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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枯六回鴛鴦驚起水流長扮豬吃虎二 文 / 月攬香

    顧家琪打哈欠:得又轉我這兒來了

    司馬昶道:那就這齣戲就唱不下去了

    話音剛落,池家家僕群裡又起了變化有人站出來指證:湯是池家大夫人命廚房準備的,本來是給大老爺喝的,池老太那邊趕三太太準備吃食,潘氏進廚房拿湯加了料,叫菊丫頭送去的

    菊丫頭作證:就是太師夫人吩咐她送湯的

    卞衡安沒管這幾個冒出來的證人,轉而問昨晚伺候池老太的丫環,即顧家琪這邊的人鴛鴦珠玉答道,誠如太師夫人所言,池老太昨日心情好,胃口大開,記著太醫囑咐,她們不敢給老太太多吃池老太沒吃到晚飯,打罵媳婦一頓,回院後累了,就歇下

    「亥時一刻,婢子擔心老太太,送了碗甜湯進屋老太太當時還是好的」珠玉道

    眾人驚動,湯竟是顧家家僕送的,那池家家僕搞什麼,一口咬定是太師夫人那幾個作證潘氏有鬼的僕人怒跳起來喊道:「說謊大人,她說的是假話」

    卞衡安讓人封了他們的嘴,理由是擾亂「公堂」

    珠玉繼續說道:「老太太喝了半碗湯,就說飽了,婢子原本想收起湯碗帶回廚房,老太太說留著,夜裡好潤嗓子婢子勸過,冷湯傷身老太太發脾氣,硬要把湯碗都留著,婢子收碗,老太太還打人婢子不敢惹老太太發火,就依了老太太意思,把半碗湯留在屋裡,想著老太太起夜真要喝,婢子送上熱的就是了

    昨夜老太太睡得穩,婢子還以為老太太心情好睡得踏實哪成想,今早上老太太遲遲不醒,婢子才知老太太昨夜兒就去了」

    卞衡安沉吟後,問道:「這麼說,你一直未離開老太太房前?」

    珠玉道:「回大人話,老太太院裡整天有人守衛,交錯換班,外人想要不驚動守衛潛入老太太的房裡,基本沒有可能」

    卞衡安又問道:「那半碗湯裡有砒霜,你又怎麼解釋?」

    「大人,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必是有獨門絕技的江湖人士」珠玉滿臉堅毅,回道「大人,婢子及院子裡的護衛能夠確定,這個人不在池家」

    卞衡安讓六扇門的捕快,與鴛鴦、珠玉等守衛過招,確定這些守衛的實力後,卞衡安採信珠玉的證詞

    「你先下去」卞衡安問一旁聽審的池家三位老爺,「列位大人,只要再做一件事,就能證明老太太之死,與池家人無關」

    池大老爺奇怪,道:「這樣還不夠嗎?還要做什麼?」

    「驗屍」卞衡安吐出兩個字,驗屍才能確定老太太喝的湯裡沒有毒,只有這樣,池家人才能全部洗清毒殺長輩嫌疑

    「大人,不必了」一個穿青灰袍的尼姑走進人群,她由冬蟲夏草一路護送,從城外趕到池府,她喘了口氣,說道,「貧尼能證明,老太太之死與外力無關」

    「是你,楊柳氏?」潘氏先認出來,楊柳氏神色淡淡,回道:「貧尼修華見過太師夫人」

    卞衡安出聲打斷兩位婦人過往恩怨思線,道:「這位出家人,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池老太太並非死於外因?」

    楊柳氏從袖裡取出一紙書信,道:「顧家姑娘及笄那日,老太太有所感,到修氏庵堂,與貧尼談舊事,老太太說她一生沒虧欠過人,就是這顧家姑娘不容易,只有看著她有歸宿了,到黃泉下面見顧遠山好有臉罵他,留下個女兒不管

