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章半柱追命 文 / 憶天一夢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楊雲仇回過頭狠狠地瞪著乞丐。
那乞丐陡然見楊雲仇漆黑的眸子中寒光凜凜，登時七魂去了三魄，唯唯諾諾地道：「沒，沒有了。」
楊雲仇道：「那你就慢慢享受。」乞丐起初不解，但越發覺得臉上發燙，雙手冒汗，繼而毒火攻心。他指著楊雲仇的背影，踉蹌道：「你……你為什麼？」
楊雲仇淡淡地道：「你知道的太多，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
「你幾時下的……毒？」他這個毒字說到一半，人已倒斃。
楊雲仇回頭一瞥，道：「怪只怪你太貪心，可惜這銀子要不得了。」說罷，拂袖而去。
次日起身，楊樂天睜開朦朧的雙眼，發覺已過晌午。他昨晚就睡在這荒郊野外，身旁的的篝火還冒著一縷青煙，楊樂天拾起劍，一心琢磨著如何殺了這穆無極。穆無極昨日受了傷一定還留在洛陽城，不過這洛陽城裡遍佈無名山莊的眼線，他大白天這樣一身打扮，如何進得城去。
楊樂天在城門口躊躇不定，看著那排隊進城的人，一個個的從眼前走過。他注意觀察了一陣，發現那門口的守衛盤查得並不經心。於是他伸手把幾縷長髮凌亂的垂在面前，又抓起一把泥土，在臉上亂抹了幾下，混進排隊的人群之中。眼見就快輪到他進門，一隻溫軟柔滑的手突地搭在他肩頭，楊樂天回過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望著他，眼波盈盈，含情脈脈。這立刻融化了楊樂天臉上的冰，他嘴角微微上揚，但這一絲微笑轉瞬即逝。正是輪到楊樂天，他晃身上前，那守衛了瞅他一眼，即是過了。然而他身後那位清麗絕俗的佳人可沒那麼幸運，幾個守衛都色咪咪地盯上了她，為首的一個守衛問道：「小娘子，進城這是要做什麼去啊？」
「哦，進城去探親。」女子微一頷首，一副含羞似玉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幾個守衛見了不禁垂涎欲滴。那守衛頭領隨即裝腔作勢：「最近洛陽城內有殺人犯在逃，上面有令要嚴加盤查。」轉而又陰陽怪氣地道：「小娘子可隨身攜帶了違禁之物啊？」話語間，伸手就要去掀女子的裙角。
「刷」的一道白光劃過，那只淫蕩的手剎那間飛到了半空，鮮血淋淋地摔到地上。被砍的守衛疼得翻了白眼，眾人均瞠口結舌。楊樂天收了劍，拉起女子的玉腕，道：「琳兒，快走。」
楊樂天攜了琳兒一路奔進城中，左拐右繞，躲進一個僻靜的巷子，張望一下，再也見不到追兵。楊樂天這才定了定氣息，道：「好了，這裡還算安全。」
「對不起，我本來是想來洛陽……」琳兒話說到一半，楊樂天突然抬手輕按住琳兒櫻唇，輕道：「不用說了，我不怪你。」楊樂天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雖是一副污穢邋遢的樣子，但難掩那張精緻秀氣的臉龐，一對風目勾人心弦，鼻樑高挺，美如冠玉。琳兒忍俊不禁，忙避開他的目光，道：「你還是快找地方梳洗一下。」
楊樂天吁了口氣，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個更安全的地方。」
「你不用擔心我的安慰，樂天。我的武功雖遠不及你，但防身對敵也不成問題。況且我來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琳兒道。
楊樂天道：「不必說了，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冒險。」
琳兒沉吟半晌，道：「對了，剛才逃跑時我看見街邊的告示，那通緝犯的畫像……是你？」
「嗯。沒想到這麼快，無名山莊居然動用了官府的力量。」楊樂天應道，「他們誤會我殺了吳家大公子吳承軒。」
琳兒茫然不解，道：「你這次的目標不是穆無極麼？」無奈之下，楊樂天把昨晚所發之事一一訴了。
琳兒道：「原來如此，如今黑白兩道都在追殺你，要對付穆無極更是難上加難。」
楊樂天輕撫著琳兒的長髮，道：「琳兒無須擔心，神尊還派了白虎前來相助，他已經去查探那穆無極的行蹤，有消息會通知我的。」
「樂天，你真的相信白虎？」琳兒道。
楊樂天答道：「不由得不信，昨晚還是他指引我逃離無名山莊的。」
