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13親眷 文 / 七竅玲瓏

    七色362年10月16日，午後。

    七色星球，藍國，藍都歸海府。

    內宅正房，右暖閣。

    正中炕塌上堆著數只青緞掐金撒七色花靠墊，靠墊上斜倚著個四五十歲的藍族純種貴婦人，腳邊跪坐著一個用捶棒為其捶腿的俏麗丫頭，那貴婦人肌膚如脂美貌異常，眼角額上皺紋淺顯難見，若非有些發福，兩腮贅肉微微下垂，真不敢相信她便是歸海老夫人。

    這時早有丫鬟婆子上前幫我解去裘皮披風和頭上面紗。

    見我傻站不語，背後同來的婆子輕輕推我，低聲道：「這便是咱家夫人，小姐快上去行禮吧。」

    「小女雕漆·琥珀，拜見夫人。」我這才緩過神來，心中默念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咬牙提裙跪拜下去，初次見面大禮是免不了的，入鄉隨俗只能苦忍了。

    「快扶起來，都是自家人，不用行大禮參拜了。」歸海夫人嘴上雖如是說，身子卻一動不動，泰然受我一拜。

    候我拜過，兩側丫鬟才應景的左右把我扶起。

    「不是欺負你輩分小，我近日舊疾復發，困乏懶動，便不起身相見了。」歸海夫人笑容淡淡，美麗的面容有種隱匿的嚴肅，一指她左手邊上眉宇間帶有幾分英氣的婦人，道：「這是雲開的親生母親，你去見過吧。」

    我早知歸海·雲開非正房所出，乃是二夫人生的庶子，聞言忙再行大禮，恭恭敬敬的叫道：「琥珀見過二夫人。」

    「哎呦，我如何受得起和大夫人一樣的禮，快免了吧。」歸海二夫人急忙起身拉住我，笑容親切中帶著一絲難以描述的困苦，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眼圈竟然紅了。

    即便是我貌美如花，她也沒道理這麼激動。我正訝然不解，坐在歸海夫人右手邊的那個相貌和歸海夫人有幾分相似的婦人站了起來，拉過我的另一隻手，咯咯笑道：「二夫人，你們雲開真是好福氣，這新娘子長得花朵一般，皮膚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我個老婆子看著都喜歡。」

    因為歸海·雲開早跟我說過家中內眷都有誰，所以我看她樣子便知道她是歸海夫人的寡姐，忙嫣然笑道：「可是長史姨母？」

    藍國水鄉，藍人較其他六國人矮小，特別是女子，幾乎都比我矮半個頭，這個長史夫人尤其嬌小，高只及我下頜，我努力屈膝才能與她平視。幸好歸海·雲開比較高，大約有180cm左右，能夠配得上我將近170cm的個頭。

    「正是哪，姐兒怎麼知道我？」長史夫人誇張的笑，笑紋深深眼底卻全無詫

    異之色。

    聽伶舟說她只比歸海夫人大三歲，可看起來卻蒼老許多，應該跟她夫婿早喪，

    拖兒帶女的長年寄人籬下有關，雖說是歸海夫人的姐姐，但卻要看著歸海夫人眼色說話，日久天長忍得內傷難免早衰。

    我心思電轉，甜甜笑道：「路上聽伶舟小哥說的，姨母菩薩心腸，最是體諒下人。」

    「呵呵呵」長史夫人真正展顏而笑，「倒是沒白痛伶舟這小鬼頭，竟還念著我的好……」

    「噗嗤」坐在她下手的那個二十多歲的少婦掩唇笑道：「娘，那是新妹妹嘴甜，您還當真了呀。」

    「哼，抹了蜜一樣，嘴真是甜……」坐在二夫人下手的少女低聲冷哼，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卻大得足夠所有人聽清楚。

