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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手刀斷鐵 文 / 憶天一夢

    水牢之中,伴著沉重的呼吸聲,冰冷的鐐銬在肩頭上一起一伏地晃動著。

    「楊樂天,你還好麼?」沁兒攀著牢籠的鐵柱,已經不知何以言語,眼中全是被淚水朦朧的霧氣。

    「我沒事,放心。」過了許久,楊樂天突然回應了一句,聲音微弱。

    沁兒一直攀著鐵籠,身子懸在半空,此刻手心已被磨得生痛,但她仍然要死死地抓著那鐵柱,仔細盯著楊樂天每一次呼吸。

    「不行,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逃出去,若然主上再來的話,你恐怕熬不住了……」沁兒急地在鐵籠上匡匡地敲了幾下,手心一脫力,身子也跟著墜下池底,喃喃地嗚咽起來:「可是,可是要怎麼樣才能出去?」

    「啊……」聞腳下一聲低吟,沁兒低頭,原來自己的腳踩到了那個囚徒的手。

    他居然是能動的,而且正在緩慢地將手指從沁兒腳底抽出來。

    「前輩,對不起。」沁兒俯下身,將趴在地上的囚徒扶坐起來。

    蓬亂的白髮間,囚徒睜開了一雙蒼老的眼睛,但那眼睛上卻蒙著一層白霜,早已不能視物。沁兒不敢鬆手,因為一鬆手,那人便會倒下去。本想拉他到牆角靠著,怎料那人突然一把扯住沁兒的衣服,嘶啞地吐出幾個字:「出、不難。」

    彷彿看到一絲曙光,沁兒慌問:「前輩,你剛才說什麼?」

    「出……」

    囚徒的舌頭微一打結,倚在牆角玉老爺發了話:「不用信他,他說得都是瘋言瘋語。」

    「玉老爺,他瘋了麼?您知道他是誰麼?」沁兒側頭問。

    「他……」玉塞人欲言又止,歪著頭往牆上一靠,「他就是一個瘋子,瘋了很多年了。」

    「你真的有辦法出去?」沁兒對玉老爺的話將信將疑,又低頭問懷中之人。

    囚徒的頭用力一點,「出去,可以出去的。」一雙殘破的大手哆哆嗦嗦地按到沁兒的手腕上,翕動著嘴唇。

    「別急,慢慢說。」沁兒越發覺得這個囚徒並沒有瘋癲。

    囚徒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向頭頂的牢籠鐵門,「去,破開它!」

    「那門閂麼,用什麼破開?」

    「手……」囚徒在沁兒的手腕上一抓,做了個抬起的動作。

    「徒手破門?我……可以麼?」沁兒仰頭望了望,把囚徒扶坐到牆邊,忽的運功躍起,空手向那牢籠的門閂處斬去。

    「崩!」手刀斬落,那看上去堅不可摧的鐵門,竟在一剎那,斷為兩截。

    沁兒驚歎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居然沒事,我的手真的可以將那門閂斬斷,怎麼可能會這樣?」

    激動不已的沁兒,顧不得回頭去看那囚徒,立刻衝出了牢門,俯身鑽入楊樂天的牢房之中。關押楊樂天的牢房並沒有上鎖,因為柳飛揚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楊樂天,看到了麼,我的手可以破門,我們可以走了!」帶著狂喜,沁兒揮手去斬楊樂天肩頭的琵琶鎖。

    「啊——」

    一記手刀斬落下去,琵琶鎖的鏈條扯得傷口生痛,本來就痛不可遏的楊樂天,此刻更是咬爛了嘴唇,也沒能抵過這一擊。

    「傻瓜……」剛倒上一口氣,楊樂天忍不住脫口道,「沒用的,你的手刀……啊!」

    沁兒仍不死心,揮手又向那個頑固的鎖鏈劈去,「你忍一下,馬上就好。」

    然而,沁兒對那鐵鏈連斬十幾下,直斬得自己手上鮮血淋漓,那鏈條仍然完好無損。楊樂天則痛得面若金紙,頻頻大呼。

    「啊——啊——啊——」

    這是大哥的聲音?!

    飛鳥驚覺,剛剛打開的木匣,「砰」地一聲又合上了。眼下什麼紙條,都沒有大哥的性命重要……細細聆聽,那隱約的慘叫聲,似是傳自地下,可是入口又在哪裡?

    由於有過眼盲的經歷,飛鳥的聽覺變得異常敏銳。他聳起耳廓,在暗室內踱了幾步,來到棺木身前,果斷伸出手掌,一掌將那棺蓋擊開。

    棺木內,陡然現出一條地下暗道。

    飛鳥不再遲疑,縱身躍下,又將棺頂回手閉合。這暗道很短,在盡頭出現了一塊石板,足下一跺,石板自動左移,一個洞口立時現在腳下。

    二尺見方的洞口內,透著昏黃的火光。

    「呃……」

    「大哥!」聞到一聲痛苦的呻吟,飛鳥心頭一緊,迫不及待地縱下那個洞口。

    「你還是來了?」

    忍住了沁兒對鐵鏈的最後一擊,楊樂天正痛得將脖子挺直,抬眼卻看到牢前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禁重重一歎。

    「你告訴我,假如我再不來,你會不會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飛鳥忽然激動得肩頭顫抖。

    楊樂天清冷一笑:「那我告訴你,你來了,死得便是我們兩個。」

    飛鳥拍拍胸口,說得輕鬆:「死又何懼,結拜的時候,我飛鳥說過做兄弟要有難同當,不會食言!」

    結拜?兄弟?

