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噩耗傳來 文 / 憶天一夢
山道上的女子在邁上崖頂最後一個石階時,一個踉蹌蹭破了手上的皮,她顧不上手心擦破的血,掙扎起身,跑到所有跪地教徒的最前面,大口地喘著氣。
「不、不……」
「香蘭,有話慢慢說。」楊樂天看見香蘭惶急的神色,更加劇了剛剛不詳的猜測,心裡瞬間揪了起來——奇怪,這香蘭乃是寒兒的婢女,負責照顧寒兒的飲食起居,應該領著寒兒呆在青龍殿附近才對,今日怎麼會跑到這崖頂來了?難道真是……
「是不是寒兒病了?」琳兒卻不如丈夫沉得住氣,忍不住問。
「寒、寒兒他……」香蘭瞪著驚恐的眼睛,因氣息急促而回不上主子的話。
婢女香蘭的吞吞吐吐,令高石上的教主心急如焚。楊樂天憤憤握緊了拳頭,飛身縱下高石,將一道真氣打在婢女的後心上。
「好了沒有?快說!」楊樂天命令。
那婢女肩頭一鬆,登時頂出一句話來:「小少爺沒病,是不見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楊樂天夫婦同時變了臉色。
「是三天前……」香蘭抖著嘴唇。
「什麼,寒兒都失蹤三天了?」楊樂天腦中「嗡」地一響,不禁暗暗自責,這三日來,他只顧著和夜裡歡一決高下,竟是自從少林寺回來後,一次也沒去看過兒子。
香蘭點點頭,抽泣道:「那天,我收到老爹病重的消息,本想向夫人告假,但當日大家都去山腳應戰了,於是我就把寒兒托付給了新來的婢女夏荷,偷偷回鄉去了。哪知今天我從鄉下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發現夏荷死在少爺房裡,小少爺也不見了。」她說到此處,身子已抖成一團,不斷磕頭哀求:「是香蘭該死,夫人饒命,教主饒命,饒命。」
「寒兒,寒兒……」琳兒目中空洞,突然像失了魂魄一般,喃喃念著兒子的名字。
「琳兒,別怕,寒兒會沒事的。」聽到兒子失蹤的消息,楊樂天儘管痛心疾首,但他仍盡力安慰無法冷定下來的妻子。
皺了皺眉,楊樂天又低頭問那婢女:「除了夏荷死了,屋中可留下其他線索?」
「對,對,我在少爺的床上發現了這個,奴婢也不認得字。」經這一提醒,香蘭頓時從恐懼中恍然,她從衣間摸出一張紙,哆嗦著。
楊樂天一把扯過香蘭手中的紙,急忙展平,但見紙上的一串小楷墨字,雋秀俊逸。「該死!」他捏著信紙的手指在顫抖。
「亡!」琳兒的唇齒也隨著那張信紙在顫,目光定格在這最後一個「亡」字上,身子驀地軟了下來。
「沒事的,寒兒會沒事的,沒事的。」楊樂天及時扶住妻子,嘴裡不斷重複著那句「沒事」,彷彿也是在對他自己說著。
「真的會沒事?」琳兒驚恐地盯著丈夫已然蒼白的臉,長長的眼睫在輕輕顫抖,「那柳飛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寒兒落在他手裡……寒兒,寒兒還那麼小……」
「別怕,琳兒。寒兒是我兒子,我不會讓兒子出事。」楊樂天目光堅毅,他不再懷疑寒兒的出身。其實,即使落花昨晚不來向他坦白,他也相信琳兒,不會再懷疑。
然而,如果落花不來道歉,他的義弟也不會答應。昨晚,飛鳥陪著落花,來特意感謝他的大哥,並向楊樂天負荊請罪。
落花親口承認,她為盡快擺脫吳陰天,故意抹黑琳兒和夜裡歡,以和楊樂天達成交換條件。楊樂天聽了以後只皺了皺眉,旋即一笑淡然。這件事,雙方都有責任,若不是自己的猜疑,又如何會讓落花有可乘之機?所以,他也不會與落花計較。
「樂天,寒兒不能有事,你也不能有任何閃失,答應我要帶著寒兒平安歸來,好麼?」
有些害怕的,琳兒不得不將心裡的擔憂說出了口。
楊樂天點點頭,抬手撫上妻子那張蒼白的臉,憐惜地道:「你也好好照顧自己。」他轉頭看向飛鳥,「義弟,拜託你幫我在天神教照顧琳兒。」
「怎麼?你又要獨闖?」飛鳥詫異,縱上一步,按緊腰間的佩刀,「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順便為武林除害!」江武興從幾名黑袍教徒中鑽出來。
楊樂天眼神一肅,「不,你們都不要去,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
飛鳥不解,「大哥,我是你義弟,寒兒出事,就是我的侄兒有難。怎麼,見外了不成?」
「不是的,義弟。」楊樂天沉了口氣,命香蘭先扶著琳兒回去休息,待看著琳兒走遠,才轉頭向飛鳥解釋,「這次擺明又是柳飛揚的請君入甕之計,可能很危險。」
「大哥,你知道如此,還一個人自投羅網?你上次獨闖高昌水牢,不就領教過柳飛揚的鐵牢陷阱了麼?都吃了一回苦頭,這次還敢不帶上兄弟?」飛鳥憤憤然,抽出了伏魔刀,在袍子上比劃,「楊樂天,你是不是不把我當兄弟,假如是,我可真的和你割袍斷義。」
這是威脅麼?——楊樂天苦笑著,他瞭解即便是此刻不答應飛鳥的請求,他的義弟恐怕也會偷偷跟去,可是他剛看到飛鳥和落花有情人成了眷屬,又怎捨得讓這對情侶再次經歷生死離別?
