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37章唇槍舌劍 文 / 一念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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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

    郭戰放棄口舌之爭，以自己的身份跟中紀委的幹部吵嘴架，實在是掉身價的事。

    胡新眼睛一瞪，自己在紀委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幹部，跟紀委幹部談話竟然這樣傲慢。

    「郭戰同志，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是我們找你談話，不是你找我們談話！」

    郭戰點點頭，仍舊是那樣「傲慢」地點點頭，說道：「我明白，是你們找我！但是……」他故意頓了一下，「是談話！既然是談話而不是雙規，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另外，你是中紀委的幹部沒錯，可有一點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郭戰很委婉地提醒雙方在職務和職責上的巨大差距。

    「好！」

    胡新用力點點頭，這口氣暫時先嚥下了，有一點郭戰說的沒錯，只是談話而已，如果是跟比自己級別低或者是評級的官員，確實可以採取以大壓小的策略。可面對郭戰這樣的高官，還真是沒辦法壓住他，無論是從氣勢還是職務上。

    胡新帶著另外兩人坐下，然後在辦公桌鋪開一份份資料。

    「郭戰同志，新聞報道你手戴價值百萬的限量款百達翡麗手錶，是不是確有其事？」

    令胡新沒想到的，郭戰竟然痛快地一點頭，說道：「沒錯，我確實有一塊限量款百達翡麗！」

    胡新眼睛一瞇，忽然有點搞不清楚郭戰的意圖了。以往遇到這種事，被談話的官員都很不恨不得哭天搶地的撇開關係，這當面認下來還是第一次，搞得他準備好的話也沒辦法說，生生地愣了半天。

    「就這一個問題嗎？」郭戰面帶微笑，「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談話可以結束了，我還有文件要看！」他這就要逐客了。

    「當然不是！」胡新將手中的文件交個同伴，又拿起一份，a4大小的文件紙上是一副彩噴的照片。

    「這是你的女兒郭怡伶，沒錯？」胡新指著照片上穿著時尚，正從蘭博基尼車裡作勢yu下的美女問道。

    「沒錯，是我的女兒！」郭戰仍舊點頭，這些都是事實，沒什麼可否認的。

    「那能解釋一下，當初你只是一個省部級官員，你的女兒卻開得起千萬元級別的豪車？」胡新終於找到機會逼問，氣勢洶洶地瞪著郭戰。

    「我想這個問題你是找錯人了！開車的是我女兒，你應該找我女兒去問才對！」郭戰微微一笑，「你要搞清楚，我當時任職京城市委專職副書記，而我女兒的公司開在駿北，在任何事情上我都沒打過招呼，在駿北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如果說她能開得起豪車，那完全是她努力得來，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再者說，難道官員的兒女就不能開豪車、住豪宅嗎？我認為只要是正正當當得來的錢，花著心裡也舒坦，沒什麼不行！」

    胡新再次迷上眼睛，以往的審訊當中，沒當他找到談話對像言語方面的漏洞時，就會做出這種表情。

    「你的意思是，那塊百達翡麗也是你女兒送的？」

    胡新本以為郭戰會認同，繼而讓自己用其他證據打破謊言，卻想不到郭戰的回答再次出乎自己的預料。

    「不是，這塊手錶是別人送的，不過跟我女兒有些關係！」郭戰坦然承認。

    胡新終於意識到郭戰有多難對付，看似每次都是「認罪」，可關鍵時刻都能化險為夷，並且還會留下一個「口實」，讓自己繼續詢問，彷彿是把談話看成了戲耍一般。

    胡新有些怒了，身為中紀委的幹部，下去找官員談話的時候，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說句實在話，光是從哪些高官對自己恐懼的眼神裡，那種滿足感就無可替代。而在郭戰這邊，胡新確實感覺深受打擊，幾句話問下去，竟然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你承認受賄了？」胡新接著問道，並仔細傾聽郭戰的回答，準備從他的言語中繼續找出漏洞。

    「受賄？」郭戰忽然冷笑道，「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不過既然你想要玩文字遊戲，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首先，我是黨多年培養的幹部，在作風方面自認為還過得去，受賄這個詞並不適合用在我身上。其次，相比你所說的受賄，我更認為是人情往來，難道你就沒個有錢的親戚？最後，我希望你能夠用公正的態度跟我談話，畢竟現在頂多只是調查而已，你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找我麻煩，你背後的人是有多著急想要把我從這個位置搞下去？」

