟內科首席專家等等。如此眼花繚亂的頭銜都要人覺得是騙子了。

    不過呂書錚玉樹臨風，談吐風趣，說得很多關於心絞痛之類的疾病預防的確很在理也沒人覺得他是騙子。

    呂書錚又說了很多醫患話題，惹得車廂內驚聲頻頻。

    這麼多人關注他，讓呂書錚很有面子，但是也不是所有人會被吸引過去。比如說，坐在他對面的一男一女。

    男的穿著一件簡陋的外套，上面經歷了時間的考驗，寫滿了兩個字「粗俗」。男孩大約二十上下，頭髮凌亂，正在用不雅的姿態假寐著，完全無視他說的每個字都是那麼有趣充滿哲理，真是可惡。如果說這個少年是文盲，只關心自己什麼時候搬轉，呂書錚也就算了，最多評價他兩個字「吊絲」。可是旁邊那位少女也是低著頭，完全置若罔聞，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讓呂書錚很受打擊了。

    其實那名少女從坐下位置，呂書錚就相中她了。

    長的如花似玉，嬌柔可憐，尤其女孩一襲白色連衣裙，身材亭亭玉立，宛若水中含苞待放的荷花，實在是清艷極了。**醫科大學美女不少，但是如此嬌柔乾淨還是少見，勾引這種美女，平時就沒少和美女學生發生過曖昧在醫科大學教書的呂書錚也是深諳此道，於是首先便開始賣弄——不，展示自己的才華。

    斷斷續續說了幾個小時，小美女一直低著頭玩弄手機讓呂書錚很鬱悶。途中也有過幾次不留痕跡把話題找上這小美女，奈何對方完全是迴避的狀態。

    見到沒有效果，呂書錚決定拿出他的殺手鑭。

    「在座相遇都是緣分，如果你們以後碰到心臟方面的疾病，要做手術可以來京北找我。別看我才三十出頭，但是能做到醫科大學主任，憑的也是自己真才實學。」呂書錚笑著說。

    「左心室減容術你們恐怕不知道，這是號稱世界上最難的手術，是關於心臟超微小的心臟手術。這個手術完全需要主治醫師爐火純青的技術，日本那邊還為此以這個為線索拍了一部電視劇，在我們國內各大院校吹噓主任醫師都能操刀，但是成功率都不一定。不過我做過幾次病人都康復了，你們身邊若是有人碰到這樣的人，來找我吧。」

    「呂醫生真是人才。」

    「現在有呂醫生這麼好的人很少了。」

    「其他醫生像呂醫生這樣那醫患間也沒那麼多問題。」

    「以後來**看病，一定要找呂醫生你。」

    「……」

    眾人交口稱讚，呂書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暗暗得意看著對面的女孩，小美女，本少爺年少有為，年輕多金，你還不快貼過來和我討教一番。如果這個小美女再是這麼冷淡，他就要強硬說出這她心臟有問題來搭訕了，反正現在的環境相信她沒辦法拒絕。

    呂書錚打算也是精的很。

    「哪裡哪裡，心臟的疾病最多也最危險，我們每個人天生都有一些，這種事沒辦法預防，就比如說這心律失常，看似是簡單的心跳過快或者心率過慢，但是長時間也有可能導致潛在的冠心病，風心病等。」

    「你錯了。」

    呂書錚正在自鳴得意，一個慵懶隨意聲音打斷了他。

    眾人一奇，目光紛紛望去，橫空出世的聲音來源不是別人，正是呂書錚對面假寐的少年。

    周幽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睛。

    「我錯在哪了？」呂書錚不悅的問。

    「心律失常是可以用中醫穴位調節的。」

    「中醫？」呂書錚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老一輩的中醫有些醫骨，我也佩服。但是現在中醫和我說的私人醫院沒什麼區別，打著國粹的大旗招搖撞騙。也只有你這樣的學生最容易上當了。」

    「膻中穴，腧穴。」周幽沒有理他。

    「什麼？」

    「就拿你說的心律失常來說。膻中穴輕柔一百次，在躺在床上對背部的腧穴進行梳理，依次重複，都能簡單的調節心率失常。還有就是刺激手掌大魚際的位置。這個地方在拇指下邊，這裡對應是心臟反射區，和心經連接。長期是可以預防的。」周幽示意。