    老太太說自己身體已經差不多了,就這兩天的事,要是她沒趕上顧家姑娘婚事,要貧尼給她做娘家長輩,叮囑幾句出嫁女兒該知道的話」

    卞衡安抽出信紙,信是寫給顧家姑娘的,就兩句話:丫頭,老太婆不欠你了

    池家大太太忽然叫起來,道:「沒錯,這兩天老太太是怪怪的,」她是池家內院掌房,老太太走前,有什麼動靜是瞞不過她的「有樣東西,大人臣婦取來給大人瞧瞧」

    卞衡安准,捕快跟著去了池家庫房,池家大太太抱出個黑亮的泥壇,擠個笑臉,道:「這是老太太的寶貝,我們都不敢動的大人,您看看?」

    泥壇裡有兩疊銀票,帶有一股子潮味、霉味,翻一翻,簇連票號,印花票記為顧家鷹頭;下面還有兩個莊子的房契,五個鋪面,百畝良田地契,最後是一紙罵人叮嚀短箋:丫頭,當年你老子孝敬給老太婆的,給當你嫁妝壓箱底省著點花,別不把錢當錢;沒錢你就知道悔了

    這兩樣物事,算是間接證明老太太有感時日無多,安排身後事

    卞衡安讓老太師過來辯認,是否為老太太筆跡;又叫六扇門的人鑒定信箋真偽筆墨舊,確定信箋與筆跡無造假痕跡,卞衡安讓人去請為老太太看診的太醫

    太醫帶著醫案到池家時,眾人驚:竟是太醫院院首吳太醫令

    「吳大人?」卞衡安吃驚地請老太醫坐下回話池老太師也有點回不過神,道:「吳大人,一直是您給家母看診?」

    吳太醫笑了笑,道:「顧家姑娘大手筆啊,老夫貪財,呵呵,十天來看一回」

    「不對啊,先前,明明是——」池家二太太口直心快

    「障眼法,障眼法」吳太醫笑回道,他不現身是免得外面人羨慕嫉妒恨的

    「那老太太的身體?」潘氏急急地問道,她的急可以理解,若能證明老太太身體在油盡燈枯之勢,她毒殺婆婆的嫌疑就全沒了

    吳太醫捋捋鬍子,慢悠悠道:「老太太的身體呢,早幾年治,再活個十年八載都不成問題治的時候遲了,就是用藥吊著護著拖著這日頭的事,老夫真不好說早兩個月,老夫就跟顧家姑娘說,準備準備,差不多了

    但是,你們都看到了,硬給拖到顧家姑娘成婚,老太太能啊,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哪像病人,外邊人看好著呢,實則裡頭虛火旺盛,不能發脾氣——老夫真是不得不相信,這人的意志,能夠戰勝一切病魔」

    吳太醫見眾人不信,道:「老夫知道你們都不信,啊,老夫自己也不信,這醫案,你們拿去翻翻」

    太醫這番證詞,外加鐵證醫案,都證明了池老太之死與池家人無關

    「來人吶,將這些狡言陷害主人的惡僕拿下」卞衡安威喝,讓衙役嚴刑逼問,偽證背後的主使者

    只聽得啊啊啊數聲,古媽、菊丫頭等偽證人口吐白沫、兩眼圓瞪、滿臉扭曲驚懼倒地而死

    司馬昶低喝聲:追

    數道閃影向外追擊,謝天寶率六扇門捕快也在後面追

    卞衡安對錦衣衛副指揮使道:「請大人封閉京門揖拿兇犯」

    池家院子裡人數少了一大半,餘下的池家家僕看著那幾個死不瞑目的枉死者,抱在一起害怕地哭潘氏等女眷雙手合什,向天祈告:感謝老天保佑,感謝菩薩保佑

    池家三位老爺圍著卞衡安,拍他的肩膊,感激的話不必多說,多虧這位年輕後生,給池家免了滔天大禍

    今日事,目標直指太師夫人潘氏,擺明就是衝著東宮太子

    這潘氏身為太師夫人,又是東宮太子妃的娘家長輩,如果有人出面揭發她毒殺婆婆,本朝最正面的道德榜樣,朝野心中維繫魏朝顏面的最後準繩,如果被證明事實的確如此,那麼,東宮勢力立即土崩瓦解