    胡新被這麼一損，臉色立刻漲得通紅，拍桌子大吼道：「郭戰，不要以為你是一方大員就可以如此囂張，從我手底下落馬的地方官員海了去了，你的職務是比我高，可只要你違法亂紀，就會栽在我手上！另外，我也警告你一句，坦白從寬，不要想著有什麼僥倖心理！你接受黨的培養多年，我也一樣，把你們這些地方官員所謂的派系論放一邊，少跟我來這套，我只是公事公辦，如果你認為我有打壓你的嫌疑，可以跟上面申請，換一個人來辦事。」

    郭戰沉默片刻，忽然點頭道：「好，我為自己剛才的言論道歉！」他能看出來，胡新並不是在自己面前演戲，剛才的言論讓他瞬間變成了一頭受傷的野獸，也就是說，他的信仰受到了攻擊，這讓他感覺很憤怒。既然他沒有「站隊」，只能說明是被人當槍使了，也只有這樣的人把自己搞下馬，才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嗯？」

    胡新愣了，這是怎麼回事，忽然變得好說話了？

    「之前小看你了，既然你沒有參加派系鬥爭，那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話了。」郭戰本也不是一個喜歡玩語言遊戲的人，碰到胡新這樣的幹部，如果正常交流，其實這點事早就說完了。

    胡新愣了好半天，還沒想明白郭戰的意圖，人家都是先禮後兵，難不成郭戰是倒過來完，先兵後禮？

    「不要誤會，我沒有討好你的意思。」郭戰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盒煙，給胡新等人分發下去。

    而眼尖的胡新發現，郭戰這裡進口的東西很多，就連煙都是國外貨。

    「郭書記，這煙……」郭戰的表態也讓胡新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不再直呼他的姓名。

    「女兒在美國，時不時郵點煙過來，尼古丁含量比國內的低，口味還醇厚，對身體好一些。」

    郭戰的解釋合情合理，胡新也跟著點頭，這些官員和幹部哪有幾個不抽煙的，女兒孝敬的，人之常情。

    不過胡新並沒有放鬆警惕，絕對會相信一面之詞，繼而問道：「有什麼可以證明的方法嗎？」

    郭戰點頭微笑，拉開辦公桌下方的一個抽屜，拿出裡面整理好的dhl國際快遞單遞過去，說道：「每次的郵寄單我都留著！」

    胡新眼中閃過一抹遲疑，郭戰連快遞單都留著，顯然就是為了預防今天這樣的情況，既然他如此細心，怎麼還會露出戴百達翡麗手錶出席重要場合的馬腳？

    想到這裡，胡新將目光落在郭戰左手腕上，那是一塊海鷗牌機械手錶，最高價值也不過幾千塊錢，戴這樣的手錶，跟郭戰的收入完全相符。

    「這是結婚25週年時候老婆送的，戴了幾年了，有些舊了。」郭戰呵呵一笑，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手錶盒，百達翡麗的英文讓胡新感覺有些刺眼。「這就是網上瘋傳的那塊手錶，我只戴著出席過那次外賓接待，至於理由呢，在我自己這邊是很充分的，不過就不便跟你透露了。」郭戰頓了頓，又深深看了胡新一眼，頗有深意地說道，「我看你是個難得的好紀委幹部，所以有份衷告送給你，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懂，最好就不要參與，引發的後果絕對不是你想像那麼簡單。」

    胡新神色一凜，已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參與了什麼不敢參與的事情。可事已至此，自己又是紀委幹部，上頭讓下來查辦事情就不得不來。好歹也是縱橫官場將近20年的幹部，有些事情即便是在行，可並不意味這不懂。

    胡新點點頭，說道：「多謝郭書記的衷告，不夠既然上面給任務下來，我就必須要完成。」

    郭戰說道：「理解！還有什麼需要問的？」

    胡新又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的結果跟自己分析的都有很大出入，由此他也看明白了，確實是受了一些消息的誤導。現在看來，郭戰做這一切都是有自己的意圖，並且也做好了後手，完全不懼怕紀委方面查。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郭書記了。」毫無收穫的感覺讓胡新很不舒服，可他也看明白了，這件事就是一個漩渦，並不是自己這個級別的官員可以摻合的，搞不好連全身而退的機會都沒有。有信仰不代表不懂得變通，胡新可是個有夢想有信仰的紀委幹部，不想因為這種派系鬥爭葬送掉自己的前途。

    「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有些事總要澄清才行！」房門推開，林濤邁步走進來，微笑對郭戰說道，「郭叔叔，我來的還算及時？」