琳兒心下惴惴，搖頭道：「我始終覺得白虎這個人大有問題。」這時，忽聞楊樂天腹中咕咕直叫，琳兒嗤的一笑，道：「樂天，你一定一天沒吃過東西。這樣，我剛才見對面街口有家包子鋪，你在此等候，我去買幾個過來給你。」
「琳兒！」楊樂天牽住琳兒胳膊。
琳兒道：「哎，你現在是通緝犯，不便拋頭露面。琳兒是清白之身，不會有人難為我的，況且這等小事，琳兒還應付的來。」楊樂天聽琳兒這樣說，也便允了，鬆開了手。
包子鋪不大，是個小門臉，進門也有七張位子。琳兒來到櫃檯前，向掌櫃要了兩屜小籠包，不料鋪面太小包子供不應求，琳兒只好尋了個門口的位子坐下等候。她剛一坐定，從門口呼啦啦走進四五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看身形架勢，個個都懷有武功，成是丐幫中人，琳兒正好有意幫楊樂天打探穆無極的消息，倒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打頭的小乞丐年經尚輕，卻神氣洋洋地衝在最前，他不屑地掃了一眼掌櫃，叫道：「今天我請客，兄弟幾個儘管吃。」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袋子，砰地往桌上一砸。包子鋪的掌櫃也是生意人，看出了這幾人的來路，忙過來招呼著。
「你小子還真有福氣，一早就發了橫財啊。」一個乞丐大聲吵嚷。
小乞丐壞笑道：「我這袋銀子其實是從幫裡面的一個兄弟那撿回來的。」待他們幾人坐定，小乞丐眉飛色舞地繼續道：「今早我路過城郊破廟，裡面有個死了的兄弟，他死相恐怖，本來把我嚇了一跳。誰想腳下一絆，居然摔到這袋銀子上，可把我給樂壞了，還不拿了袋子就跑。」
幾個乞丐嘿嘿一笑，道：「你小子可是天降財神，便宜了我們幾個。」旁邊的胖乞丐一直盯著那錢袋子眼神發直，垂涎欲滴。小乞丐哈哈一笑，抓過錢袋倒置過來，白花花的銀子光啷啷灑了一桌子，眨眼間被幾人哄搶一空，個個將銀子捧在手裡眼冒金光，貪婪至極。
琳兒不置與否，她心繫情郎焦急不安，怕時間耽擱太久會逢生變故。不多時，琳兒終於盼到包子上來，掌櫃卻是給那桌乞丐端去。琳兒心頭不悅，正要和那掌櫃理論，怎料那胖乞丐身子一軟，從椅子上滑下來，吐血倒地。頃刻之間，其餘的乞丐也坐立不住，東倒西翻，紛紛委頓在地，一命嗚呼。
掌櫃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舌撟不下。他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大呼：「死人啦，死人啦！」琳兒眼見形勢不對，慌亂地衝向門口，匆忙中竟一頭撞到來人的身上。
「哎，姑娘！」這一聲似曾相識，琳兒抬頭一望，驚訝地道：「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來人同聲道，他剛邁步進門，就被琳兒撞了一個踉蹌，看到琳兒也是愣在當場。
「原來琳兒姑娘也來了洛陽城。」說話之人正是龜谷醫仙微生霧。
「你來的正好，這些人都中了毒。還有的醫麼？」琳兒側頭一點，微生霧走過去，蹲身探了探，惋惜地道：「晚了一步，救不活了。」
琳兒道：「難道是包子有毒？」聞得此言，掌櫃連連搖頭，急道：「不可能，我家的包子賣了好多年，絕對沒問題。街坊鄰居都吃的，童叟無欺。」不由分說，他上前拿起一個包子便往嘴裡塞，包子正是從乞丐那桌的屜裡所取。
琳兒欲上前阻止，反被微生霧一把抓住，道：「不礙事，那包子沒毒，有毒的是這銀子。」他用手一指，那銀子的光澤和普通的白銀並無二致，又道：「這毒名叫半炷追命，顧名思義半柱香內就會要了人的命。此毒無色無味，神奇之處在於它塗在銀子上不會變黑，故而不會被察覺。」
琳兒點頭應著，拉起微生霧道：「微生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你說的沒錯。」微生霧道，舉步跟著琳兒，驀地裡驚聞大喝一聲：「哎，二位留步。」只見那掌櫃驚慌失措地擋在二人面前，張開雙臂，道：「既然我這包子沒毒，勞煩兩位大俠為小人做個見證，一會兒官府衙差到來，證明這些死人不關小人的事兒。」接著對二人一陣又拜又揖。
微生霧看出琳兒心急如焚，便道：「實在對不起，我們還有要事在身，不便扯入事非。」琳兒會心一應，想那掌櫃難免受到此事牽連，也是值得同情之人，雖有憐憫之心但也愛莫能助，只能請掌櫃自求多福了。琳兒無奈地轉過頭，道：「我們走。」她心中記掛著樂天，無論掌櫃再怎樣哀求，便是頭也不回地扯了微生霧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