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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草原上的野人 文 / 一語不語

    一個人過野人的日子很不好過。

    在茫茫草原上,一望無際草連著綠色,綠色連著灰濛濛的天空。如果是晴天朗日劉愈也就不抱怨,還非要來個遮天蔽日不晴不雨,連戰敗後流亡的心情也是壓抑的。

    劉愈身上只有一點點乾糧,留都留不住,接下來幾天,他都是在飢渴和肚餓的日子中渡過的,他不能留在原地,這一路上他還要不停的走,否則他只能在沒有盡頭的草原上閉目待死。

    等死可不是劉愈的風格。

    「你媽的,閔少頃,讓老子再碰上你,非把你的皮活剝了不可!」

    只要心中還充滿著怨氣,劉愈就告訴自己不能放棄,自己的小命已經穿越過一次了,沒那麼容易讓他去見閻王。

    方向,是草原行路的第一位。有太陽,可以根據太陽的東昇西落來辨別方向,沒有太陽,劉愈就有些抓瞎。在夜晚,方向的辨別更加困難。

    在草原上走了幾天,飢餓的問題愈發凸顯。

    飢餓的滋味是無法忍受的,一兩天還可以,到第三天,劉愈也不得不做一個野人該做的事,吃草。只有肚子裡有食,身體機能才能跟得上,才有力氣走出這沒有邊際的草原。劉愈也想能在草原上打獵來獵物,也想吃肉不吃草,但他在逃亡之初就已經失去了武器,全身上下就剩下當初吳悠給他的一個望遠鏡,這東西在此時也半點作用都欠奉。

    以前劉愈就知道,草原上也並不止一種草,不過到底有幾種他也懶得管,是風吹草低見牛羊還是淺草才能沒馬蹄跟他沒關係。真到了有一天餓的不行,非要吃這些草,他才知道當一個嘗百草的神農氏是多麼遭罪的事。

    吃完第一口,劉愈差點連黃膽水都吐出來了,世上最難忍受的事就是挑戰人類的生存底線。但他還不得不繼續坐下來,找第二種草入口嘗試。這是為了生存,劉愈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誡自己,不能因為味覺的牴觸而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草的味道各不相同,多吃幾口,劉愈才發現口腔對這種令人反胃的草是有麻痺性的。吃的草越多味道越近乎於大同。

    劉愈很悲哀的自嘲,看來懶惰的人適合當一隻不用人圈養的野牛。

    讓他形容一下吃草是什麼味道,其實也就是苦澀微辣,帶著一種嗆鼻的草汁味道。如果非要從這些草當中選擇一些能入口的,劉愈也經過幾天的摸索,從中掌握出竅門。嫩草可嘗,如果是能吃的草根,帶著稍許的甜味,味道更接近於人能接受的口味,不過吃草根的前提是把草根的泥先「擦」乾淨。

    說「擦」,是因為在草原上找水太困難了,劉愈身上的水袋也丟了。遇到有水的地方,劉愈恨不能將所有的水都吸進自己的肚子裡。他也想找一條河流,順著河流南下,不再擔心飲水的問題,但草原茫茫,想找一條河流何其困難。

    且他也明白,有河流的地方一定有突厥人的部落,對他一個不會說突厥語言的漢人來說,這是相當危險的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況且他還是令突厥人家園不保的元兇。

    饑、渴。這兩件事始終伴隨在劉愈身邊,是關乎他生存的最大問題。當然在茫茫草原上生存,問題另外還有許多。

    比如說草原夜晚的寒冷,「早穿棉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這不但形容吐魯番合適,在草原上也基本符合這天氣條件,晝夜溫差相差太大,若遇白天多雲夜晚晴朗,後半夜吹點冷風,那真是冷風如獵刀,令本來就穿著一件內衣一件外衫的他在寒風中烈烈發抖。

    除了寒冷,還有野獸的威脅。

    一到夜晚,草原上的食肉獸,比如說野狼就開始出來活動。遠遠地能聽到狼的嚎叫,那是一種令人覺得淒厲的示威聲,好像野狼在向其他的野獸彰顯他自己地盤的範圍,如果聲音的距離讓劉愈感覺到危險,他也會停下來,等聲音都遠去他才敢繼續趕路。

    劉愈過的也是晝伏夜出的生活,因為他不敢在夜晚懈怠,睡著了怕成為野獸的點心。

    草原的夏天,白天氣溫很高,趕路耗費體力巨大,等到上午日頭開始強烈,他就會尋找遮蔭的地方,休息一整天,到日落黃昏再繼續趕路。

    說是趕路,其實劉愈只是大致朝著一個方向在走,那就是南方,他相信只要這麼走下去,早晚能看到大順朝的邊關,回到有人煙的地方。

    一走,就是二十天。

    劉愈也不記得到底走了多遠,鞋子都磨破了一邊,走路經常會被尖銳物體,刺的腳底疼,腳上的泡真是碎了又起,起了又碎,腳底起了繭子。劉愈從來沒這麼長時間走過路,還是在這種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情況之下,走路也成了煎熬,全憑一股信念支撐。

    「老天爺!你個混球!你把老子扔這鳥不拉屎的朝代你就要負責,不能讓老子死在這裡!」

    劉愈實在走不動道了,就會咒罵老天,這也是獨自一人時唯一說話的機會。

    老天將他送來這個世界,耍弄他一次就已經夠了,這還要來第二次。他也終於知道活在人煙多的地方的好處,至少有力氣就可以換飯吃。在草原上,力氣不能製造食物,更不能製造生機。不過他也覺得慶幸,這畢竟不是荒漠,在草原上再怎麼說餓不死,荒漠裡吃沙子的傻事那是原始人幹的,他作為文明人知道沙子從嘴裡進去早晚還會原封不動出來。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呼喚,在草原上流亡二十一天後的上午,就在劉愈正要準備去找點嫩草吃,順帶睡和安穩覺的時候,遠遠的好像看到一點異樣的顏色。

    那種異樣的顏色並非是他所苦盼的邊關又或者是人煙牛羊,而是……

    黃色的荒漠!又或者是戈壁灘的顏色,劉愈也終於明白這幾天為何水源越來越少。

    「操!誠心跟老子過不去!」

    劉愈一路向南的路被堵住,他也沒辦法,只能折路向西,試圖從別的方向走出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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