不,絕對不能!
他在心裡給了一個否定的答案,扭頭看向義弟身邊的女人,遞了一個意味頗深的眼神,結果,楊樂天滿意地得到了一個深深的微笑。於是,他放心了,他知道那毒女人有辦法拴住身邊的男人。
「好,我們兄弟就一道去。」楊樂天答應了飛鳥的請求,但是無論如何,他也不同意江武興跟去冒險。
他說,那是他的家事,他和江武興沒有這個交情。於是,江武興氣得臉紅脖子粗,揮拳向著他正在流血的額角打去。楊樂天沒有躲閃,幸好被吳雨燕及時阻攔,避免了一場毀容的危機。
「楊樂天,我只想讓你清醒清醒!」
江武興最後的警告迴盪在他耳邊,崖頂已經沒有了其餘的人,沁兒扶著夜裡歡走了,教眾們紛紛散去,連他的義弟飛鳥也被落花拉走了。
楊樂天對著空中的飛霜冷笑,他只想得到片刻的喘息。可惜,那個柳飛揚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時間。
「哈哈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揚起了yin霉的空氣,萬柳山莊的密室內,柳飛揚正端著一個碗,碗中明晃晃的半碗血水映著他那張妖精似的臉。
「主上,這血涼了可就腥氣了。」吳陰天諂媚地指著碗中的東西。
柳飛揚斜眼看他,「怎麼,鬼面,好像你比我還心急?」
「鬼面不敢。」吳陰天身子一抖,忙跪地磕頭,「主上就是借鬼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這血的心思。」
「哈,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昂起頭,柳飛揚將碗中的東西一飲而盡。他用食指抹了抹唇角的濕潤,貪戀地將指頭放進唇中吮吸,「嗯,這玄魂之血的味道果然非凡,和一般人血的味道不同。」
吳陰天聞言登時聳起了耳朵,追問:「那主上這幾日可是感到這血有什麼特別的效果?」
柳飛揚合上雙目,調動剛喝下的血魄之氣,半晌,他睜眼點了點頭,略帶疲倦,「還不錯,六天下來,我已感到體內有幾股血脈蠢蠢欲動,還有一股特別的力量在丹田匯聚。只不過,每每調用完丹田之力,便會覺得身子特別疲乏。」
衣袖下的手指抖了一下,吳陰天心中有了些許的興奮——是沁兒給的藥奏效了麼?那藥雖帶著死魚的腥氣,但摻入這血中,柳飛揚便不知不覺地喝下了。嘿嘿,柳飛揚,你離死不遠了。
「鬼面,去再拿一碗血來給我。」又閉目緩了一下神,柳飛揚忽然吩咐。
吳陰天一怔,回道:「主上,今日不能再來了。」
「怎麼?是那男孩快不行了,還是你不夠精心餵養?」柳飛揚挑起眉梢,緩緩問道,用純金的扳指輕輕擊著寒玉的玉座扶手,發出「叩、叩、叩」的聲音。
這聲音幾乎要擊碎吳陰天的苦膽,他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鬼面已經給他吃了當歸、人參等數種補血的藥材,可是每日晨時從他體內取上這一碗血,對於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恐怕快吃不消了。」
「呵,快吃不消的是你?你說一碗,怎麼每次送來的只有半碗,那另一半呢?」柳飛揚繼續敲著扳指。
「另一半?」吳陰天的眼珠咕嚕一轉,登時四肢僵麻,不敢動彈。那腥臭的蠱毒柳飛揚倒是沒嘗出來,可是這私吞苛扣的帽子罩下來,也能馬上要了他的小命。
「沒有,沒有。主上若是不信,我馬上把那男孩扛過來,給主上過目。」
「不必了。」柳飛揚走下玉座,回頭對著吳陰天戲謔地一笑,「鬼面,回去換條褲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嗯?」
「是,是。」
待柳飛揚消失在那扇沉重的石門後,吳陰天才哆嗦著向著自己褲襠一摸——干鬆鬆的,什麼也沒有!他登時氣得直翻白眼,他想著現在柳飛揚一定在地面上嘲笑著他。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恨,最終,眸中黑色的瞳仁縮成了一條線,憤恨的怒火在那條線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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