    楊樂天心頭一熱:飛鳥,你還是肯認大哥啊,昨晚那些逼迫我的話,果然都不是真的。實在是汗顏得很,大哥每次都是讓你有難同當,從未和你同享過什麼福氣,難道是當日你對落日許下的『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難同當』的鬼誓言,靈驗了麼?

    飛鳥大步流星,幾步走到楊樂天身前,看著大哥滿身的匕首和鮮血,又看到一旁滿手鮮血的沁兒,登時氣憤得眼冒血絲,一掌便向著沁兒胸口擊去。

    「飛鳥!」還在感歎與飛鳥之間的兄弟情義,楊樂天便眼睜睜看著沁兒栽倒在地,他驚呼一聲,可這一激動,頓時嗆了一口血,「你……你給我住手!」

    飛鳥憤然道:「你來救她,現在這妖女反而拿著匕首插你,你竟還護著她?」

    「哇——」地一下,沁兒吐出了一大口血,看著飛鳥的眼神都有些迷離,剛想出口解釋,心中又是一沉,的確是她害了楊樂天。若不是她慌慌張張地跑來大漠,楊樂天何以會為了救她,而身陷囹圄,本意是來救那個男人的,卻適得其反……

    「住手!」楊樂天喝住抽出伏魔刀指向沁兒的飛鳥,急呼:「你誤會了,誤會了!」

    「什麼誤會,大哥,這妖女是柳飛揚身邊的人,你看清楚!」飛鳥用刀頂上沁兒的心口,偏頭問:「你是真的被她的美色迷住了麼,真的把琳兒給忘了?」

    「住、住手!」楊樂天被飛鳥這幾句搶白氣得肩頭一震,鎖鏈立時扯動肩胛,痛得他冷汗直冒。

    看到楊樂天緊蹙著的劍眉,沁兒又是心痛,又是心焦,眼圈一紅,簌簌地落下淚來,一時間竟是忘記解釋。

    飛鳥連連搖頭,歎息著,這女子救過他的性命,他自是銘記著她的恩,抽出刀來也是一時之氣,怎料自己會把一個殺手「嚇」哭了……

    是啊,飛鳥又怎會冒然殺人,只是他不要再傷了沁兒——好不容易倒上兩口氣的楊樂天,看到凝刀不動的飛鳥,忙替沁兒辯白:「沁兒是想幫我斬斷這該死的琵琶鎖。」

    「琵琶鎖?」飛鳥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看著地上的沁兒點了點頭,向他展示了手上的血口,才恍然道:「原來如此。大哥,怎麼不早說,這個簡單啊!」

    「不要!」沁兒大叫,眼見伏魔刀向著琵琶鎖劈落下去。

    她的手刀無用,已然明白了原來這每間牢房的鐵柱、門閂都是不同的——適才關押自己的牢籠門閂之所以可以劈開,是沒有浸過秘藥,而琵琶鎖……柳飛揚竟敢不鎖牢門,又怎麼可能沒有秘藥的保護。

    但,為時已晚。

    飛鳥發將了全身的力氣揮刀向著琵琶鎖上的鏈條斬去,吹毛斷髮的寶刀,在碰到那鏈條之時,冒出了嗤嗤的火星。然而,鏈條如風中的葉子般晃了兩晃,竟是絲毫無損。

    瞬間,楊樂天的肩頭血湧如柱,琵琶鎖的勾子嵌進了他的鎖骨裡,凝在淺表的藥粉更多的滲入了血液。翻江倒海的劇痛,令楊樂天失去了站立的力氣,身子一滑,整個人又恰好被琵琶鎖吊了起來。這一連串的痛,令那個吊在鎖上的人,從心底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

    「啊——」

    一聲吼叫,穿雲裂石,彷彿被化功鬼蠱化去的暗流都突然湧了上來,震動了重重的土牆石壁,連軟榻上纏綿的兩人都是一僵。

    柳飛揚挑了挑眉角,用牙齒在婦人脖根處留下了一記吻痕。八邪張開一口尖牙,問身上之人:「這是誰為咱們助興呢?」

    「還能有誰。」柳飛揚瞇起了狹長的丹鳳眼,詭笑:「自然是牢中正在享受的楊樂天。」

    「叫得人心口突突直跳吶,聽這聲音我真想連他也一同吃掉。」八邪揚手捋開對方被汗水濡濕的鬢雲。

    「師父,您老人家吃我一個還不夠麼?」柳飛揚手撐著床,就這樣魅惑地看著身下的八邪,眸中的黃光忽悠一閃,「難道……我的容貌比不上他?」

    「呵,我的徒兒……」八邪仰面躺著,眼珠一轉,目光聚焦在床頭,但柳飛揚知道師父是在盯著他看,咕咕作笑:「你這是吃醋呢。實話說,那個楊樂天長得很有味道……」

    柳飛揚抬手將發尾向肩後一甩,用舌頭舔了舔嘴角:「既然師父看得上他,那是他的榮幸。若然師父喜歡,徒兒就將那個楊樂天養得白白胖胖,供師父享用。」

    「哈哈哈,你果然孝順。」八邪用血爪攬住柳飛揚白皙的後頸,向旁淬了一口,「我才不稀罕那個楊樂天,為師有你一個就夠了。」

    柳飛揚邪魅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齊光亮的牙齒,在身下慾火重燃之時,腦中卻回味著師父剛才的話——哼,何止師父一個人想吃了楊樂天,我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不過,若是吃了他,能得到玄魂劍的力量,那我現在就下去將他生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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