    呂書錚不屑的道：「如果能這麼簡單的預防，那還要醫生幹什麼。你一個學生懂什麼，只會胡扯。」

    「你現在慫恿一點小病就去醫院治療，和那些私人醫院的醫生有何區別？」周幽反問。

    「你。」呂書錚沒有想到這個看似無精打采的少年竟然全聽進去了，便是連那位低著頭不說話少女這次都忍不住瞥了一眼，這讓呂書錚肺都氣炸了。

    一個吊絲也敢和他談醫術。

    「你知道什麼是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嗎？你知道這病怎麼發作的嗎？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和我談心律失常，扯淡呢。」

    呂書錚一副「和我談心內科，你算什麼東西」的表情。

    「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周幽哦了一聲，巧了，他還正好知道這個，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名詞很長，簡單點就是普通的暈厥現象，是心律失常的一種，常由某些因素觸發。目前並沒有特效的治療方法和藥物，西醫上藥物治療如米多君，氟氫可的松、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等。不過十二經絡也是有穴位能對應治療，只不過麻煩了點。

    呂書錚一愣，沒回過神——這牲口倒是知道一些。

    「你是醫學院的？」

    「中醫，西醫都學過一點。」

    「哼。」呂書錚冷笑：「紙上談兵，和你這學生說這些沒用。」

    周幽無所謂的聳肩。

    被周幽這麼一折騰，呂書錚也失去了賣弄的心情。車廂其他乘客閒了下來，有一些人聽了周幽的話倒是琢磨起膻中穴和腧穴，讓呂書錚鬱悶死了暗罵幾個傻x竟然相信一個學生的話。

    周幽好幾天沒睡了正好樂的清淨，閉目養神，呂書錚琢磨著找個借口和小美人搭話。

    不久後。

    突然另外一節車廂響起了一片驚嘩聲，人群叫喊聲，哭聲此起彼伏。沉默的車廂再度熱鬧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有個人心臟病發作倒下了。」

    流言很快傳遍了車廂，列車廣播也開始焦急尋找醫生，呂書錚一聽，樂了，這不正好是自己表現的機會嗎。

    「我是醫生，讓我來看看！！」呂書錚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大喊一聲，其他人這時也是一窩蜂跟去，周幽皺了皺眉。

    四號車廂已經圍滿人。

    一個女人正在嚎啕大哭。「小心，你不要有事啊，媽媽再也不和吵了，求你快起來啊。」

    「快讓讓，醫生來了。」

    隨同呂書錚一起的乘客焦急高喊。

    眾人很快讓出了一條道路。

    「我是**和諧醫院心臟內科首席專家呂書錚，病人是什麼狀況。」此次來下海市是參加一場交流會，呂書錚也帶了不少聽診工具。

    見到是和諧醫院的專家，中年女子一下把希望放到他身上。

    倒在地上的女孩倒是很可愛，約莫十四五歲，右手抓住胸口，擰成一團，臉色慘白痛苦，呼吸近乎沒了。「瞳孔散大。意識喪失，大動脈搏動消失。」呂書錚看了一下，臉一下就變了：「看這情況應該是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引發的心源性猝死，已經不行了。」

    「醫生，求求你救救小心，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啊。」女人跪在醫生腳下哭道。

    「不是我不想救。」呂書錚也是滿臉同情，他當然想救了，作為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他引以為豪的成就，尤其在眾目睽睽下將患者起死回生，多拉風啊，比剛才吹牛來的瀟灑多了，說不定就能吸引那個小美女的青睞了。

    只是猝死的死亡率高達99%，醫學上公認最佳治療時間是黃金三分鐘，可是這時間太短了，哪怕在醫院病人一旦發作都無力回天，更別說在這火車上了，連心臟除顫器這種簡單急救工具都沒有。