    太子別說繼續監國,就是性命能保與否都成問題

    李太后一定殺他以平息天下眾怒

    太子死,池家也到頭

    卞衡安推說,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時辰不早了,他趕回大理寺跟上頭匯報此案,宮裡還等著消息

    老太師讓兩位兄弟送卞衡安、吳太醫令出府,自己走到海酈兩人身前,長揖拜謝,沒有這兩位傾力回護,卞衡安縱使鐵面無私剛正不阿秉公辦理,這案子也沒有這麼快水落石出

    只要潘氏毒殺池老太的風聲在京城傳開,太子照樣完蛋

    所以,池老太師是真心謝這兩位快刀斬亂麻,親自坐鎮池府了結東宮禍事

    司馬昶從鼻孔裡噴氣,冷冷道:「還請老太師轉告太子,不要敵我不分」

    池老太師可算是極力支持海酈成婚成為東宮助力的幕後推手,他就算要過河拆橋,也不可能在這時候下手,何況這時候還沒過河呢他沒有參與昨夜計劃,對海世子突如其來的冷漠有點摸不著頭腦

    顧家琪在旁略微提點,說昨夜他們兩個喝到毒酒,並沒點明是東宮

    池老太師是個老官僚,一聽這話,就明白海世子臉色從何來,他大驚失色,道:「不可能,絕無可能有此事」

    「這事兒誰做的誰心裡清楚」顧家琪淡淡道,挽著司馬昶,打溫情牌,「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有今天,只想過幾年太平日子朝裡的事,我們不想摻和太多年節過了,我和他就到外面,不礙誰的眼老太師您出的力,小輩不會忘恩」

    「老夫一定查清楚,給兩位一個交待」

    顧家琪以笑置之,雖然說她與司馬昶婚夜被太子毒耍,應該落井下石再踩他數腳才解氣但是,東宮是海酈的盾牌,抵擋抗擊太后、二皇子、皇帝暗勢力的最好靶子

    兩人趕大早點明自己的暗棋,就是要保住東宮太子,不會被池老太的死拖下水

    過後,這賬當然要算的老太師說什麼交待,兩人都沒在意

    「那老太太的事,就煩勞太師了」顧家琪溫溫柔柔地說了這話,告辭,她緊貼著司馬昶向外走,一副小女人嬌柔態

    司馬昶很享受她這般黏乎勁,回到馬車上,就摟著她親個不停

    顧家琪連拍他腦袋,有沒有搞錯,等會兒要她怎麼見人司馬昶很厭煩地嘟噥:「要我知道誰做的,非閹了」

    如果沒池老太這事,顧家琪答應陪他一整天的事還能兌現

    「女人,你也閹?」顧家琪笑著打趣,司馬昶的手停在她的胸前起伏處,念道:那個老妖婦,我要把她活剮燉了餵狗

    顧家琪打個哈欠,倚著他,微微打盹司馬昶見她要睡,沒再折騰她,只手撫著她的臉,把她抱得緊了些

    車到半途,有人靠近馬車,傳話:「爺,那人丟了」

    司馬昶抬手一記隔空拍飛暗衛,怒斥道:「一個死人都逮不住,要你們何用」

    外面又換了個人回話,顧家琪問道:「怎麼把人追丟了?」

    「回主子,那人進了六扇門」

    「哦,」顧家琪微感吃驚,半仰起身,再問道,「那謝天寶怎麼說?」

    「謝捕頭說,沒追上」

    顧家琪暗暗生奇,司馬昶把她臉扳正對自己的眼,生氣道:「你昨晚答應的,還不到六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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