    室內一時寂靜，氣氛尷尬，落針可聞。

    長史夫人嘴唇微動，卻在偷瞄一眼神色不變恍如未聞的歸海夫人後閉緊了嘴巴。

    二夫人左右為難的看看我又看看那少女，不自然的對我笑道：「這是你三妹星河，年紀小不懂事，你是嫂子別介意。」

    「我懂不懂事也不勞姨娘來說，自有我母親教訓。」那少女勃然變色，尖聲道：「什麼嫂子，誰的嫂子，不是還沒拜堂成親，怎麼就成嫂子了？」

    我面上微笑如故，心中卻很是詫異，這個歸海·星河也是二夫人所出，雖聽說自小由歸海夫人撫養，但二夫人畢竟是她親生母親，怎會態度如此惡劣，簡直仇人一樣。

    二夫人僵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淚花在眼中亂滾，站在她身後的一個眉眼清秀的婆子忙奉上絲帕，俯身在其耳邊低聲安慰。

    「咳……」歸海夫人此時才輕咳一聲，似笑非笑的對我說道：「星河最小，我便多痛愛一些，驕縱慣了，你別在意。」竟然完全無視歸海·星河對其生母的態度，縱容的對其笑道：「也不怕你雕漆姐姐笑話沒規矩，還不起來見禮？」

    那少女一再嘟嘴，但到底不敢違拗歸海夫人，慢吞吞的站起來，只是提裙做做樣子，也沒屈膝行禮便重又坐下。

    「妹妹好，以後還要妹妹多多關照。」我新來乍到不知底細，自然不會有任何出格舉動，提裙屈膝姿勢標準的回了一個禮。

    先前說話的那少婦和坐在她下手的少女一起站起來，跟我見禮，少婦是長史夫人的兒媳婦平彤，白淨圓潤言笑奕奕，看著倒是個沒什麼心機的。那少女是長史夫人的小女兒長史·曉曉，長得倒是眉目如畫，小臉尖尖纖腰一束，可惜太過瘦小，大約只有150cm左右，我足足高出她一個頭去。

    以現代地球審美標準來說，前不凸後不翹又矮又瘦身材實在太爛，但在這異世古代，她算不算是個玲瓏美人，我還真不知道。

    總而言之，歸海家女眷我算是都見過了，除了歸海夫人是個大美人外，剩下的真沒什麼看頭，我本來也不算什麼絕色，濃眉大眼凸鼻豐唇屬於俗艷之流，但和她們站在一起，硬是被襯托得國色天香，真是汗顏。

    逐一見過禮後，我叫小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彩鑽，按照歸海·雲開的吩咐，藍鑽送給歸海夫人，金鑽送二夫人，紫鑽送長史姨母，剩下隨手把綠鑽送了表嫂秀蓉，銀鑽送了長史·嘵嘵，紅鑽送了歸海·星河。

    她們雖見慣珍珠寶石，但這幾對彩鑽畢竟罕見，收到禮物後眼底還是多多少少都流露出幾分歡喜之色，氣氛頓時融洽了許多。

    直到此時，我才真正感覺到歸海·雲開的細心周到，若沒他這份厚禮，今天的見面會難以如此圓滿結束。

    又略坐了坐，說了幾句客氣話，歸海夫人才讓婆子引我去臨時住所休息，因為三日後便要成婚，到時另有新房，所以這三天的住處便沒特意裝修，但一應擺設用品也都極精美，非平常富貴人家能比。

    當晚設宴給我接風，這裡雖似中國古代，但規矩比之寬鬆得多，男女是可以同席吃飯的。

    是以晚飯時我又見到了長史姨母的兒子長史·偉奇，相貌倒還算秀氣，皮膚白淨聲音輕軟，可惜身材和其名字正相反，大約還不到170cm，我們相對而立時，我偷偷彎下膝蓋，才顯得比他矮上一點點。

    消失了一下午的歸海·雲開再次出現，同我們一起吃的晚飯，開席前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就一直微笑不語默默吃飯，我初來乍到當然秉持沉默是金，沒人下過筷子的菜餚都絕對不沾，生怕吃法錯了惹人笑話。雖然滿桌沒見過的美食，但其實連五分飽都沒吃上，看見長史·曉曉放下筷子，便也跟著撂下筷子，起身請一直站在長史夫人身後伺候的表嫂平彤去吃飯，我來替她繼續為諸位長輩添菜。

    平彤連忙擺手，說伺候婆婆吃飯時媳婦理所應該做的事情，眼角餘光卻瞄向長史夫人，而長史夫人則望向歸海夫人，見歸海夫人聲色不動，亦不敢出聲，平彤便一直站到眾人全部吃完才回至自己的屋中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