    要是肺葉穿洞的氣胸就好了，他正好可以用圓珠筆插個氣管表現一下，可惜了，偏偏是猝死，醫學上這是被喻為無法拒絕的死神邀請。

    呂書錚搖搖頭。「就算華佗在世也沒辦法了。」

    在女人眼中這話無疑宣告了女兒的死亡。

    女人伏在女兒身上悲痛欲絕的哀嚎，眾人都很同情。

    這個女孩看起來也是風華正茂，長的也蠻清秀漂亮，這麼年輕猝死有些可憐，但是呂書錚也不忘表現一下自己的職業素養，對著眾人警告道：「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是隱性心臟疾病，常常被人忽視，激動，暴寒都能導致猝死。你們最好注意點。」

    「還有救。」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車廂啞然。

    周幽走出了人群。

    呂書錚被人打斷話，心底一陣惱火，看到說話的人更是火大。「又是你，你這小子怎麼不學無術，難道你父……」接觸到周幽冰冷的眼神，呂書錚莫名的有些膽怯，那眼神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二十左右少年能擁有的，裡面彷彿經歷了許多的事情。

    呂書錚閉上嘴。

    「你是？」女人睜大眼睛。

    周幽不說話，走到女孩身旁，只是瞄了一眼，雙手一扯就把女孩的外衣全扯掉了。「你幹什麼？」中年女人尖叫。

    周幽沒有理會，指握成針，屏氣凝神，十指一開，如同開屏，接著一點，點入**之間的膻中穴，眾人驚嘩，中年女人憤怒。

    「她好像剛才跳了。」一名乘客驚喜叫道。

    仔細看的話周幽的指尖有一絲肉眼難以辨別的氣，這氣無形無質，細若金針，隨著周幽迅速點入其中乳根等穴位，女孩身體便是驟然一彈，呂書錚看得出來，這是心臟起搏的症狀。

    鄙視眨眼變成了不可思議。

    「以氣為針？」呂書錚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他也曾鑽研過不少中醫之道，對馬王堆帛書《陰陽十二脈灸經》印象尤其深刻，書中曾記載「陰陽交泰，氣運東方；百脈經像，無刺大成。」意思是說最高的針法不需要針具了，是以天地陰陽的氣為針，能更直接和經絡調和。

    呂書錚一直覺得很扯，天底下哪還有這種醫術，好像是天醫似的，就算是京北市第一針王都不見得做到。可是看到那少年指法的確和書中的以氣為針很相似。

    周幽指法蜻蜓點水在女孩胸口，動作寫意，少女身體漸漸發紅，有著若有若無的呻吟，周幽指法也是奇特，乍一看好似一隻鳥兒在梳理羽毛，層次分明。被呂書錚判了死刑的患者竟然胸口有了起伏，身體如火一般竟出現了汗水，身上的經脈更是鮮紅如烙印。

    所有人心都快停止了跳動，近乎窒息看著這一切。

    誰都看得出來，少女在一點點有了呼吸。

    「怎麼可能……」呂書錚喃喃自語。

    許久之後，周幽終於做完了一套指法，已經大汗淋漓，見到脈搏已經恢復，他也是鬆了口氣。「等會最好去醫院檢查下吧。」周幽囑咐道。

    中年女人木訥點頭。

    「猝死的人怎麼可能救回來……這不可能。」呂書錚覺得自己引以為豪的醫術徹底崩潰了。

    周幽懶得理他，事實上剛才他的那套指法名為「朱雀梳羽」，是五行陰陽應像指法之一，按摩多個經絡穴位，層層梳理達到氣血揚升，重塑心跳，多按摩幾次，甚至可以完全治癒肥厚型梗阻性心肌病，不過周幽現在沒有這麼多時間，何況剩下的也有足夠時間讓這對付母女去醫院了。

    朱雀梳羽耗費了周幽極大的精力，他現在很累，累的想代替剛才的女孩去死。

    先生說得很對，他應該少用這種醫術，這完全是透支他的壽命。只是碰到這樣的事情，周幽也沒辦法袖手旁觀，畢竟一條大好年華的生命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間。

    而周幽又有個缺點——他不擅長讓人去死。

    重新寫了開頭，後面情節也會重新安排下。唔……希望能得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